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之阳(美战同人星月配)》羽墨翎

28、月之泪 忆之桎梏(4)

　　走进珊瑚宫的银色铁门时，西蕾妮蒂的眼泪已成串掉下。
　　即使根本不懂自己，为什么哭泣。
　　在最初的惊讶与无法相信退去后，回忆时却察觉，次次的呼吸全让难以名状的悲伤哽在咽喉；胸膛卡着石化的心脏，流动的血液却只传遍了全身的冰冷和折磨。
　　不，不行，还有工作要做；如果做好了他交代的事，他的笑容，应该会温暖一些吧？
　　踉跄的走向一片绿茵下的圣井，西蕾妮蒂用手掬起一把清凉，泪却打碎了手心间蓝天的倒影。
　　松手，圣水流泄一地，涓滴不剩；而她，只是同西蕾妮蒂一起，木然地任手心的湿润蒸散。
　　人道是，覆水难收。
　　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了，就算在同一片天空下，就算那人仍是一头墨黑的长发，仍带着那抹不羇的笑和洒脱的傲骨，也已经不是昨日笑着拥住自己的他──
　　蓦地，某人修长的手由背后环住西蕾妮蒂，另一颗心脏所传出的温度竟温暖的令人不住落泪。
　　「想哭就哭吧，不用憋着，我会在这里陪妳的。」
　　西蕾妮蒂一声呜咽，转身便埋进对方胸膛痛哭失声。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冷淡……我好像……做了很过分很过分的事……可是我……却连怎么道歉……都不知道……」
　　对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抱西蕾妮蒂，豪不吝啬的给予与他不同的温暖。
　　熏衣草和青草的清香让西蕾妮蒂逐渐平静，而她却想起了一个人。
　　是的，就算不抬头，就算只感受得到胸口的温度，她也认得这熟悉的怀抱。
　　西蕾妮蒂本来就是来见他的，不是吗？
　　身子的颤抖因为拥抱而逐渐停息，西蕾妮蒂终于顺过自己的呼吸，搩干眼泪推开对方。
　　「真的很抱歉……刚刚我太失态了。」
　　安迪米欧却摇摇头，朝西蕾妮蒂一笑。
　　「没关系的，只要妳想哭，我随时在这里。」
　　他微笑的俊颜让西蕾妮蒂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红着脸浅浅点头。
　　这个人，虽然和他的感觉不同，却是同样温暖──
　　「你不问我，为什么哭吗？」
　　安迪米欧摇摇头，伸手抚开西蕾妮蒂颊边沾上泪水的发丝。
　　「妳愿意说的话，我当然愿意听。」
　　凝望那蓝到如黑色深邃的眸，西蕾妮蒂嗫嚅了几声，最后却是笑着摇摇头。
　　「不用了，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跟这个人在一起，就能感觉到平静；因为在他深蓝色的眼底，没有任何事是值得忧虑和伤心的。
　　望着同样黑发蓝眼的安迪米欧，西蕾妮蒂不自觉的在心底暗暗比较。
　　他就像浪涛不绝的大江，给予快乐的同时也带来泛滥的伤害；而安迪米欧则是绿茵下的圣井，带着亘古的温柔，波澜不兴的赐与平静与祥和。
　　如果，如果是眼前的他，自己是不是可以不用面对，那撕心裂肺却又不明所以的痛楚？
　　听到西蕾妮蒂想法的瞬间，炽烈的厌恶在她心中涌出。
　　她鄙视前世的自己！
　　这样的她，到底哪里值得他付出性命去爱？
　　她只是，只是个不愿面对两人之间的问题，自私的想逃离痛苦，自私的只想被爱的胆小鬼！
　　而明白的剎那，她也看清了现在的自己，还有她和卫的关系。
　　是的，直到不远前的过去，她仍是一心一意的满足于被宠溺，像小女孩似的缩进卫的怀里，假装只要闭上眼，所有的痛苦和难过都会消失──
　　对，她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然后对心中小小的疙瘩视而不见；因为告诉自己，只要有他，一切都无所谓，所以才从来不去想怎么让自己考试及格、怎么为自己的未来做规划、甚至是如何让水晶东京在他们的世界出现！
　　如果说她总是在战斗中解救卫，那卫就是在现实中不断的让她依赖；她安于成为他身边的小女人、安于成为那朵菟丝花，而卫也依赖着她孩子气的依赖──
　　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谈论过彼此所认定的幸福，一次也没有。
　　安迪米欧朝西蕾妮蒂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轻轻拍着金色的团子髻。
　　「没事就好，我喜欢看妳微笑。」
　　西蕾妮蒂回他一个羞怯的笑，她却第一次对他的安抚厌烦。
　　是的，他的怀抱是温暖的，可是问题不会因为他的一个拥抱而消失。
　　前世如何，她是管不着的；但在今生，卫即便是对她极重要的存在，却不是她可以放心倾诉的对象。
　　她和他，凝视着相差太远的世界。
　　察觉到西蕾妮蒂逐渐失序的心跳，她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当时的她，是不是也是这样，自以为爱上卫的？对未知充满憧憬，被神秘的眼眸掳获，满足于他偶尔的温柔还有来去无踪的帅气──
　　一样的话语，让西蕾妮蒂陷入爱恋，却让她无比清醒。
　　她不知道爱是不是都要这样痛彻心扉，但是此刻她明白，而且是毫无疑问的。
　　没错，她承认了。
　　她月野兔，爱上星野光了……
　　「我以后，可以再来找你吗？」
　　听西蕾妮蒂这么问，安迪米欧却笑着摇摇头。
　　「不，我只是暂时待在这里罢了。等西蕾妮蒂女王让我们雅雷史安的最高女祭司──安卓丝塔之女离开，我就会跟她一起回地球。」
　　「安卓丝塔之女？我不知道雅雷史安跟我们信仰同样的神，美利亚姆的安卓丝塔之女是我母后，我们称呼她白银圣女。」
　　安迪米欧在胸前画了个五芒星。
　　「所有的神都是同一位神，女神的子民不应该互相攻伐，这也是我来此的原因；我希望雅雷史安和美利亚姆能够和平相处，共同抵御祭司们预言的黑暗。」
　　西蕾妮蒂猛点头，热切而崇敬的与他对望。
　　「是的，母后也是这么说的；她说所有的星星应当结合起来，在银水晶的光辉下抵御黑暗，并且……」
　　西蕾妮蒂猛然一顿。
　　她几乎能听见西蕾妮蒂脑里，女王温柔却带有强烈精神压力的语调。
　　『并且在妳和怀特的女儿领导下，恢复恒星水手的荣光──』
　　想起母后几乎从不出错的梦见，西蕾妮蒂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自己做得到吗？自己现在连面对他，连望着他的眼都觉得痛苦，怎么可能与他结合，更遑论他们未来的女儿？
　　但她却涌上一股欣喜，即使那带着一丝惶恐。
　　她可以为了这个预言，继续怀抱希望吗？即使此刻的她，配不上那样的爱？
　　看出西蕾妮蒂的迟疑，安迪米欧拉起那双纤纤玉手，柔声说道：
　　「如果妳有疑惑，不妨去拜访我们的安卓丝塔之女；她的占卜非常准，也许会对妳有帮助。」
　　西蕾妮蒂点点头，抬眼却对上安迪米欧眸中溢出的热烈；那双深邃的眸足以勾去所有女人的理智，让人无法逃离，却也不想逃离。
　　「安迪……米欧……王子？」
　　安迪米欧笑了笑，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带些邪魅的俊朗。
　　如蛊般攫住猎物，蚕食殆尽。
　　「我越来越相信，女神将我引导至此，是为了要见妳，我的公主……」
　　两人的呼吸逐渐交缠，西蕾妮蒂的脚猛地一阵酥软，正好让安迪米欧拦腰抱住。
　　「我发誓……超越地月不能相恋的忌讳，妳是我唯一的女神……」
　　而她，却在西蕾妮蒂闭目的余光中，瞥见那道离去的背影──
　　他发上的白色发带，彷佛狠狠将她的心砍成两半。
　　这就是答案吗？所以她记忆中，自己前世才是与安迪米欧相恋！
　　公主王子，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公主与王子，从此会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月光公主与地球王子，从此以后就会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我恨妳，我恨妳……』
　　明知道谁也听不到，她仍是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她不要童话，不要呵护她的母亲为她决定什么对她才是幸福；她甚至想要冲出西蕾妮蒂体外，狠狠甩上他两巴掌。
　　是不是幸福，要由她自己决定；就算与他并肩作战到伤痕累累，也好过现在这样，痛到无以复加却无法拥抱他！
　　她发誓，等他们离开回忆，丢开过去，她一定要揪着他的领子狠狠骂他一顿。
　　然后给他一个吻，一个欠了他一万年的吻。
　　是的，她要告诉他，她月野兔，不管轮回几次，都只爱星野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