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月既望

11、继续不测

　　醒来的时候是被水呛醒的，睁眼的一瞬间眼睛就被氤氲的水气所遮掩，我甚至看不清自己身陷何处，只觉脖子被铁链条死死地扣住，有几丝婴红顺水袅袅飘开，身体浸泡在温热的水中无力地浮起，仅仅的只有手指皱起的皮在提醒着我自己已被锁多时。
　　热气蒸得我有些头晕，应该是缺氧造成的，脑子里一团糨糊，正不知如何面对这如梦境的现状时，耳畔传来了木屐在石子路上嗒嗒的走路声，步子细小，声音清脆而频率极快，应该是女人走路的声音。
　　果然，她在距我三四米外处停下低声说话，冷冷的声音如冰下细泉淌淌滴落下来，让我浑身发毛。
　　“那女孩醒了没？”
　　“回主子，刚才听见铁链晃动声，应该……”
　　“还是让她再多泡会儿吧，麟儿少主喜欢肤白的，难得荣发弄了几个姿色不错的人回来，得好好看着。”
　　“是，奴婢明白！”
　　“我去看看前几日来的，你让她也多少也明白点规矩。”
　　她们诡异地相视一笑，就看见刚才说话的两人拂袖朝我这儿走来，一个粉色，想来是丫头，跟在后头，一个红色长裙逶迤拖地，身形婀娜，墨云的青丝用一条滚边烫金紫棱缎绑着，慢束罗裙半掩胸，比起倍添韵，她更让我明白什么东西才配作女人的本钱。
　　听着脚步声慢慢走近，我下意识地闭了眼，掩了声息。
　　红衣女子的脚步在我面前没了声音，我偷偷地眯起眼但又很快地闭上，因为我隐约看见她俯下身来注视我的脸，这让我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脸绷得紧紧的。
　　“小丫头，醒来就是醒来了，还想装睡在里面泡着吗？这只会让你身上多起几个褶子，讨不到麟儿少主的欢心，吃亏的还是你。”虽然她话语里藏的是好心，可我就是听不惯她说话的口气，本可以好好说的话在她嘴里就变了味儿。
　　“什么讨主子的欢心，我又不是……那个！”我气地想站起身，不料却链子硬生生地扯了回去，不由得吃痛叫了出来。
　　“那个又是哪个！”她眉色一领，“好个说话无遮拦的丫头！”
　　我朝天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请问我哪里口无遮拦了，是不该说讨主子欢心还是用‘那个’来代替你们的皮肉生意。”
　　“你——该学学什么叫作规矩了！”她淡定地站起，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可不经意飘向那个丫头的眼神还是让我抓了个正着。
　　“你想干什么！”来不及反抗，我的头就被人狠狠地往水里摁下去，我下意识地屏气，眼睛酸胀，猛睁几下这才看清水底，一条青色巨莽正蜿蜒匍匐在泉底，离我不到一尺，它的舌还在咝咝地伸吐着。啊！！我吓得一下子叉了气，呛了几口水，头才被人狠狠拎起，头皮一直发麻，惊恐让我一下子安静下来，喘着气，连往岸上爬的劲儿都没有了。
　　“这才乖，你现在知道这儿是什么地儿了吧。我是这儿的姑姑，从今天起，你就归我管束，若他日讨了主子的欢心，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明白了吗？可千万别做无谓的反抗。”
　　“你……你们…简直就是变态！！”我哆嗦地只能想到这几个字。
　　“变态！哈哈哈哈~~~~”她突然惨笑，“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只有和它们玩的好你才能得到少主的赏识，你才能——活，下，去。”
　　她最后几个字说的极轻，一字一句，可却像烙铁一样烙进我的心头，“你……喜欢它们吗？”我定定看着她的眼睛，过度的恐惧反倒让我冷静下来，反正最坏的打算不过是一死，我不由得观察起她的眼，目细而长，想来是秉性温宛之人，怎么会变得如此冷血。
　　她似乎不屑与我对眼，起身站定，声音晃若隔世：“时间会迫使你去喜欢的，无论是人还是它们。”
　　哼！就这样推给时间吗？那我的心呢，我的心又怎么办，就让它这样死去，从此以后了无声息吗？呵，这又和念佛吃斋常伴青灯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做不到。我要离开这里！
　　“你不出声，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千万别去想逃跑，这会让你的丫鬟为你吃尽苦头的。”她轻轻地挑起眉，目不斜视。
　　对于她的警告不由得让我的寒意从心底升起：“珊儿，珊儿……你们把她怎么样了，啊？快回答我，回答我！”任凭我如何歇斯底，她就是不回答，冷笑着离开，似乎我发狂的反应让她很是满意，也是，这才是不让我逃跑的唯一筹码，想必珊儿也是受到了像我现在一样的待遇，不过，这又的确让我松了一口气，最起码我知道她现在无性命之虞，只要我不采取行动。等等，如果珊儿采取了行动，那我不是……，我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蚱蚂，我必须得想办法快些找到她才行，我说过我要保护她的。

　　“少主请水里的姑娘过去陪他观看戏。”一个小丫头过来禀报，行色匆匆，有些恐慌，看戏？这里难道还有诸如梨园一样的戏园子吗？没等我多想，丫头们就过来伺候我更衣，白底红色曼佗罗映花妖娆地分别在袖边衣襟几处翻腾，透出的是嗜血的气息，宽大的衣袖空荡荡的，铁链没撤去，只是由脖子转移到了我的脚上，步子因此受到了限制，若长此以往，还没等我逃出去，就得先被这重链子所累跨了！
　　“姑娘这边请。”等我与她们一样套上木屐时，小丫头已经很是周到地上前为我带路，犯人的待遇倒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差。
　　“我要去看什么戏啊？”好奇心让我人不住开了口，这儿皆是竹楼，凌空架起与地面之上，氤氲的雾气缭绕不散，七环八绕的竹桥平贴于水面而架，时不时有些水泛上桥来，难怪要穿上木屐。浓雾贴着水面肆虐弥漫，细下看去，我才看清有几条粗壮的青黑色东西缓缓地在水底游动着。蛇！！我倒吸几口凉气，卒不及防，跌坐在地上。我的天，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姑娘，请跟上，若晚了，只怕我们都要葬身鱼腹了，姑姑在那边等我们。”小丫头有些慌乱，扶起颤抖的我。
　　“求求你，带我跑吧，难道你愿意留在这种地方一辈子。”我知道已经失去了理智，我要逃，我一定要逃！
　　“姑娘，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你也是，逃不掉的。”她的眼神异常肯定，从她的眼里我看到了自己面上的绝望，她只是自管自地扶起我向前走去，“等你见过少主，你也会不忍离去的，少主他面如冠玉，眉聚江山之秀，胸藏天地之机，宛若天人。”
　　看着她越发迷离的双眼，可惜美人多娇而英雄自古风流：“你和那个……少主行房过了？”我的话多少带了几丝无奈，不用问我也应该明白这是迟早的事情。
　　“姑娘，您这是哪儿的话，少主让我与仙鹤先□□，若能诞下什么，才会纳我为少奶奶。”
　　“他真的这么说？”我不禁失笑，他们真的是疯了，疯了！

　　“怎么这么迟？少主还在打猎。先让她上柱。”红衣女子甩袖而去，拉开了粗红木做的木门栓，用石狮子嘴里的拉环轻扣门三下，厚重的大门发出沉重的吱喀声，两扇大门缓缓打开了，风就那样涌了进来，伴着阳光，将这园子里的雾气一扫而光。
　　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空气在耳畔边流动着，被死死地吊城门外的木柱，除了疼痛就剩下高了。柱子是那样的高，高到我的木屐掉落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回响声，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在耳边呼呼作响。我睁眼向更开阔的地方望去，是的，我看不到我来的地方，只有群山连绵，夕阳西下，云烟缭绕，挥之散不去的是我心头的凄凉。空气中透着凉意，孤雁南渡，叫声直破苍穹，是的，冬天就快来了，我的漫漫冬天也是这样不期而至。
　　“驾，驾！”不远处的树林间窜出几名男子，其中一名穿着紫袍的少年打着头，一脸的不羁。双腿轻轻一夹，白马四蹄翻腾，直抢出去，只是片刻的工夫，便将后面的随骑抛离得远远的。他取下背上的长弓，从鞍旁箭袋中取出一只雕翎，弯弓搭箭，刷的一声响，一头黄兔应声而倒。后面的人已是纵马赶到，无人不拍掌叫好！
　　就是他吗，这里是少主？我看到他下马与姑姑侧耳交谈几句，便微微侧头抬眼看我，那眼神就如他的雕翎那般锐利，虽然我们相距很远，隔着薄雾，我看不清他的眼底的情绪，可他的表情还是收入我的眼底，那是在看到猎物之后露出的嗜杀表情……

作者有话说

　　好久没更新了哈，真是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