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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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一连数日李茹芸都没有回家，李承恩派了管家来催了几次，李茹芸也都避而不见。李承恩气得想要来杨府抓人，最后是杨思俭出来打了圆场，虽然不知道李茹芸是闹什么别扭，但是还是表示李茹芸和杨青蔓情同姐妹，住在杨府上并无不妥，还劝慰李承恩道“茹芸这孩子已经大了，或许转眼就嫁人了，凡事能顺着她就顺着吧。”李承恩心里暗自叫苦，这事怎么能顺着她呢，只是无奈个中缘由说不出口。
杨青蔓看着仍旧哀思不断的好友，劝解道：“你也莫要太伤怀了，我听你说这吴姑娘是第一次替他爷爷出诊，还自报家门，想必和李将军也是第一次见面，李将军为人严谨，怎么可能会对初见之人心生爱慕？”
李茹芸一听，到时来了精神，仔细一想到：“他买镯子可是几天前，他又怎会未卜先知这吴姑娘会来？”她站起身来，一跺脚恍然大悟道：“这李承恩定是诓骗我。想要我放弃，我偏不能让他如愿。”见好友恢复往日蓬勃朝气，心下松了口气，接着安慰道：“你与李将军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又怎会输给那吴姑娘近水楼台几日。”李茹芸听完却是露出紧张神色：“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近水楼台了，我这就军营里看看。”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军营之中，邱毅看着眼前的李承恩、吴瑾两人，自从那天李承恩表露心迹之后，这吴姑娘便整日跑到军营来，做些洒扫的活计，若不是李承恩拦阻，她还要替李承恩缝补衣物。李承恩几次劝她回家去，她都不以为意。忽而想想那个负气走掉的李茹芸，诶，怕是真的没机会了，这么好的姑娘若是自己肯定好好珍惜的，也不知道李承恩究竟哪里好了。
正当邱毅这般想到时，大营门口却突然传来了打招呼的熟悉声音，定睛一看，不觉眼前一亮，来人居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李茹芸。那天夜里，李茹芸难过地走了以后，李承恩曾叮嘱二人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所以那天晚上的事也并没有传开。只是因为那日李茹芸走的时候太过悲伤，觉得她应该不会再来这伤心之地，还暗自觉得可惜了。如今这茹芸姑娘去而复返，自己可要抓紧机会，最好能抱得美人归。邱毅连忙在城楼上挥着手唤道：“茹芸姑娘。”李茹芸抬头，看向城楼，那个人自己还有印象，前几日才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的，遂也朝楼上挥了挥手。
李承恩刚驱逐了一批试图逼近的蛮子，满身血污正待换下，一旁的吴瑾说道：“将军交给我吧，我拿去清洗。”虽是被拒绝了很多次，但是吴瑾仍然不打算放弃。李承恩先前是为了让李茹芸断了心思才胡乱指认的，事后也和吴姑娘解释了，怎奈这吴瑾却是认定了自己似的，总想着为自己做些事。李承恩刚要拒绝，就听见邱毅的那声“茹芸姑娘”，便心头一转，对着吴瑾说道：“有劳吴姑娘了。”吴瑾本没抱什么希望，却突然听见转机，接过衣服笑道：“没什么，将军在外杀敌护国，我也是略尽绵力。”吴瑾端着盆子走出帐外，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李茹芸，两人并没有打招呼，只是错身而过，吴瑾若有似无地把盆子朝李茹芸那边拱了拱，李茹芸瞥了一眼盆中的衣物，心里一阵酸楚。不过李茹芸并未说什么，只是径直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李承恩见李茹芸走了进来，便开口问道：“知道回来了？整天呆在别人家里像什么话，赶紧回家去。”李茹芸却是一本正经说道：“我今天是来应征入伍的。”李承恩闻言怒道：“你一个姑娘跑来军营里当兵？你存心要气死我不是？”李茹芸据理力争：“我怎么就不能当兵了，你看那个看钟楼的，不也被我轻易放倒了，他都可以，我怎么不行。”
李承恩哑口，李茹芸便乘胜追击：“既是如此，我便去钟楼上一同守卫，总不会出什么乱子吧。”李承恩无奈道：“随你吧，只是城外突厥猖獗，你不许出城去。”李茹芸领命而去，这军中并无合身的甲胄，她便也没换，身着布衣就上了城楼。
邱毅见李茹芸走了上来，便热情的打了招呼。李茹芸也笑着和他说道：“没想到你伤势好的挺快。”邱毅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道：“多亏了吴姑娘妙手回春。”李茹芸听了，面色不悦，低声说道：“这吴姑娘这般好，不若你娶回家好了，省得在这碍事。”邱毅心知自己定是又说错话了，连忙讨好道：“可是茹芸姑娘你英姿飒爽，更加讨人喜欢些。”李茹芸问道：“你说的是真的？”邱毅立刻答道：“当然了，换做我，我肯定更喜欢茹芸姑娘一些。”说完还偷偷打量着李茹芸的神情，听见夸赞自然是高兴地，不过李茹芸却皱着眉叹了一口气：“那这个呆子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朝堂之上，户部尚书正在给皇上汇报着颍州令人欣喜地改变，群臣都称赞皇上教女有方，连那七十二担嫁妆也变成了李治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宣城公主救济颍州百姓。李治起初听到宣城将嫁妆悉数变卖有些愠怒，但是后来听到众朝臣皆是夸赞颂扬，便也呵呵附和着，说宣城此女聪明伶俐，王勖也御下有方。太子李弘听闻自是极其开心的，自己的姐姐远嫁，一直担心其吃穿用度，眼下传来了好消息，自己也就放下心来。可是后宫里的武珝却是不乐意了，她听了探子密报，把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怒骂道：“宣城这丫头变卖那些嫁妆，陛下没有责怪，反而赞扬，真是岂有此理。”兰心上前说道：“娘娘放心，我们的人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他们折腾不了几天了。”
颍州城。
“王大人，四周贫困州郡的难民都往我们颍州城涌来，现在正在城门口与守卫军对峙。”
王勖皱着眉问道：“有多少人？”守卫禀报道：“约莫上万人。且大多数为之前来我们城内居住难民的亲眷，听闻在颍州城能温饱不愁，便统统涌了过来，城防军人手有限，又不敢伤人，怕是镇不住这些人。”王勖恶狠狠说道：“颍州这才刚刚稍有起色，那些粮食也只够解决城内居民果腹问题，你去通知守卫封锁城门，决不能放他们进来。”守卫领命道：“是，大人。”
另一边城郊种植区域，李幼萝正带着那几个种植行家小心查看着药草的生长情况。看着嫩绿的新芽长出，李幼萝心里也对未来憧憬异常。李幼萝还在和种植的百姓了解情况，突然有一个人跑到李幼萝面前‘噗通’跪下，嘴里说道：“公主，还请劝劝王大人，开城门放我家人进城吧。”李幼萝还未搭话，一旁种地的居民便开口制止到：“陈阿三，你这个好吃懒做的贼家伙，每天领着救济口粮却不干活，如今还想把家里人也带进城白吃白喝么？”陈阿三闻言站起身来反驳道：“公主良善，救济全城百姓，我如何就不能吃了，再说了，我对种地一无所知，来这里还不是帮了倒忙。”说完他又躬身对李幼萝说道：“公主你就是活菩萨，我妻子早逝，我又逃荒出来，留下一个半大孩子和我高龄老母亲在家，幸得公主慈悲相助，眼下我把他们接来城中，免受饥荒之苦。”李幼萝皱眉问道：“既是逃荒你怎么不带上他们呢？”陈阿三还未回答，闻讯赶来的王勖远远便开口道：“这种好吃懒做之人，老人小孩带着岂不觉得累赘。这城门我不会开的，你要么便自行离去。”
见王勖态度坚决，陈阿三怒道：“你这没良心的狗官，好啊，你们见死不救，我们走着瞧！”说罢便往城门走去。
李幼萝担心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王勖走过去搂住李幼萝肩膀，安慰道：“不过是个地痞无赖，能掀起多大风浪。”李幼萝听完，心里仍是觉得好像有大事要发生。
这陈阿三一边走一边骂着，吸引了许多人注意，他见状大声喊道：“城里的兄弟姐妹们，我们过上了好日子，可是城外这些我们的亲人还在饱受饥荒之苦啊，你们就真的能昧着良心放他们不管吗？”人群中有些人听完蠢蠢欲动，陈阿三走到守城卫兵旁推搡着要开门，被士兵洪退下去，便继续鼓动道：“这些天杀的狗官，多几个人来吃饭，大不了大家都少吃些，可他们偏要吃独食，想要活活把我们的亲人饿死在城外，你们真的这般狠心吗？”周围有些人的家属也被困在门外，便也跟着起哄到：“是啊，不过就是大家都少吃些，也不至于饿肚子啊，凭什么不让进，大不了我从自己的口粮里省出来给他们，快开城门。”几嗓子下来，人群渐渐轰乱起来，几个地痞跑到城门口和守卫军推搡了起来，陈阿三高声道：“他们不开门，我们自己开，快让我们亲人们进来！”这句话调动了大家的情绪，一时间群情激奋，守卫军又碍于不敢轻易伤人，几番推搡便被挤到墙角，城门终究是被打开了。
从门口涌进来的大批难民，饥饿难耐，冲进四周的民居便开始抢夺食物，城内瞬间鸡飞狗跳，一片狼藉。王勖带兵赶来时，街头已经混乱一片，唯一一家粮食店早已被哄抢一空，打骂不断，竟然发现还有凌辱妇女的行径。王勖怒不可遏，大声吩咐道：“把这些蝗虫统统给我打出城外。”众将士领命而去，暴力镇压下，终于乱势平息下来。只是街道已如暴风过境般，四处砖瓦碎砾满地狼藉，不少百姓捂着伤口在地上哀哀叫唤，好在那些人见了血便怂了，全都被赶出城了，城门再次被封锁，并加派了兵力防守，王勖吩咐道，若再有开门者，格杀勿论。
李幼萝带着几个大夫挨家挨户查看了居民伤势，一个被侮辱的妇人欲投井而死，家人死死抱住好生劝慰，这才坐倒在地，恸哭起来。李幼萝看着这满城哀恸，心里难过极了，不禁落下泪来。王勖走过来抱着她安慰到：“好在只是损失了粮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城外陈阿三抹了抹额头的血污，在那里叫骂着。一旁被一起赶出来的地痞们问道：“阿三哥，这城门进不去我们可怎么办啊。”陈阿三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他们不然我们进城，要活活饿死我们，既然他们不仁，我们也别让他们好过。”
是夜，忙着安抚众人的王勖、李幼萝二人方才睡下，就有下人匆匆来报，说是出事了。王勖穿上衣服，叮嘱李幼萝不用起身，自己去处理。李幼萝从下午开始，眼皮就直跳，她心里慌张急了，连忙也批了衣服跟在后头。
城郊药田里火光通明，连绵不断的大火熊熊燃烧着，居民四下奔走着打水灭火。王勖站在前面指挥着将士们一起加入到灭火的队伍中，远远看见李幼萝呆愣地站在药田前面，连忙跑过去，问道：“我不是让你在府上呆着吗？你出来做什么？”李幼萝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火光喃喃道：“怎么会起火呢？全完了，全都完了。”说罢便呜咽起来。王勖把她搂进怀里，恶狠狠说道：“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不让他们在城中哄抢，他们便弄来茅草，铺满药田，点燃了所有药材。赶来的士兵虽是杀了几个逃窜不及的喽啰，可是大部分全都逃到山里了。”一连串的事情下来，李幼萝几近崩溃，哽咽到：“纵使全都杀光了又怎么样，这些药材能回来吗？我们辛辛苦苦种了几个月，现在全都没了，我们将来该怎么办！”王勖不知该如何安慰李幼萝，只能把哭成泪人的李幼萝抱得更紧了。
大火终于熄灭了，四周的百姓们坐在田埂上，一个个如丧考妣，他们日夜耕作就为了能过上好日子，眼下被这些渣滓毁于一旦，今后的生计又该如何。这时几位种植大师们突然开口道：“这或许不算坏事。”众人皆是疑惑看向几人，连李幼萝也停止了哭泣，看着他们。为首的陆榆说道：“我们几人先前想着要尽快培植药材，却忘了虽是沙土，也可稍加施为，让田地肥沃一些。”他指着还未完全烧尽的药材茎秆说道：“你们看，我们的药材虽是长成，但是三个月才刚长了些嫩芽，茎秆也瘦削发黄，这便是土地贫瘠的缘故。眼看就要入冬，这般药材怕是活不成，然而这些刚烧尽的茅草所产生的草木灰会让土质变得肥沃起来，这样更利于来年耕种。”
李幼萝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那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陆榆说道：“我们再去弄些茅草来，干脆把火烧大些，让土质更加适宜栽种。只是今年怕是不能再栽种了。”一旁的居民问道：“那这个冬天我们该怎么办啊。”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正当这时，守城官兵来报：“京里的刘大人，押了数十车粮草来，说是皇上赏赐。”众人闻言皆是眼前一亮。王勖带着李幼萝赶紧去刺史府上迎接。来人是工部侍郎刘乾，他刚入城中，见满目苍夷，心中费解，又闻药田失火，正是一头雾水。见王勖等人前来，便开口问道：“王大人，公主殿下，这城中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狼狈。”王勖和他解释了个中缘由，刘乾一阵唏嘘，在那骂着这群害群之马。王勖问道：“不知刘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刘乾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儿的目的，遂说道：“皇上听闻宣城公主壮举，觉得深感欣慰，说要赏赐你们金银，这不太子殿下说颍州地产贫瘠，金银不若换些口粮，便帮你们求来了这数十车粮草。说是眼看入冬了，就算有收获也不会多，送些粮食来大家都可温饱。”王勖高兴道：“对亏了太子殿下，这些贼人抢了许多粮食，眼下我们正为城中百姓的口粮发愁，这赏赐真是来得及时啊。”李幼萝也说道：“皇弟虽年幼，却是心思聪慧，若不是他，怕是我要和义阳姐姐一样病死在掖庭中。”王勖说道：“太子殿下仁德如此，他日我们必要报答他。”李幼萝泪痕未干，对王勖说道“我先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免得大家烦忧入冬粮食问题。”说着便急着往外走去。
百姓们得知这一喜讯之后，都眉头舒展开来，这样过冬的事情不用烦忧了，明年种植的田地也算是做好了准备，唯一问题便是这药田在城郊之外，若是有人恶意破坏真是防不胜防，加之山林野兽若是下山啃食，还不糟蹋一空。思及此，王勖便开始召集大家，商量起来一起扩建城墙。重新得到了保障的百姓们也都表示赞同这一举动，男女老少都参与进来，颍州城内，一切又开始散发出勃勃生机。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