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了无痕》霜叶红似二月花

2、第 2 章

　　且说索尼带着夫人领着族中有爵者一路浩浩荡荡的入宫来，索尼自向御书房去了，索尼夫人等到了内宫宫门便按皇家规矩下轿，带着媳妇在小太监的引导下，慢慢走到慈宁宫，远远的便见有宫女迎了出来，扶了进去。

　　太皇太后在慈宁宫听见通传说索尼夫人携两个儿媳妇来了，便向苏茉儿笑道，可巧才念叨呢，可就来了。

　　一时礼毕入座，苏茉儿亲自奉茶，太皇太后向苏茉儿道，去瞧瞧皇太后现在可有空，就说有客人来了，得空的话来我这里娘俩聊聊天，解解闷。

　　苏茉儿闻言答应着去了。一时皇太后驾到，又一番皇室规矩，逐次一一见过，这才归坐，太皇太后因问道，怎么今天没见大姑娘？

　　索尼夫人忙起身回启道：无职，未敢擅入。太皇太后听了，点头向皇太后笑着说：媳妇，我想和索尼家，结个亲，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她家的大姑娘芳仪阿，知书达理，最是个温柔明事理的，模样又是千里挑一的，咱们玄烨一来二去的也大了，宫现在也有了两个使女子了，通了人事，也到了大婚的年纪了，大婚后亲了政，咱娘俩也过过松泛日子。

　　皇太后笑道，皇额娘看着好，就必是好的，做媳妇的哪有自做主意的道理呢。

　　太皇太后亦笑道：话是这么说，但毕竟你是皇帝的皇额娘，儿子要定亲，做娘的哪能一点也不管呢。

　　皇太后便笑道：按媳妇想来，虽未见过这芳仪姑娘，但常听人说道，每每提起，竟是个四全姑娘，德才艺貌，没一样不叫人真心赞叹的，且皇额娘又是亲眼见过的，姑娘又是首辅家的千金，媳妇听了皇额娘的意思，心里很是欢喜，再无他意。

　　太皇太后便笑道：你还未曾见到过呢，若你真真的见了，可就真真疼到心里去了，真是如同娇花软玉一般，尤其是那说话行事大方得体，我看和他爷爷比阿，是青出于蓝呢。不知道比我当年强到哪里去了呢。

　　皇太后笑道：瞧皇额娘说的，我想着，倒是现在能真真的见一面才好。

　　索尼夫人闻此言赔笑道：娘娘可别这么说，她不过比那乡下姑娘整齐些，可那里能入娘娘们的眼呢，真真的折杀她了呢。
　　众人又闲说了一会子话，期间，索尼夫人转着圈子说了了芳仪年纪虽小，在家已然帮着自己的额娘打理府中事宜了。又一脸感慨道：我那大孙女，虽是个能干的，奈何她额娘身子弱，芳仪虽养在我身边，侍奉完我后又亲自侍奉她的额娘，事事亲力亲为，这份子孝心十分难得。
　　皇太后听了说道：也难为这孩子顾得过来
　　太皇太后道：咱们大清，自开朝后，每每后宫主位者，必是以德才服众，方是后宫之根本才是。众人均点头称是。
　　太皇太后又对索尼夫人道：过几日，我呀可要接你家大丫头来这宫里住几日陪陪我，我老了，喜欢这些年轻姑娘们，我没福气，不如你，子孙多，大家伙热热闹闹的这才自在。
　　索尼夫人连称不敢不敢。
　　太皇太后又扭头对苏末儿说，明日起你到内务府说明下，你自带两个老成点的麽麽去索府，把这宫里的规矩啊给大姑娘交待下，过几日便引着进来我看看。

　　索尼夫人忙再次起身叩头谢恩，又对着苏末儿躬身行礼到：着实劳烦苏麽麽了，老身这里先替芳仪谢过了。

　　苏末儿忙赶前叩到再扶起诰命夫人道：可万万使不得，这不可折杀奴才了么。

　　太皇太后亦笑道：索夫人太多礼了，不碍事的，这也是祖宗的老规矩，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规矩都懂，她就是去说说。

　　一时间，小宫女们摆下各色点心果子，众人说笑不提。

　　且说索尼到了御书房，皇上宣了，进去行过君臣大礼，便匍匐在地上，不由得老泪纵横，玄烨此时虽说年少气盛，但对这位开国元老，先皇重托之人，仍怀有深深的敬重，见他今日这样，不由自己亦是感怀万千：首辅大人快请起吧，身子刚好，这刚开春的天，地面上凉。

　　扭头对李德全说：快去把首辅大人扶起来，赐座，看茶。这时两边早已有人过来扶起了索尼，索尼叩谢罢，李德全自搬了张椅子请索尼坐下了。

　　玄烨见茶毕，方笑着问道：昨日方听皇祖母说，首辅大人近日好些了，原本朕想亲自去探望，不想首辅大人今日竟进宫了，这些日子，竟是朕的疏忽了。这几日家中一切可好？到底瞧出是什么病，可好的怎样？切切不要耽误才是。

　　索尼闻言忙又伏于地上答道：臣谢皇恩，已经都好了。倒是皇上，国家大事事务繁重，求皇上以社稷为本，需好生保养龙体阿。

　　玄烨笑道：不碍事，朕壮实着呢，今年的秋闱，朕还要亲自打一头鹿献于太皇太后呢。

　　君臣二人便谈笑融融不提。

　　这时，慈宁宫司膳太监来传太皇太后的话，说太皇太后留索尼夫人一起进午膳。玄烨亦留索尼一起用膳。

　　君臣二人依旧笑谈不提。

　　此时在宫门外侯着的索府管事打听的自家主子在宫里留饭了，忙打发小厮回府回话，这时府中众人这才稍稍安心，各自回房用饭去了。

　　赫舍理亦随着姐妹退回内院，回到自己的屋子，在窗下的竹榻上歪着。心中暗道：虽祖父贵为首辅，但近年来鳌拜操握权柄，日渐托大，又因朝政意见相左，近来一直抱病在家，太皇太后的却突然来望，着实叫人费解。想那年虽说还小，随额娘进宫见过太皇太后，是个极其尊重的主子，虽慈祥和善但于礼数丝毫不含糊，怎么会昨天一声招呼都不打得就来了呢？罢了罢了，兴许是朝政上的事情和祖父有牵连吧。祖父年事已高，只望一切安好。

　　正琢摸着，翠墨带着小丫头托着食盘进来了。在桌上摆开饭，小丫头下去了，翠墨笑着问道：姑娘，一早上什么也没吃，这会子好歹吃一些？

　　赫舍里笑着道：光惦着祖母额娘，还真未觉得竟一上午了，翠墨接着道：昨个太皇太后来，我紧张的一身汗，昨晚想了一晚上，竟不知道来的人，都什么样子，别说样子了，这身上的衣服什么颜色，都忘记了。可恼死我了。

　　赫舍理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我竟也不知道。

　　翠墨惊道：姑娘，你一直在太皇太后身边侯着呢，怎么就不知道了呢？

　　赫舍理道：那可是主子，别说你我了，就连祖父祖母，也不敢抬头看一眼的。可见昨天太皇太后亲自来看祖父的病，可是天大的皇恩呢。

　　翠墨道：那太皇太后来，到底所谓何事呢？

　　赫舍理道：那就不得为知了。

　　墨翠舀好汤，递到赫舍理手里，接着又说：姑娘，大家都说，您那个镯子，真真是稀罕的物件，满府这么多姑娘，单单给了姑娘，就连我们这做下人的，跟着姑娘都觉得面子上多了几分光彩呢。

　　赫舍理闻言，心中一动，慢慢的喝了两口汤，便推开道：好了，这些你和他们拿下去分了吧。

　　翠墨看看桌上基本没动的饭菜，惊道：今天见姑娘胃口不好，专门叫厨房做的酸笋鸭舌汤，您吃这点怎么成呢？姑娘是在担心老太太和太太吧？

　　赫舍理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说：没事，天热身上乏，撤了吧。我歪歪就好。

　　翠墨就招呼小丫头进来撤出了饭菜，看看赫舍理，轻轻的退了出去。

　　赫舍理歪在竹塌上，窗前的清风慢慢的吹着，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心中千万思绪，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想来想去，仍旧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由得叹口气，思来想去的去想翠玉镯子。这时候翠墨在门前小心轻轻唤道：姑娘，前面传来话，老爷，老太太，太太们回来了。

　　赫舍理一听忙起身，走到妆台前敲了敲镜子，抬手理了理鬓角，然后道：进来吧，换件衣服，我们就过去。

　　翠墨忙进来，取了件天青色的洋皱裙子道：姑娘，这件可好？

　　赫舍理还未说话，这时候自己的奶麽麽进来，一见赫舍理忙道：姑娘可快些，老爷，老太太，太太都在找姑娘呢。

　　赫舍理愣了愣说道：是单单找我一个还是还找了别的姑娘？

　　奶麽麽道：是单单找姑娘一个人的，刚才二姑娘和四姑娘已经去请安了，竟给叫回了，单单喊姑娘一人得，说是议事。

　　赫舍理听罢无言，急急换上衣服，带着奶麽麽和翠墨来到前庭。一进门，竟见自己的额娘看着自己眼含泪光的朝自己迎了出来，心中大为诧异。这时索尼沉声道：下面的人，都下去。

　　闻言，一时间，屋内所有的使唤丫头，均悄声退出，在屋外3步外侯着，最后一个是索尼夫人身边的贵麽麽，弯身行礼退出后，顺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