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之阳(美战同人星月配)》羽墨翎

32、月之泪 忆之桎梏(8)

　　他还是，不相信她也爱他吗？
　　她正要开口还击，外头却传来震天的巨响！
　　他的表情，瞬间从戏谑转为令她心神荡漾的严肃帅气。
　　「没时间了，快走！」
　　朝安迪米欧大喊着，他抓起维纳斯的手；维纳斯则回眸对她一笑，接着头也不回的随他向外直奔！
　　「维纳斯，星野哥哥！」
　　她拼命的朝他们的背影伸长手，却被安迪米欧拦腰抱住。
　　「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你一定要回到我身边，煌──！」
　　第一次，那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可是，他没有听见。
　　「往这边！」
　　她茫然的，任安迪米欧拉着她狂奔；他们毫不迟疑的踩上她曾细心照料的蔷薇，直接从小墙翻越而过，无视她往日所有生活的规则。
　　不，从她在床上惊醒的那个瞬间开始，她昔日的世界，就已经如涨潮时的沙堡岌岌可危──
　　蓦地，她进入了一种出神状态：西蕾妮蒂仍在安迪米欧身后，跟着他没命的跑；可她却彷佛身在琉璃宫的内侧回廊，目睹维纳斯手持锁链、胸口染上满片艳红。
　　『维纳斯！』
　　他的披风只剩半截，白衣溅上大片大片的血色；但他仍接住了维纳斯，反手一剑，又是一个灵魂回归女神怀抱。
　　『真是的……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呢……』
　　维纳斯额上的月牙逐渐退去，白色纱裙随着血花渲染变回橘色水手服，散开的发卷着发针无力的垂落。
　　『不行，妳振作点！我答应过她，我答应她要带妳回去的！』
　　他眼里出现罕有的慌乱，随手解下披风，试图包扎那一剑穿心的伤口。
　　『别拿我……当借口……你只是……想要一个……回去她身边的理由……』
　　维纳斯咳着血，曾经闪耀的蓝眸已失了焦距。
　　『去吧……她在等你……这次……别再放手了……』
　　手一松，粉白的指甲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然后，在地面永远静止。
　　『不，不，维纳斯──！』
　　他如野兽般的嘶吼，彷佛这么做，便能从死神手里，抢回内太阳系最闪耀的一颗星。
　　她看着，却只泛起一抹非常、非常悲伤的笑。
　　睡吧，亲爱的堂姐。
　　不会再有人打扰妳了。
　　现在的妳，可以好好休息了……
　　他全身颤抖，缓缓将维纳斯放下之际，却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差点忘了，妳是爱与美的女神呢……总不能让妳这样就走……』
　　摊开手上的披风碎块，他顺开维纳斯的金发，再将血染的缎布结在她发上。
　　『去吧，去迷倒死神，说不定这样，妳就可以回来我们身边了……』
　　这时，安迪米欧突然停下脚步，她也从遥远的精神虚空回归。
　　「贝丽尔……」
　　站在祈祷塔的玫瑰园中，贝丽尔的笑似火般艳丽而妩媚。
　　「您果然在这里哪，安迪米欧殿下。」
　　安迪米欧将她护在身后，长剑拔鞘而出。
　　「为什么，贝丽尔，为什么地球与月亮的人非得互相残杀不可？」
　　面对安迪米欧手上镶有黄金水晶的圣剑，贝丽尔的眼神猝然一变。
　　「那把剑，你居然用那把剑指着我么？你好大胆子，竟敢用女神赐给你的武器，指着传述她旨意的女儿？」
　　盛怒中，她听出贝丽尔隐藏着泫然欲泣的语调。
　　安迪米欧的剑没有一丝动摇。
　　「如果女神认为我不该以圣剑制止她失常的女儿，就让她亲手取走我的剑！以雅雷史安王子，以妳宣誓效忠的安迪米欧之名，我命令妳住手！」
　　贝丽尔扯开一个难看的笑，一步一步的走向两人。
　　「是吗？如果我说，我不从呢？」
　　安迪米欧摆出了应战的架势，剑尖瞄准贝丽尔的雪颈。
　　「那么，我为了保护她，将不惜一战。」
　　停下脚步，贝丽尔先是一怔，接着，是失心疯似的笑，笑得狂放而空洞！
　　「好，好一个不惜一战！你以为凭你的剑术，真能毫发无伤的杀开禁卫军的包围网？你可不要忘了，如果没有我做的剑鞘，没有我在圣婚时以处子之血为你下的守护，你怎么可能活着见到你苍白金黄的小天使？」
　　安迪米欧咬着自己的下唇。
　　「那是圣婚，贝丽尔，结合的是神与女神，并不是我们──我敬妳如姐，可是我无法将感情放在妳身上！」
　　贝丽尔一个踉跄，低下头，彷佛低声哀悼着什么。
　　但是当她再抬起头来，那双碧眸已不属于岩之圣母。
　　而是贝丽尔女王。
　　「我懂了，神与女神，原来你就是这么看的，看一个将处子身献给你的女人……」
　　蓦地，贝丽尔大张双手，祭司的蓝衣白裙随地下窜起的狂风飞扬，逐渐变为她记忆中邪气的蓝紫色长裙。
　　「那么，我在此宣告，我收回我的守护，收回女神对雅雷史安王室的恩宠！黄金水晶的光芒会遭遗忘，战斗的力量将被毁弃，而圣地必然在虚幻与无常间徘徊！我诅咒你，安迪米欧，以女神之名，我愿意接受美达利的契约，只求你与西蕾妮蒂的毁灭！」
　　言灵，诅咒之语，在贝丽尔身后唤来巨大的黯影；最后一个字掷地的瞬间，安迪米欧腰上的剑鞘应声断成三截，陨石打造的剑身变成劣钢似的暗灰，剑柄上的黄金水晶更在剎那间碎裂消散！
　　「圣剑……女神啊……」
　　安迪米欧无法置信的凝视曾经耀眼的神兵，习剑多年的手竟开始颤抖。
　　「你后悔吗，王子殿下？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已经永远失去战斗的力量──你将一次次诅咒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只能成为众人的累赘！」
　　她骇然看着贝丽尔双手高举，一把黑色长剑就这么在手中聚合。
　　「现在，我就先送这个诱惑你的贱人下地狱！」
　　「蕾妮！」
　　在那间不容发的一瞬，安迪米欧丢下灰败的圣剑，反身紧紧抱住她，用自己的背挡下了贝丽尔致命的一剑！
　　「安迪米欧，不要──！」
　　她凄厉的唤着安迪米欧──尽管知道，那断肠的哭喊得不到一丝怜悯。
　　「我答应、维纳斯的……用生命……保护……妳……」
　　贝丽尔的剑似乎是伤到肺部，颓然倒下的安迪米欧咳着血，断断续续的说道：
　　「对不起……只能……陪妳到这里……虽然……不甘愿……可是……还是要……把妳……交给……」
　　她抱着安迪米欧，贴着他逐渐冰冷的脸疯狂痛哭。
　　「不，不要，不要连你都离开我……我已经一无所有……一无所有了啊……」
　　说出口的瞬间，她才真的知道。
　　大家，全都先走了一步。
　　墨丘妮俏丽的短发混入了水色，在湖底与水草缠绕。
　　朱蒂特的身体挂在花棚上，身下的鲜血染红了白色蔷薇。
　　而巍峨的祈祷塔，则和玛尔斯一同归于冲天的熊熊烈焰……
　　不，她失去的不只是好友和守护神，还有她昔日的整个世界啊！
　　「安迪米欧……安迪米欧……是我吗……是我杀了你吗……」
　　贝丽尔失神的喃喃自语，一行清泪顺着右颊流下。
　　「不……不对……害死你的是这个女人……如果你没有来……对……我要夺走她的一切……如果她是用银水晶的光芒迷惑了你……那我……就要得到银水晶！」
　　她泪眼婆娑的茫然抬头──不闪，不躲，连长剑砍进胸膛时，都没有感受到任何痛楚。
　　因为所有的痛觉，都让心痛给麻痹了……
　　「不，蕾妮，蕾妮──！」
　　往后倒下的瞬间，她看见蔚蓝的天，柔白的云。
　　还有，她最想见的那张脸──
　　「你好慢……」
　　听见她气若游丝的抱怨，他扯开一个难看至极的笑。
　　不，那已不是笑了，是想痛哭却试图强忍的扭曲──因为一哭，就真的什么都失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的……撑着，我马上带妳去找墨丘妮……」
　　她摇头，伸手描绘他的轮廓，想用手指的触感，记下这张一生都不想忘的脸。
　　「别哭……这一世……我为爱我的人而死……来生……我将为我爱的人而活……所以……请你等我……下次……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朝向我们活过的大地……」
　　泪，在他颊边滚滚而下。
　　不是无泪，只是，未到肠断时啊！
　　「蕾妮……不要啊……蕾妮……」
　　蕾妮？不，不对，她不是西蕾妮蒂！
　　『是我，星野，是我啊，我是阿兔──』
　　剎那间，她被鲜血噎住的喉咙又恢复了顺畅。
　　「相信我……我们会在星星指引下再次降生……我一定会回到你的臂弯……所以，请你等我……星野……我最爱的煌……我爱你……」
　　她伸手，环上他的颈，深深将自己的唇，连心一起印了上去──
　　不，这不是诀别；这是我的印记，是为了让我在茫茫人海里，回到你怀里的路标……
　　我爱你，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