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如果这是昊天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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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泉山金霞洞，乃前世杨戬师父玉鼎真人居所。
曾经杨戬以为，自己已经非常强大，三界难逢敌手，然而到了此界之后，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在上一世的眼界，还是太低，实力在这个世界，完全不够他守护他所珍视的东西。
前世，玉鼎真人的真才实学，虽然一直是个谜，但对方待他如亲子，如果可以，他想继续那段师徒情。
不过，杨戬虽然已经有所决定，却并未与昊天说明，只言要去一座山。
这位云游子虽然将他从太上老君手上救下，但所述东王公乃他外公之事是否属实，他尚且保留意见，现在也无法去证实。
反正不论是真是假，不论最后云华她们到底在哪，需不需要他去救，为了不再以卵击石，他如今首要做的，便是提高自己的实力。
然而杨戬没想到，他在去玉泉山拜师的路上，除了自家三只宠物之外，还会多出一条尾巴来。
也没想到，在他离开灌江口之后，刘义又来到了杨府，见杨府已经无人，失望离去。
只是，离去之后的刘义却并未回到刘家，刘家派人到处寻找，未果，刘家人怎么伤心不说，那场已经定下的婚礼，最终只能遗憾取消。
之后，似乎有回到灌江口的行商人，因与刘家有生意往来，忽而认识刘义，说是在赶路途中，似乎有见到过形单影只的刘义。
只是那刘义状态好像有些不对，身上衣服破烂不说，目光呆滞，对商人的呼唤也是不予理会，只一个劲低头往深山中走。
商人以为认错了人，再加上这深山老林树丛茂密，隐有阴森之感，便没再留意。
而刘家后来多次派人去寻找，然而无果。
……
一路往玉泉山的方向前进，因为秉持着拜师之心必须以诚，杨戬决定不腾云不驾雾，坚持用脚一步一步赶路。
虽然风餐露宿，条件有限，但他们非普通之人，对于风雨无惧，冷热不侵的他们来说，艰难也说不上。
何况，路上有几只傻得各有特色，又精力异常充沛的宠物，又哪有安静的时候。
昊天身为尾随者，以东王公好友身份，担忧杨戬安危，怕天庭或太上老君去而复返之由，在杨戬的百般拒绝之下依旧强行跟随，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让自己有多余的好奇，反正杨戬去哪儿，他跟着就是了。
只是，几天来杨戬一味赶路，都没来得及跟人搭话。
而多出这样一人随行的结果，便是知晓昊天身份的三首蛟，一改往常高调作风，罕见的沉默寡言了起来。
扑天鹰还好，只是天性的直觉让他远离昊天，不过在见对方面对杨戬亲和友善的态度后，胆子渐渐肥了，慢慢将昊天这个因素无视了去，除了在天上撒欢，跟哮天犬嬉闹，便是停在杨戬肩膀。
至于哮天犬，他是完全没感觉，甚至还把昊天当做要抢他主人的敌人看待，扑天鹰跟三首蛟刚来的时候，也受到过哮天犬这样的待遇，直到后面处出了感情，才和缓下来。
如今的昊天，则还处于被这狗嫌弃排斥的阶段，不过昊天是什么身份的人，怎么会去跟一条狗计较。
这一天，风光明媚，哮天犬与扑天鹰已经浪到了前边，这两只精力旺盛的家伙没在周围闹腾，三首蛟吊在后头不敢靠上来，便只有昊天与杨戬了。
昊天还是有些后悔因为顾及脸面，而没跟东王公取些感情经。
他没吃过猪肉，是见过猪跑没错，但是看猪跑，跟自己上阵跑，是有很大区别的。
要他扮个长辈还行，他本身也就是这样的形象，比如在杨府里面，他就很放得开。
但现在他要的，不是在杨戬心里当个需要尊敬仰望的前辈，便反而让他有些头疼了。
始终这样下去毕竟不行啊，感情培养总得有个开始，于是，昊天终于尝试跟杨戬搭话了。
“话说，之前我幻化在你周围的时候，为何你每次都能识破我的真身？”态度温和自如，如同跟同龄好友一般。
杨戬看了对方一眼，这位云游子前辈一开始跟个隐形人似的，渐渐的，似乎有了跟他说话的欲望，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又没说出来，看得杨戬都着急。
如今终于听到对方的开口，杨戬都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他自然不能把天眼之事说出，便随口道：”可能是您的隐藏不够完美吧，后面其实很多次都没发觉您都存在。”
昊天哈哈笑道：“我虽然比你年长，但是‘您’什么的，可把我喊老了，你觉得我现在形象合适吗？”
“……”杨戬内心无语了一番，外表变幻得年轻了，就真的年轻了吗？但还是默默应下。
接着，空气有些寂静了下来，昊天连忙继续方才的话题，“那你也不简单啊，年纪轻轻的便能发现我的真身，要知道，这世间能发现我真身的人可屈指可数。”
不知是谁说过，适当的彩虹屁是可以增进感情的。
但昊天不知道，杨戬并不是什么涉世未深，内心简单的少年，可不吃这一套。
杨戬闻言，只冲昊天淡淡一笑，事关天眼这个敏感话题，他并不想深入。
昊天看这样子，心里一凉，得，话题聊死了，赶紧又道：“看你法力不俗，是你母亲教你的？”
这就又涉及杨戬重生的秘密了，昊天跟云华他们不同，自己便身为上古大佬，对那些隐世大能之类很可能有所了解，自然不能用云华她们的那套说法了。
“母亲虽然自身实力不显，但身世不凡，自然有些收藏的功法在身。”杨戬如此道，云华是他母亲，相信后面即便真的露馅了，也会帮他圆过来的。
“也是。”昊天点头，然后便尴尬了，肯定不能问对方是收藏了什么功法啊，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个……”似乎话题又没走下去，昊天一焦急之下，道：“对了，之前不是有个小孩喜欢你吗？后来他怎么样了？”
杨戬忍耐的抿了抿唇，他是被对方保护没错，然而保护之中有“强行”两个字，便有些变味了。
但对方好歹是救了他的前辈，而且看人家跟太上老君的关系，很可能还是上古时期的大能，抱有尊敬之心是必须的。
所以，杨戬还是耐心回答这个近乎于八卦的问题：“注定没有结果，后面自然是没什么关系了，他也已经回到自己的生活，连大婚之日都定了。”
“哦？那小子就放弃了？”昊天有些惊讶，然后看着杨戬清俊好看的侧脸，心中一动，又问：“那你呢，如果没有外界因素，对男子之间的欢喜……可有感觉？”
这次，杨戬转头，很认真的看着昊天，深邃的黑眸看得昊天心突的漏跳了一拍，喉结都忍不住紧张的滾了一下。
“没什么感觉。”杨戬淡淡道。
转头正巧看到前方蹦高高一般去扑咬空中扑天鹰的哮天犬，杨戬心中一动，想到了摆脱现在局面的方法，于是高声唤了一声，“哮天。”
昊天要说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杨戬收回余光，默默松了口气，他是想尊敬前辈的，但是那种聊天谈心什么的，就还是免了吧，跟有些心理年龄太古老的人这种尬聊……真的很累。
三首蛟在后面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扑天鹰跟哮天犬则在前头已经玩儿疯了，当然，大都是扑天鹰在逗狗玩。
听到杨戬的呼唤，哮天犬都不用时间反应，已经反射性顺着声音方向，火速赶了过来，然后乖乖立在杨戬跟前，“嗷呜！”
扑天鹰没了玩伴，也有些累了，遂也停到了杨戬肩膀，来凑热闹。
杨戬示意一边走，让哮天犬随在他身边，一边道：“你腾云驾雾之术，还不够熟练，这段路上，在无人之时，可以多运用一下。”
“你看扑天鹰，在空中翱翔得多自在。”
听到杨戬夸他，扑天鹰开心的“呖”了一声。
杨戬继续对哮天犬道：“你也不想每次跟他玩儿的时候，都追不上他吧。”
哮天犬连忙摇头，“嗷呜！”
“还有我教你的那些功法……”
哮天犬虽然不够壮，但是身体有些长，认真听着杨戬的讲话的时候，不动声色便把杨戬身旁的昊天给挤到了后头。
看着前面一人讲得认真，一犬一鹰听得更加认真的画面，昊天有些不对劲的顿了顿步子，然后便意识到，自己这时被嫌弃了啊。
懊恼的抓回想一遍自己方才提起的话题……那是什么鬼！
昊天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接着又拍自己嘴: “平时挺会说的啊，怎么这时候就这么笨了呢，十几万年都吃屎去了吗！”
后头的三首蛟莫名其妙的看着前面的昊天拍着自己嘴巴子，踌躇着不敢上前。
只觉昊天不会希望自己看到这一幕，于是心肝颤抖的蹲在路边数蚂蚁，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模样。
等昊天自我懊悔完毕，回头瞥了眼掩耳盗铃的三首蛟，看到对方肉眼可见的打了个冷颤，想了想，提步走了过去。
随着低沉的气压越来越近，三首蛟的小心肝抖得那叫一个欢。
直到前边停了一双脚，三首蛟身形一僵，慢慢抬头，“陛陛陛……”
“闭嘴。”昊天淡淡道，威严之感瞬间扑面。
三首蛟顿时跪下。
“干嘛呢？走吧。”昊天居高临下的甩下一句，转身又走了。
三首蛟知道事情没完，只能起身跟上去，落在对方右侧一步之后，心里打鼓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一般。
昊天没有看三首蛟，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怎么，很怕见到我？”
“没……没有。”
余光瞥到三首蛟仿佛要现出石雕原形模样，昊天“呵”了一声，“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而且表现得这么明显，生怕杨戬看不出来你认识我？”
三首蛟闻言，只能尽量放松，使自己正常一点。
“自己偷遛下来的？”
三首蛟这一瞬脑海想了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不过最后求生欲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在上面待腻了，想来看看下面是什么风景。”
昊天对此深有体会，但他可不会表现出来，“看了这么久，怎么没见回去？”
“……”三首蛟冷汗直冒，“还……还没看完。”
“哦～”昊天拖长了个尾音，“那你怎么跑杨戬身边，还当了他的兵器？”
三首蛟老实交代，“我本在深山躲藏天庭耳目，是他自己来找的我。”
这话说的，昊天冷笑，“呵，看来你还挺得他喜欢。”不就一把别致点的刀吗？
“？？？”三首蛟内心戚戚，这大佬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一点准备都不给的。
见杨戬那边，已经将哮天犬使唤走，又成独身一人，昊天进入正题，“在他身边，有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应该清楚，不用我提醒了吧。”
昊天说完快步往前去，留下最后一句低沉的传入三首蛟脑海，“既然找了份好差事，就在他身边好好干，不要让我看到你三心二意。”
这句似叮嘱又似威胁话让三首蛟呆若木鸡，话中意思，不就是让他彻底成为杨戬的手下了吗？职业还是当神兵！
感觉到后头有熟悉的脚步快速接近，杨戬率先转身道：“前辈，前面有条小河，走了这么长时间，过去暂时休憩一下吧。”
然后，也不等昊天回答，转头快步往前走去。
昊天苦笑一声，摸了摸鼻子，只能跟上去。
来到小河边的时候，杨戬正蹲在水边以河水净面，波光粼粼的光线将杨戬的脸映照得更加白皙光亮，五官更加深邃动人。
当清澈的水扑上那人面颊，慢慢滑下，路过细长眉宇，然后是紧闭着的眼，纤长的睫毛因水珠而有些颤动，那些水珠接着顺着鼻梁，滑落到紧闭的唇……
喉结滚了滚，昊天不知为何，有些尴尬的移开了视线，眨着眼睛想，‘可能因为看到水的缘故，连他都有些口渴了呢。’
昊天到另一边做着样子洗了洗，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时间久了，连小鱼都游了过来。
想了半天都没什么结果，昊天一头浆糊的站起，回到休憩地，这时，杨戬已经安静坐在了一块大石上。
身形修长的少年，背靠树干，微屈着一腿，长发散落在侧，目光缥缈，不知落在何处。
一静便已成画，让人不忍干扰。
不过，落在后头的三首蛟正巧走了上来，让杨戬转头望了过去，画意顿时不再。
刚来的三首蛟，无缘无故又收到昊天一个不满的眼神，再次欲哭无泪。
“三首蛟。”杨戬开口。
三首蛟老实走过去，“……主人。”
有昊天在的这几天，三首蛟有些不好过，毕竟是自己的神兵，杨戬有意打破这种局面，“你之前跟我说，你想一直待在我身边，可是真心？”
三首蛟垂首，在昊天方才表明态度后，他便分析了下利弊。
当初为什么逃离凌霄宝殿，私自下凡，不就是因为他不愿再当那动也不能动的石雕，想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如今有了昊天的首肯，岂不是相当于有了光明正大留在凡间的理由？
虽然前提条件是当一把兵器，不过，杨戬对他并无多少拘束，只要不离开太远，对方干架的时候能及时把自己送到对方手里，平日的潇洒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而如果拒绝……先不说他脱离杨戬这魔爪要多久时间，从与对方的交易开始，他就感觉自己就是对方掌心的一只小老鼠，一步步被诱进陷阱，后面对方还有什么手段还不好说。
就是昊天这一关，他就过不去。
再次理了一遍利弊的三首蛟，抬头坚定的看着杨戬，“我想得非常清楚，主人，我想跟着你。”
不过昊天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三首蛟还得为其遮掩一番，不扯到对方身上去。
“我自己一个人是被天庭追，跟着你也是被天庭追，但你的实力比我强，再加上有我助你一臂之力的话，相较之下，我还是与你一起更为安全。”
“而且，我能感受到，你会是一个好主人。”说着，三首蛟望了眼不远处玩水的那只狗，连对一条狗都能付诸真心的人，他觉得是可以信任的。
杨戬微笑，声音稍柔，“那你从此便跟着我吧。”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三首蛟改变了主意，但结果是杨戬乐意看到的，这样也就省了他再费心思。
看着三首蛟松口气的样子，杨戬又开口，语气幽幽：“但是，你必须记住，既然是你自己权衡之后的选择，我可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了。”
“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若是你有背叛之心……”杨戬语气陡然危险，却是在说到这时顿住，不再开口。
杨戬转而明媚的望着三首蛟，“那些没发生的事便先不提了，既然你决定跟我，便是我们的一份子了，以后，只要我有的，肯定不会少你一份。”
说着，杨戬拍了拍三首蛟的肩，郑重道：“三首蛟，欢迎你！”
这变脸速度让三首蛟心里刚生出的寒意被卡住，虽然因后面那几句话而感动着，却总觉得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畏忌……
三首蛟愣愣的看着眼前突然笑得灿烂的少年，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这边昊天默默看着杨戬跟三首蛟的谈话，满意的看到杨戬轻易便掌控三首蛟的心理，心中竟隐隐有些自豪。
不过，对方脸上洋溢的笑容，是面对自己的时候从未展露过的，意识到这点的昊天心中顿时郁闷了。
最开始还信心十足的他，如今只感觉道阻且长……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如果这是昊天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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