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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木瓜味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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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离推着车子走到车库，看到了不远处站在树下和别人说话的宋北里，笑得满脸是牙，心里更是生气。
戏弄自己就那么好玩儿吗？
邱离哐当一声把车子停在栏架里，不远处的宋北里和那人摆摆手就跑了过来。
“哎，你怎么了，不能是因为……猴子那件事儿吧！”宋北里摸着下巴，揣测着对方并不美好的心情，拿捏着分寸说出来。
邱离没说话，气呼呼得像个膨胀的小猪，扛着书包往教学楼冲去。
宋北里紧跟了几步，一把抓住了邱离的胳膊。
不哄哄，会爆炸吧？
邱离猛地甩开他的手，宋北里怕自己手上没分寸，给小姑娘的胳膊扽脱臼，赶紧松开了。
“哎，真生气了？我就是想吧……每天早上推开窗户能看见的是你。”
“我不叫‘哎’！”
邱离脚步一停，宋北里迎头撞到了粗壮的梧桐树上，树干纹丝不动，倒是脑壳顿时起了反应，红了一片，脑门子上鼓起了一个小山丘。
看着宋北里一脸傻乎乎揉头的样子，心里那点儿气儿也消了一半。
“每天我推开窗户，我跟叔叔俩人，我看着他就跟照镜子一样，伸懒腰活动筋骨，而且你爸爸好像……相当钟爱第五套广播体操。”
邱离听别人说起自己爸爸的样子，还真是发现自己对爸爸了解甚少，回去要旁敲侧击地问一下，一定很有趣。
“所以……就原谅一下呗！”
对于宋北里这个原因，邱离无甚可说，甚至想着以后两人推开窗子，互相尴尬地面对面，还不如让老爸和他对窗呢。
“你不是要驳老同学这点儿可怜的面子吧，那就不好玩儿了，是不是？”
“我们可是同桌，不会真这么无情吧？”
邱离被宋北里缝纫机踏板似的嘴烦得耳朵都要秃噜皮儿了，“好了！原谅你，不过，就一点点。”邱离用手指比了个一厘米的长度。
“这么抠唆啊，怎么这么没人情味儿啊！”宋北里委屈得像丢了鱼的小猫，眼角往下垂着，藏着无尽的不甘不愿。
“北哥哥！北哥哥！”体育场上遥遥地传来让人身上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你丫的！林千禧！你再这么喊，老子削了你脑壳当球踢！”宋北里冲那边嚎了一嗓子。
意识到旁边站着刚才恨不得用甜言蜜语哄的同桌，生怕这一下暴露了本色，宋北里心虚得咳了两声：“那什么，我先走了，一会儿班里见啊，同桌！”
宋北里把‘同桌’两个字咬得清晰有力，生怕传不进邱离的耳朵。
宋北里朝着体育场跑去，校服外套涨满了风，宋北里一把脱了外套，搭在了脖子上，双手扯着跑得飞快，“那一球是我的！林千禧！不许跟老子抢！”
——
大课间广播体操结束，学生们乌央乌央得回到教室，宋北里刚坐下，就被人从窗外揪着耳朵，“北哥哥，想我了没？”
“我上辈子是毁灭地球了吧，才遇见你这么个闹心的！”宋北里拍开林千禧摸来摸去的手，皱着眉搓了搓自己的手背。
“北哥哥，你看的什么书？”林千禧扶了扶脸上下滑的眼镜腿儿，趴在窗口改为搂着宋北里的脖子。
“黄……书。”宋北里神色淡然，大大方方地把封面给他看，是一本青年阅读杂志，封皮主色调是黄色。
“一会儿老师可能会讲这道题，我先给你说个简单的算法。”宋北里扯过邱离手里的数学练习册。
邱离心道我没问他啊，不过看出了宋北里似乎很是不耐烦窗外的人，就顺势拿了张草稿纸给他。
被调戏了的林千禧很快把害臊抛之脑后，又有了新话题：“北哥哥！你现在是不是很想去体育场驰骋打球啊？”
“滚滚滚！你北哥哥快吐了！要不你先回班，这么远呢！”宋北里朝身后挥了挥手，不耐烦道，恨不得这会儿把林千禧举过头顶扔到楼下。
高一高二教学楼是独立的，而且中间还隔着一条马路，不赶紧回去，在这儿尬聊个什么起劲儿。
“北哥哥？你最近头发有点儿干枯开叉啊，我给你看看。”
“林千禧，你再和我说话，我就变成秃子了！”宋北里彻底忍不住，胡撸了一把头发，然后往后面拍了一巴掌，不偏不倚正中林千禧的头顶，那撮犟得不得了的呆毛也趴倒了。
数学老师夹着课本从走廊经过，听见这句话，气得差点儿背过去，摸了摸谢顶的地中海发型，重重得咳嗽了一声。
由于走廊笑闹声不断，鲜少有人听到这腔满腹郁闷的声音。
“林千禧！我看你是挨批太少，明天别让我听到你的通报。”
沐颜靠在墙上，拿着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照来照去，看到额头上好像长了一颗小痘痘。
林千禧听见沐颜发话，刚好又看到人家老师提前进班了，这才颠颠得下楼。
——
数学课，千年不提问的老师拿起了花名册，“邱离，这道题答案选哪个，其他人不许给提示！”同时目光锐利得削过宋北里头顶茂盛的头发。
这是选择题的最后一道，一般会有两到三种的解题方法，如果有了巧妙的思路，分分钟出答案，如果脑子不是很顺，就会走进死胡同，磕死一种笨方法。
台下的学生们不禁觉得太魔性了——一连几日都被挑中回答问题，都回答不上来，真是命运的驱使，也在暗暗地担心这个新同学。
“C。”这道题课间宋北里讲过，邱离还是能记得这个字母的。
“正确，宋北里，讲了一下过程。”
宋北里只一眼，就看到脸颊憋得通红的数学老师，光亮的秃顶好像随时可以升腾出一股燃烧的白烟。
练习册上也没写解题思路，宋北里气定神闲地看了看黑板上的题目，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根据题目整理出d=2ad，解得通项公式为2n-1，然后……”
宋北里行云流水般地回答了问题，老师也没了法子，不好再找茬儿，摆摆手无奈地说道：“坐吧，上课认真听，思想不要跑路！”
宋北里心道，我有跑路吗？我可全身心地关注这道题呢！不然怎么回答上来问题？我干什么了？
宋北里坐下后，沐颜趴在书堆后，瞥了一眼讲台悄声夸道：“你俩不错啊，这一唱一和夫唱妇随的！赞！”
虽然是一个玩笑话，邱离脸色还是腾一下红了，还没适应这个突如其来的玩笑，把头埋得更低了，眼睛距离练习册太近，都不能聚焦纸页的字了。
宋北里倒不以为然，拍了拍邱离的手臂，邱离没有理会他。
宋北里干脆把脑袋伸到桌斗的地方，扯了扯邱离的校服衣袖，又瞄了一眼讲台，趁着老师板书的空隙压低声音小声地咕咕道：“同桌，这次也算上？”
邱离低头，从手臂与桌子的缝隙里看着宋北里亮晶晶的眼睛，掩盖在碎发里的脸颊也不争气地红了。
目光无论怎么转移都还是在宋北里的脸上，因为只有那么小的空间，再怎么躲闪也还是在他的眼睛鼻子上。
邱离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这是算到来日方长慢慢原谅上，那件事情，不能被原谅的，是一定不能被原谅的。
邱离把练习册往下拉了拉，挡住了宋北里的脸。
宋北里压下嘴角的笑容，抬起身子板正地坐好，一本正经地把目光放到了练习册上，回味了一下邱离刚才的小害羞，不断躲闪又无处安放的目光，像只闯入私人领域慌张不安的小鹿。
至于那掩耳盗铃一直被主人遮遮盖盖的小雀斑，也很可爱，像星星。
只是主人不知道，以为那是负担。
——
星期五的一大早，宋北里把喝完了的牛奶袋扔进垃圾桶，走到讲台上，先维持了一下纪律，双手撑在讲桌上，嘴角提着笑：“同学们，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
“坏消息！”
最后好消息的呼声占上风，坏消息占下风，于是先宣布让人振奋开心的那个：“好消息是……”
宋北里故意拖长音调，台下嗷嗷声不断，宋北里才提起话音：“接下来的两周不上课！”
班里呼啦呼啦的掌声响起，紧接着有人问：“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是什么呢？大家猜猜看！”
台下的人都要揭竿起义了，宋北里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一字一句让人心急地说道：“坏消息是高一没有参加的军训，现在要补上了。”
高一的时候，学校联系的那个军区，刚出发就接收到军令任务然后打道回府了。
整个年级的人以为可以逃过一劫，果然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刚上了两周的课被叫停去军训，班里一片哭爹喊娘的声音，但也有开心得想窜到房顶大笑不用上课的。
学校是考虑到文理刚刚分班，每个班的学生很多都不甚熟悉，另外军训是高中生活的必要体验，一定不能省略，虽迟但到。
邱离是不想军训的，先不提高一已经在之前的学校里军训过了，而且到时候要和很多人一起军训，免不了做游戏，而且还有各种集体性活动，和这么多不熟悉的人一起玩儿，自己一定会不适应的。
再且到了晚上，夜盲症上来，很多事情就会很不方便。
邱离都想问问能不能不参加军训，当然是不可能的，对这个军训深深地抗拒。
这样一个坏消息整整萦绕了邱离一天，下午最后一节快放学的时候，邱离终于憋不住，用手指戳了戳旁边正一本正经端着书本看书的宋北里。
宋北里课本了夹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强压住各种心思，沉静道：“怎么了，同桌是想求我什么事儿吧，这个表情？”
“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邱离觉得理由不充分，但是问一下总归是有希望的。
“你说，我听听。”宋北里合上书，把里面那本不可告人的秘密塞进桌斗里。
“军训能不能不去？”
“能啊。”宋北里无所谓地说道。
“那……”邱离想着那……这就可以回去了吧，一切都万事大吉了。
“病历书拿来，我给你申请一下。”
邱离无措，只好说道：“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不用去？”
“有。”
“什么？”
“撒个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