《深宅》紫藤悠悠

12、即位接招 6

　　秦潇一个人在街上慢慢的走着，他并不觉得这几天过得有多难，这也是他跟其他人不同之处，毕竟是吃过苦的人，这些日子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想起自己刚刚进林家的时候，就是在太白楼帮工，那才叫辛苦啊，太白楼生意很好，大清早就得开始准备，十点不到就会来客人，从上午十点，到半夜十二点基本是没有什么休息的，尤其是雅间的人，他到现在自己总去雅间的时候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可以在那样的地方呆上一整天。

　　太白楼新装修的雅间里挂的是大小姐的画——据说大小姐现在的画在北平的价格高得吓人，甚至是有市无价了，根本就没得卖。

　　他每次去太白楼总是在这几间雅间选一间定，据说这些雅间平日要是不提前定是根本呆不上的，可是墙上那几幅画，任他怎么看，他都看不出为什么会那么值钱，画确实漂亮，但是他也没看出来跟街边那些秀才的画有什么区别——除了用的纸好些，颜料好些，还有其他的么？

　　秦潇的心里很明白，大小姐不是自己能配得起的，的确，这些年来自己一步步的做到现在，要找一个富家女结婚很容易，但林靖菁又岂是普通的富家女。

　　不说林家在北平是首富，就说林靖菁的容貌也不是寻常富家小姐能比的，更兼满腹才华，那种气质——听说林老爷在的时候就因为大小姐太好了，愁找夫婿呢。

　　但是，他却偏偏想试一试，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不可能的事，当时自己一个被林家收留的店小二，谁能想到会有今天呢，也是在北平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而这也不过是五年时间而已。

　　只是感情的事又如何能强求呢？

　　大小姐讲缘分，交的都是文人，是知己，而这么多年好像却没听说她交下过什么人，唯有一个人——秦潇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个人的名字：溪纱。

　　溪纱只是北平一家茶楼的唱曲的丫头，虽然曲确实唱得不错，甚至有人说她登台就能是头牌，但是跟北平第一富商林家大小姐却还是有天壤之别的，大小姐为什么会跟她折节相交呢？

　　秦潇的脑海里浮出了这个问题，大小姐要接近不容易，但是一个戏子接近又能有多难，如果能知道她是什么打动了大小姐，自己要想找到接近大小姐的方法也就容易得多了。

　　想到这，他叫了辆黄包车，去碧溪茶楼——这也是林家的产业，只是打点这盘生意的老板并不是北平多有名的人物，一家小小的茶楼在林家也算不得什么大买卖，所以，对这个掌柜秦潇并不熟悉。

　　不过秦潇熟不熟悉这个掌柜是一回事，掌柜知不知道秦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家的粮铺控制着北平近一半的粮食，有多少人不认识这个关系到北平人吃饭大事的秦老板呢。

　　秦潇走进碧溪茶楼的时候，掌柜的明显一惊，用右手慢慢的推了推往下划的眼镜透过厚厚的镜片仔细的端详了一阵，才问道：“来者莫非是秦爷？”

　　秦潇也不多说，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在下，听说掌柜的这有京城难得一见的好茶，今天特意来尝尝，不知道掌柜的方不方便。”

　　掌柜的脸上的皱纹都好像一下子张开了，就像开了花的菊花，一瓣瓣打开了去，堆着笑脸的道：“秦爷多忙啊，小的怎么敢在您面前说忙，来，来，快请上座，不知秦爷要品什么茶，小店有上好的西湖龙井、黄山毛峰、君山毛尖、西湖……”

　　秦潇笑着打断掌柜的话：“您的行家，您看着来就行，我是一个粗人，以后还少不得要跟掌柜好好学呢，听说大小姐也愿意喝您这的茶？”

　　说起大小姐，掌柜的生意明显有几分得意，“大小姐啊，大小姐可是茶中的神仙，对茶的了解，小的可是不及万一，小姐每次来，都品的碧螺春，要不，我给你也来壶这个？小姐说，这北平城里就属我这的碧螺春最有口感，不是小的夸口，小的这的碧螺春那在北平城是绝找不出第二份的。”

　　秦潇微笑着听着，指着空着的戏台问：“唱曲的可是溪纱姑娘？为何没见人啊？听说溪纱姑娘的曲在北平城也是一绝呢，掌柜这过的可是神仙般的日子啊，什么时候我也能过两天就好。”

　　“秦爷真会笑话，秦爷在北平城在林家是何等的地位，我这小小一个茶楼掌柜哪里跟您相提并论，溪纱姑娘刚刚唱过，眼下没什么客人，正叫她在后头休息呢，既然秦爷来了，我这就把她叫来，再给您沏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您看怎样？”

　　秦潇拍拍掌柜的肩：“那就有劳了。”说完，捡了张离戏台中央最近的桌子坐了下来。

　　溪纱原本已经卸妆准备走了，却听掌柜来找，她也听说过秦潇，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自然也不是白来的，只是不管怎样，这个人到底开罪不起，得罪他，吃亏的还是自己。

　　便又重新匀面准备上妆。

　　掌柜的捧着茶盏上来的时候，却见一个家人匆匆忙忙走进来，双手递给秦潇一个信封，道：“江至善老爷有要是请您过去商量。”

　　秦潇展开信封一看，里面写着：“请老弟来薛涛轩一叙。”

　　秦潇无奈的对掌柜摆摆手：“您看我，就是穷忙，今天看来要浪费您这壶好茶了，还请帮我转告溪纱姑娘，改天我再来请教。”说完从随手的包中取出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掌柜道：“这个还望掌柜的转交溪纱姑娘，今日耽误姑娘时间了，茶钱，等日后我再跟掌柜详算吧，今日有些琐事，秦某就先告辞了。”

　　掌柜一看来请的人是江至善更是不敢说话，恭恭敬敬的将秦潇送到门口，江至善是派了车来接的，掌柜将秦潇送上了车，关上车门，看着车消失到没影才打倒回去，一边走，还一边疑惑：“这算怎么回事呢，好端端的来找什么溪纱，莫非是看上她了？这年头……”掌柜的无奈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