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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或许是在想着什么太入神,竟然没察觉小孩已经走到跟前,陆青蔓想早点回去安葬母亲,便轻轻拽了拽沈练君的衣袖。

      沈练君回过神来,发现小孩已经梳洗完毕,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眼中的急切让人不容忽视,遂莞尔一笑:“都准备好了吗,那我们走吧。”说完转身进屋,把玉箫小心地锁进匣子,牵起陆青蔓的小手往楼外走去。

      路过大堂,此时好事者早已散去,经过了方才一番讥讽,红袖也讨了没趣回屋去了。陆青蔓明拽着沈练君急切地往前走去,沈练君也任由小孩拉着走,反正自己也不认识路。

      弯弯绕绕走了许久,终于来到城郊的一个角落,屋门并没有锁,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锁这个物件,也没有锁门的必要,破败不堪的茅草屋,里面孤零零停着一樽棺椁,家徒四壁窗户还漏风,想来也不会有毛贼瞎了眼光顾这种破落户,什么也偷不到还平白沾了一身晦气。

      空气中隐隐有股臭味,想来这棺椁中的人逝去已有时日,沈练君不禁感到世间薄凉,越是落败越是得不到帮助,又转念想想自己如今孤身一人,膝下又无子女,怕是死了连棺椁都没人为自己准备,摇了摇头对小丫头说道:“青蔓可要再看看娘亲?”

      陆青蔓摇摇头,眼神坚定却是强忍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沈练君叹了一口气:“那我去叫人来,你且在这等着,别乱跑。”沈练君转身出门,身后才传来一声呜咽,转而嚎啕大哭。

      待沈练君带着人回来,小丫头已经止了啼哭,只是眼睛通红地盯着地面发呆。几个出装大汉拿着粗麻绳和竹篙把棺椁抬起来,往外走去,沈练君牵着陆青蔓跟在后头。

      墓碑是先前统一刻好的,只需刻上名字便可,所以倒也算是方便,一行人就这么来到郊区八宝山上,壮汉们卸下棺椁就开始挖起坑来,热火朝天时不时还谈天打诨,笑闹一片。

      沈练君低低叹了一句:“不知他日我死之时,是否也如此番会有人给我安排下葬。”

      刚说完,手被忽地攥紧,耳边传来女孩略带哭腔却又异常坚定的声音:“你没有生病,你不会死。”这是自打见面起女孩说的第一句话,没想到竟是在安慰自己,不由得心头一暖,轻轻抚上女孩的头“好,在我们青蔓没长大之前,我不会死,乖,不哭”。

      没想成安慰过后,小女孩在她怀里却闷声呜咽了起来。没和小孩打过交道的沈练君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只得轻轻抱住小孩,缓缓拍着背给小孩顺气。

      直到日薄西山,活儿才算干完。壮汉们拿了工钱都走了,陆青蔓站在母亲的墓碑前泣不成声,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沈练君只好开口道:“姐姐你放心去吧,这孩子我会替你照看长大,我那虽不是什么好处所,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这孩子受到伤害。”说罢抱起仍在哭泣的陆青蔓,低声在耳边安慰道“青蔓乖,过些日子我们再来看你娘,天晚了,这会儿就先回去吧。”

      走到城内已是华灯初上,楼内灯火通明,人群进进出出熙熙攘攘宛若闹市,歌舞升平,歌声,掌声,调笑声不绝于耳。沈练君抱着陆青蔓快步走过,不想却被拦住了去路。拦路的是倚翠楼的老鸨芸娘,芸娘斜着眼冲着沈练君说道:“我说月如姑娘,虽说十年前陆官人为你赎身让你免于送往迎来,可你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芸娘手里,这陆官人十年前给的五千两银子这么多年你吃我的住我的也差不多用完了,今晚你若是再不登台,给我弄些银子来,你就带着你这小丫头滚去下人房和那些肮脏汉子睡。”

      沈练君面色一僵,心知是白日里赌气说的话被传到芸娘耳中,而芸娘对红袖这块招牌也是言听计从,此下发难,若是平时沈练君拼个鱼死网破也丝毫不惧,但是当下怀中还抱着陆青蔓,只得服软道“芸娘,那五千两银子怎么可能这么快用完,虽说我住后院偏房,但我可未曾吃过你一粒米,你莫要诓我。”

      芸娘噗嗤一声:“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看看寻常客人在这住一晚都得十两银子,怎地你莫不是说你也要姑娘陪着睡?”周围的姑娘、客人们听罢,哄笑一片。

      沈练君知道今晚怕是再难推脱,只好答应下来:“好吧,那我先把孩子抱回去再梳妆一番。”芸娘才侧身让开道来,啐了一口“假清高,我让你登台是你的福气,你以为还有什么人愿意听。”

      一旁的酒客问道:“芸娘你这般对她,就不怕他日那位陆老爷来找你麻烦?”芸娘轻蔑地笑了笑:“我早派人打听了,京城里那有姓陆的官老爷,就算有,这十年没来,说不定早就娶妻生子,当谁还会娶一个歌姬不成?”

      这些话虽然沈练君心里早已明白,但是听别人提起仍旧觉得心如刀剜,只得快步从堂下走过,往小院去。梳洗过后,叮嘱了陆青蔓早早睡下,便匆匆出了门。

      来到前厅,芸娘见她仍是素面朝天,不禁心中厌恶斗生,但也未发难,只是让她准备登台。沈练君缓步上台,抬头便撞上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那是在屏风后伴奏的乐师娄艺,娄艺当年是沈练君的狂热追求者之一,曾被沈练君当众拒绝,自觉颜面尽失,一直怀恨在心,如今听闻已转投红袖的石榴裙下,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想想自己这么多年的罪过许多人,而如今他人落井下石也在所难免,只求一会不要太过难看。

      沈练君甫一登台,台下静了片刻,却是嘘声一片,毕竟在这烟花风月之所的姑娘还没有素颜登台的。台下议论纷纷,“这个是谁啊,怎么这样就上来了?”有常客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月如姑娘当年可是红极一时啊,一首曲子上百两,可惜十年前被赎身不唱了,不知今日怎么又会登台,你也算是有耳福了”

      沈练君没有理会台下的嘈杂议论,清了清嗓子,正待要说明曲目,屏风后琴声却已是响起,好在现下流行的曲目沈练君闲暇之余都有练习,这才仓促跟上琴音舞起水袖唱道:“月若寒冰沁奴心,当有情郎共云雨,与君春花秋月里,莫负奴家一片情。。。。”娄艺弹的是青楼里常唱的《念奴娇》,因其歌词过于暧昧露骨,为文人墨客所不齿,只在青楼之中传唱,沈练君自命清高,也是对此曲深恶痛绝,当时曾有富豪五百两白银求此一曲,也被沈练君婉言拒绝了,如今这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唱下去,此曲终了果然台下淫词浪语一片,为了避免接下来的再有此事发生,沈练君唱完便立即说明了接下来的曲目。只是虽是这样,当时仍然防不住娄艺的算计,原本平缓轻快的曲调陡然拔高,亦或本该升调的地方突然琴声戛然而止,一个时辰的表演让沈练君疲于应对,只恨自己得罪了小人。

      刚一结束表演,沈练君便谢绝了宾客的挽留,匆匆往后台离去。行至院前,远远看见院门大开,屋内人影憧憧,便急忙往屋内走去。

      刚一走近,就听见屋内红袖尖细的嗓音说道:“这丫头难不成是个哑巴?这样都一句话不说?呵呵,真是有趣,你们说她捡个哑巴回来怎么继承她歌女的衣钵?”旁边几人附和着笑出声。

      沈练君听完已是怒火中烧,想起之前台上几近闹出笑话的配乐,怒不可遏冲了进去。屋内陆青蔓穿着单衣跪坐在地上,头发散乱,眼神里无助而惊恐。沈练君过去一把抱起陆青蔓,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反过身来冲红袖吼道:“你这个畜生,她只不过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红袖好整以暇地抱着手,慢悠悠地说道:“月如姐姐这话就说难听了,你在前厅卖力唱歌,妹妹我就过来替你照看一下,我一来果不其然这孩子踢了被子,还滚下了床,这不我们才刚来你也来了。”她冲左右说道:“你们也在,快替我跟姐姐说个一二。”

      她带来是她的两个婢女,自然不可能揭了自家的底,遂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姑娘一片好心,月如姑娘可别误会了。”

      沈练君心知现下争吵无济于事,只想把这几位瘟神请走,缓下声来:“如此不劳几位费心了,这孩子我自会照顾,几位以后若是无事,也无需到我院里来,夜深了,几位请吧”。

      红袖见沈练君服软,心下大快,也不想再做纠缠,遂扭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到:“这里这么破,我也不怎么想来呢,不过啊姐姐,你养一个哑巴,将来可怎么从她身上回本啊,呵呵”。

      沈练君没有搭理,待她们走后,关上院门,一把抱住陆青蔓,轻声问道:“她们打你了吗?”陆青蔓摇摇头,说道:“她们只是问你在哪捡的我,是不是你在外面生的。。。野种,我什么都没说”说完却埋在沈练君怀里低低哭了起来。沈练君知道,那几个人那么尖酸刻薄,定是说了许多不堪入耳之言,小丫头心里委屈却又不想告诉自己让自己担心,只能抱紧了些小丫头。

      想起之前台上的状况,加之红袖之前说的话,沈练君心下有了个决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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