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之阳(美战同人星月配)》羽墨翎

27、月之泪 忆之桎梏(3)

　　「蕾妮。」
　　头……她的头好痛……
　　「蕾妮……」
　　她努力挣扎了几下，视线总算开始出现亮光。
　　慢着……为什么刚刚的声音，听来隐约有磨牙声？
　　「西蕾妮蒂‧美利亚姆！」
　　西蕾妮蒂整个人弹跳起来，抬头便对上他隐隐冒着怒火的蓝眸。
　　「我、我在听啊，星野哥哥……」
　　他挂上一个灿烂无比的微笑，把凉亭桌上的卷宗给抓过来，卷成棒子一下一下在手心敲着。
　　「这样吗？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妳回答我，雅雷史安与美利亚姆因宗教和社会因素导致的外交关系恶化对美利亚姆与金木星系的正常官方外交有什么影响？」
　　被这一串完全没有断句的文字弄傻了眼，她只得呆呆的等西蕾妮蒂如何反应。
　　听到拿来问他的问题被拿来反问自己，西蕾妮蒂忍不住委屈的嘟起嘴。
　　「我要是知道，就不用背着墨丘妮姊姊来找你了嘛……」
　　他卸下笑容，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么，刚刚是谁在我解释的时候睡着的，嗯？」
　　西蕾妮蒂心虚的缩起头，接着跳起来挽住他的手臂。
　　「好嘛，人家知道错了嘛，星野哥哥最好了，不要生气嘛！」
　　他把眉皱成了倒八字，努力试着板起脸孔，却在面部一阵抽搐后宣告放弃。
　　唉，他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什么孽，不然这辈子怎么会栽在这个爱撒娇爱装可怜的丫头手上。
　　「昨晚干什么去了？我睡前明明看妳的窗是暗的。」
　　西蕾妮蒂霎时红了一张俏脸，低头靠着他的手臂说道：
　　「没什么……就是到水晶宫喝茶去了嘛……母后说她准备好了我的皇冠，过些日子就可以开始裁结婚礼服了……」
　　听到结婚这两个字，他点点头，却突然醒悟似的全身一僵。
　　「结、结婚？皇后说的？」
　　以为他只是太过惊讶，西蕾妮蒂害羞的冲他一笑，松手跑进蔷薇园，张开手在原地转圈子。
　　「是呀，母后昨天告诉我的，绯焰郡主很快就会到，等她过来跟母后签了盟约，就可以举办我们的婚礼了！到时候，墨丘妮会帮我邀请客人，维纳斯跟玛尔丝当我的伴娘，然后我就可以穿上朱蒂特做的礼服嫁给星野哥哥了！你看，这样不是很棒吗？」
　　西蕾妮蒂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却没有注意他越发凝重的脸色。
　　皇族的婚事，就算已经在口头上约定好，一般也绝不可能跳过正式的订婚典礼；火球女王如此着急，而西蕾妮蒂女王竟然也同意，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她看着他，心疼的看他捏烂西蕾妮蒂的政治学作业。
　　瞥过头，他凝望水晶宫的蓝眸竟隐约带上杀气。
　　他早该想到的：蕾妮的学业就算是由墨丘妮负责，西蕾妮蒂女王必然也会牢牢监督，怎么可能放任这种明显是他代笔的作业一再出现？她们就是算准了他对蕾妮毫无戒心，才一边塞给蕾妮远超出她能力的问题，一边研究他交出的文章，顺藤摸瓜的挖出她们想要的情报！
　　总之一句话，他从头到尾都被那个水晶王座上的女人算计了！
　　一个环节想通，那两个女人想做什么，他便全部一清二楚了。
　　在他出使银千年前，火球女王以平乱之名南征北讨，长期累积的债务让金木星民不聊生，更让令牌和圣杯两皇家破天荒的联合起来，要将琥珀王座从宝剑一族手中夺回──这才有了火球女王不让他转变为阴性体，硬是要他保持阴极体出使银千年的事。
　　因为火球女王很清楚，如果不能与银千年交好，她绝无可能专心对付国内的反抗势力。
　　但是跟动不动就派军队的火球女王相比，西蕾妮蒂女王却更让他胆寒。
　　身为群星眷属的后裔，西蕾妮蒂女王一直暗中扩展银千年的势力；软硬兼施下，皇后任内没有发动任何一场战争，版图却几乎遍及太阳系。将八个行星王室的公主全收做银千年的守护战士不说，影响力甚至连丹桂王家都要买帐。
　　现下，她急着催两人成婚，恐怕就是火球女王要清剿两王家，而西蕾妮蒂女王要专心对付地球雅雷史安的时候了！
　　听着西蕾妮蒂银铃似的笑声，她除了寒心，更为自己前世的无知感到羞耻。
　　她没忘，更把觉醒以来的每场战斗记得清清楚楚；她忘不了她们出发时一行五人，最后只剩她站在贝丽尔面前，更忘不了迎战嘉拉西亚时，丽温暖的身体在她怀里变成冰凉的星宿种子──
　　今生的她，愿意不惜一切换取和平；但前世的她，却用人民的不幸灌溉这满园的蔷薇！
　　蔷薇的芬芳，在瞬间漫成了一片浓重的血腥。
　　他望着西蕾妮蒂，强烈的不安顿时涌上。
　　没错，换作他站在西蕾妮蒂女王的立场上，他也希望守护蕾妮，让这个天使的双手不用染上任何污点。
　　但是……
　　「蕾妮。」
　　他静静的唤着，清澈温润的声音没有一丝高低起伏。
　　西蕾妮蒂停下脚步，略带困惑的笑着搂上他。
　　「星野哥哥，你怎么了？」
　　第一次，他没有伸手回抱她。
　　「妳难道不会觉得不满吗？自己的婚事就这么被母亲单方面决定。」
　　西蕾妮蒂把头埋进他胸膛，拼了命的摇头。
　　「怎么会不满呢？这样我就可以跟我最喜欢的星野哥哥在一起啦！就像现在这样，一起吃朱蒂特做的菜，一起跑给玛尔斯追，然后……」
　　他轻轻抚上西蕾妮蒂的金发。
　　「然后大家永远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西蕾妮蒂抬起头，脸颊红通通的，灿烂的笑瞇了双眼。
　　「嗯！星野哥哥、母后、维纳斯、朱蒂特、玛尔斯跟墨丘妮，我要永远跟大家在一起！」
　　那个笑容，让他明白了一切。
　　于是只能惨然一笑，施力将西蕾妮蒂的头压向自己的胸膛。
　　是了，他的蕾妮的确如天使般纯洁──
　　所以，才无法去爱。
　　对蕾妮来说，婚礼誓词的意义，几乎等同于小女孩小指勾小指，靠着额头说「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姐妹」那般──她天真的不懂得那句承诺的重量。
　　不，他绝对不接受自己是心上人的「最喜欢」；如果他不是她的「最爱」，那他宁愿不要这个婚姻。
　　因为他，承受不起得而复失的撕心裂肺──
　　感受到他的僵硬，她从未如此恨过自己无法流泪。
　　她明明答应过的，她答应过要代替他哭的！
　　可是现在的她，却只能拼命咬着牙，揪心的听着他的心跳。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痛到无法呼吸，却依然给予她包容的温度……
　　他闭起眼。
　　可以了，就任性到这里吧；他的挚友还在母星上奋战，他绝不能用自己的婚姻从背后捅他们一刀。
　　宝剑一族的治世，必须终结在他母亲身上。
　　「妳差不多该走了，我记得妳今天要代替皇后去接待地球王子。」
　　他听见自己说话，声音却在飘渺的无尽远方。
　　「不要，人家想再待一下……」
　　从声音中察觉他的不对，西蕾妮蒂抓紧他的上衣，把自己贴得更紧。
　　他克制着拥抱西蕾妮蒂的冲动，用全身的力气把手放下。
　　不行，那是不属于他的温度──
　　至少，不是现在。
　　「不可以任性，蕾妮。」
　　西蕾妮蒂触电似的抬起头，一双水灵大眼里写的尽是委屈。
　　「我知道了，那我晚些再来找你……」
　　用最慢的速度松开手指，西蕾妮蒂却迟迟没有等到他的下一句话。
　　沉默的空气，呼吸起来竟是如此令人窒息──
　　松开手的瞬间，西蕾妮蒂低下头，紧紧闭上了眼，抿着唇缩起身子。
　　似乎有什么，在放手的那个剎那，成为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他转过身说道：
　　「去吧，作业的事就别担心了。」
　　见他毫不停滞的走回凉亭，西蕾妮蒂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遗弃的小猫；即便叫哑了嗓子，仍是等不到主人温柔的抚摸……
　　转过身，西蕾妮蒂飞也似的奔出蔷薇园，彷佛只要跑得够快，就可以甩掉痛苦、甩掉委屈，还有，甩掉他连一眼也不看自己的背影。
　　她却恨得想哭叫，想让大地直接在脚下崩塌。
　　为什么，为什么在他不得不为另一个承诺推开她时，她才真正爱上了他？
　　她闭上眼，痛得无力阻止绝望蔓延。
　　他们，是不是总注定相遇太早，相知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