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之阳(美战同人星月配)》羽墨翎

31、月之泪 忆之桎梏(7)

　　这一刻，她与西蕾妮蒂合而为一，毫不犹豫的投入那人的怀抱！
　　「星野哥哥！」
　　她听见他小小的抽了一口气，然后单手拥住了她，将自己的脸埋至她的发间。
　　「对不起，我迟了……」
　　如果不是截下贝丽尔游说绯焰皇姐的使者，如果没有自己母后铁证如山的回信，他很可能就这么失去她！
　　她只觉得哽咽到说不出话，一个劲儿的拼命摇头。
　　不，不迟的，只要你回来，回到我身边，我们随时可以重新开始……
　　她心底的吶喊，再次与西蕾妮蒂起了共鸣。
　　他苦笑着放开她，伸出左手抹干她左颊的泪水。
　　「别哭了，傻丫头，我会保护妳离开这里的……」
　　就算牺牲性命，就算到头来仅是「星野哥哥」。
　　希望她活下去──只要她活下去就好。
　　这不合常理的小动作让她全身一僵，下意识的往他右手抓去。
　　「呜！」
　　他痛得闷哼一声，她却呆愣的看着他右臂上，方才被披风掩盖的大片血渍。黑红的湿润在急就章的绷带上蔓延开来，张牙舞爪的嘲弄她的无能。
　　是啊，我还下定决心要保护大家的，可是，伤永远是伤在我爱的人身上！
　　「地球军已经攻进来了吗？」
　　手里捧着绷带和药物，维纳斯优雅的插进两人之间，迅速而轻柔的为他包扎伤口。
　　「嗯，守军还在外侧回廊应战，所以这边没听到动静。我跟安迪米欧是从蔷薇园的运河潜进来的，顺便从后头放倒了敌军一队突击兵。谢谢妳，维纳斯。」
　　口吻是那么理所当然；他在进门第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安迪米欧有些尴尬的看着他，犹豫再三后，终于走到他身边伸出手。
　　「那个，我得替我的士兵谢谢你，感谢你饶了他们的性命……」
　　他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安迪米欧的手。
　　「你是、认真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迪米欧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冷淡的声音顿时让人打个寒噤。
　　「请您不要说这种漂亮的场面话，安迪米欧王子。」
　　啪的一声，维纳斯关上药盒，起身时的笑容透着露骨敌意。
　　「维、维纳斯！」
　　但这平日宠着她的姐姐却一挥手拦住了她，绛唇勾出的，是她从未有过的炽烈憎恶。
　　「我说错了么？无法稳住地月间逐渐升高的龌语嫌隙，不得不发出断交声明的是您；安抚不了军心，让军队将领与祭司团越走越近，甚至阳奉阴违的人是您；最后，连军符被盗都没有察觉，看着贝丽尔领军进攻却无力阻止的人还是您！您没有保护自己的子民免于无意义的征战，跑到这里帮助敌人之余，还感谢敌人手下留情吗？」
　　察觉到其中的荒谬和悖德，她就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重新评估起安迪米欧。
　　『爱到我愿意舍弃一切来爱。』
　　没错，安迪米欧真的办到了；他舍弃了他的家他的国，还有每一个他应当守护的子民，在对她的爱驱使下来到这里──
　　但是这份爱，此刻却自私的让她作呕！
　　青一阵，白一阵，安迪米欧的脸像个打翻的调色盘，看上去可精采的很。
　　他深深叹了口气。
　　「到此为止吧，维纳斯，现在说这个于事无补。看妳这副装扮，我们应该是要分两路走了？」
　　他知道，从见到安迪米欧第一眼时就知道了。
　　这个人，是承平时的贤君，战场上的庸将。
　　太善良、太理想的人，并不适合这个时代。
　　维纳斯点点头，长裙一撩便抽出一把新月匕首，示意她接下。
　　「公主，这把匕首妳带着，最后如果有什么万一，就可以派上用场。」
　　她苦涩的一笑。
　　说的也是，电视剧和电影经常有这样的画面──城破之时，面对眼前狰狞的敌军，皇后和公主会高傲的一笑，把整柄匕首插进自己胸膛。
　　最后，迎来的是这样的终局吗？
　　握紧匕首，她抬眼，深深望进他蔚蓝的眸里。
　　不，我不害怕；只要跟你在一起，就算是地狱，我都和你一起去。
　　但是，他没有回望她──
　　洞悉维纳斯企图的瞬间，他骇然凝视另一双碧眼──然后错失她承诺永恒的眸光。
　　却不知道，曾经一回眸，就足以抓住幸福……
　　原来啊，原来是这样吗？
　　她和他，总是在彼此追逐：最初的他追着他心中的天使，她在失去他后追逐他过去的温柔；而他在悠久的轮回后，只以目光守候身边另有他人的她，她却在终于明白自己心情时，深陷于过去错过的一切而悲伤到无以自遏。
　　不，一定要有谁做点什么，一定要夺去他先饮的那碗孟婆；如果不停下彼此总是错开的轮回，他们将一世一生的追寻彼此。
　　她不准，绝对。
　　「妳真的要这么做吗，维纳斯？」
　　他温柔的声线，带上一丝冷然的怒意。
　　维纳斯凄然一笑，碧眼里有着抱歉，却没有后悔。
　　「是的，我赌了；赌您、赌安迪米欧王子对公主的爱。」
　　他瞪了维纳斯一眼。
　　维纳斯想的，他不是没想过；虽然对他来说，他更愿意自己护着蕾妮，杀出一条血路逃走。
　　但是不行，他要蕾妮活着──即使她将微笑全部给另一个男人。
　　略为沉吟后，他妥协，利落的将长剑换手。
　　「妳真是被阿缇米斯教坏了；等事情结束，我迟早要把那只猫扔进运河。」
　　维纳斯一愣，伸出手时的笑容却有着惺惺相惜的释怀。
　　「那您可小心了，阿缇米斯的爪子挺利。」
　　他一把拉过维纳斯，转头对走到她身边的安迪米欧叮嘱道：
　　「我跟维纳斯走内侧回廊，你带蕾妮从蔷薇园离开。」
　　她的心，却在他选择维纳斯的同时，硬生生的凉了一截。
　　好不容易才见到他的，他说他要保护她逃出这里的，现在他怎么可以把她交给安迪米欧？
　　察觉她几近绝望的眼神，维纳斯微微讶然，接着自嘲的一笑。
　　「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公主。」
　　她惶然的看着维纳斯。
　　「我之所以将您交给他，并不是因为他的剑术比怀特殿下好，或是他比怀特殿下更爱您──这些怀特殿下都远远的胜过他。」
　　被维纳斯揭破老底，他炸红了一张俊脸，瞥向她的眼神在接触时又立刻移开，窘得差点拿披风把头整个盖住。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心，注意力就让维纳斯的眼神收了回来。
　　「可是，他有一个优势──这个优势，是此刻他比怀特殿下更能保护您的原因。」
　　维纳斯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自己的措辞。
　　「那柄匕首，不是为了给您自卫，是让您拿来架住地球王子的脖子。」
　　她骇得差点摔掉匕首，却让维纳斯连手带匕首一起握住。
　　「妳要我……拿安迪米欧王子当人质？」
　　维纳斯清澈的眼里没有一丝歉疚。
　　只有理所当然。
　　「有必要的话，是的。」
　　她张口，无言以对，安迪米欧却是再也按捺不住，朝维纳斯咆哮道：
　　「维纳斯，妳！」
　　安迪米欧的脸比先前更加精采──若不是长年受到的教育，安迪米欧恐怕就直接先对维纳斯动手了；不过这也难怪，换作是他站在安迪米欧的立场上，从护花使者顿时变成准人质，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想拿剑架着维纳斯。
　　「我说错了吗？您是地球王子，除非贝丽尔打算杀了您另立新君，否则公主的匕首架在您脖子上，有谁敢动你们一根汗毛？」
　　维纳斯仍是那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样子。
　　「妳明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睨了安迪米欧一眼，维纳斯伸手搂住她的肩。
　　「是的，我的确是说过，跟总是让公主失望落泪，迟迟不愿承诺未来的怀特殿下比起来，我更宁愿让一个，愿意舍弃一切来爱她的男人站在她身边。可是，如果我知道你所谓的舍弃一切，会让美利亚姆跟雅雷史安同归于尽，那么打一开始，我就不会帮助怀特殿下返回金木星，而是选择和女王一起将他留下！」
　　维纳斯的口气，是恨铁不成钢的控诉。
　　「可是，这一切都太迟了。女神已经为我们每个人铺好道路，我所能做的，只是完成女神给我的使命罢了。把我的公主带走吧，安迪米欧殿下，如果你承诺过的，足以舍弃一切的爱，不只是热恋中的甜言蜜语──带她走，然后，用你的生命保护她。」
　　转过身，维纳斯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小心点，公主，我的宝贝堂妹。」
　　他却豪气的露齿一笑，语调彷佛又是初识时那不畏天不畏地的天之骄子。
　　「只不过是分头走，有必要来个十八相送吗？别担心，妳就在外面等着，我会把维纳斯好好的送过去给妳的。」
　　她笑着摇头。
　　「你说谎。」
　　男人哪，他们怎么会以为，自己的眼神骗得过心爱的女人？
　　虽然被后头大逆不道的发言给吓到，却不表示她会漏失维纳斯所爆出的内幕。
　　他洋装不悦的撇过头。
　　「我哪次对妳说过谎了？」
　　刻意的爽朗，除了安抚，更是想藉此假装一切都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