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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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栖凤觉得自己的身子瘫了，嗓子哑了，连抬个眼都像扛千斤石一般。
有人紧勒她的脖子不放，那只有力的手似乎现在还勒在她的脖子上让她不能呼吸。
肩上的痛仿佛依稀传来...
她徐徐睁开眼，意识渐渐回拢过来。
眼前是她熟悉的楹窗香烛小闺房。
不是长门宫，是她的许家小闺房。
她勉力支着身体坐起来，突然一阵剧烈的头晕闪过脑海，身体一歪又磕在了榻上。
许栖凤心里一惊，这种突然头晕目眩的感觉似曾相识。
好像以前也有那么一次一模一样地发生过。
来不及多想，磕床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小婢翠艾，翠艾推门进来，面上顿然一喜，说道：“小姑子，你可算是醒了小姑子。”
许栖凤抬眼一望，顿时吃惊，叫道：“翠艾？”
翠艾是她在许家时的贴身小婢，自打自己出嫁，翠艾就在族里配了人过生活。
这会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竟如同从前一样。
许栖凤由翠艾扶着坐起来，疑惑地问道：“翠艾，现在是什么时候？”
翠艾笑道：“快午时了，小姑子可是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了呢。”
睡了一天一夜，她最后的意识只停留在被勒紧脖子窒息的那一刻。
“我是说，今年是哪一年。”
翠艾给许栖凤端来一碗小清粥，说：“小姑子跌进河里一病，大约有些糊涂了，等过了节就是二十九年，再几个月小姑子就能及笄了。”
崇化二十九年，许栖凤的心不禁跳了一下。
她想起了三十一年。
宫变，镇压，皇帝驾崩，太子继位……
十年前，她居然回到了十年前的崇化二十九年。
她记得这一年的开头，就有一件让她触目惊心的事。
因为许栖槿，她失手烧掉了阿翁运盐的货船。
她送阿翁出船运货的那天，许栖槿领着几个族中姐妹突然出现骂她是克母克族命，她一气之下，用爆竹扔了她们，结果爆竹没伤到她们，却烧掉了整一张船。
船上的族工也几乎全部殒命。
阿翁抱她跳进了河里也险些丧命，恢复过来以后已是好几月过去，若不是后来他的出现，自己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还是个未知数。
许栖凤不由感到奇怪，几个爆竹而已，如何能燃起一整船的火焰？
她只是跳进河里求生而已，又如何会一病数月不起？
前世的她由于缠绵病榻无力多想，但是这重来一回，往事历历在目，她却不能不去想。
许栖凤一口一口吃掉碗里的粥，把碗还给翠艾，问她：“阿翁怎样了，有没有伤着？”
翠艾笑着安慰道：“小姑子放心就是了，三爷好着呢，感了一点风寒，不碍事。”
许栖凤微微迟疑了一下，又问：“那被烧掉的盐船，大伯二伯那边怎么说？”
“大爷二爷还在那头商量着，没个定论，大概说是要三爷赔个数出来填缺。”
许氏这支族脉有三个房，许良裕是庶出最小的，因此担任族里最劳苦的营务管理。
营务就是货物的交易往来运作，不论是丢了客商还是丢了货物，都要许裕良一手担责的。
前世，大二两房就是让许裕良自个儿掏腰包填了这批货的款项，若是不掏，就可能被剥夺其继承家产的权利。
许栖凤点点头，若真是自己的责任，担下来也是应该的。
“桐音，进去看看咱们的凤小姑子醒了没有？”
许栖凤神情一愕，辨认出来这个清亮的嗓音是大房长媳许程氏。
她回想起来前世刚醒时，许程氏确实来找她闹事来着。
只因当时她睡着朦朦胧胧无力抗争，竟致于连许程氏说过些什么话她都没能听清楚，但她从许程氏飞扬跋扈的口吻里就能知道她说的绝非好话。
翠艾要出去阻拦，被许栖凤拦住，“让她进来吧。”
话音才落，许程氏和婢子桐音就自己推门进来了。
“少主母，凤小姑子醒了呢。”桐音面带讥讽地说。
许程氏嘴角一翘，冷笑着说：“我还以为几天不醒，大概醒不过来了呢，这会儿倒是醒了。”
许栖凤用困倦的笑容问道：“荣堂嫂来看我，我很感激，可这会儿我有些累，等我好些了，再亲自到堂嫂屋里去道谢。”
前世的许栖凤在这个许宅子里就像一个拖油瓶，除了自家阿翁阿母，没个待见她的，这会儿许程氏来，肯定也是没好事的。
然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她现在还卧床病着。
许程氏越发冷笑，“你倒是舒服着，困了就睡，醒了就吃，麻烦了我们一家子来伺候你，你真好意思呢你。”
翠艾忍不住说：“咱们小姑子病了，自然是要睡要吃的，难不成少主母病的时候还能起来干活吗？”
“啪”，一个耳光不由分说闪了过来。
“混账贱奴，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许栖凤拉住翠艾，“扶我起来，翠艾。”
翠艾红肿着半边脸，劝道：“小姑子，你才刚醒，怎么好起身？”
“没事，扶我起来。”
翠艾扶着许栖凤从榻上勉强站立起来。
许程氏嘲笑讥讽道：“凤小姑子要是不行就不要勉强了，回头我跟夫君说一声，让他每天多给你来喂几次药，岂不是好？”
许栖凤闻言一愣，看向翠艾。
翠艾说：“这些天小姑子昏迷不醒，荣少爷怕婢子服侍不周，就亲自来喂小姑子喝药。”
许栖凤霎时恍然，她明白了。
原来那些药都是许嘉荣给喂的。
许栖凤记得许嘉荣一直待自己是极好的，生怕自己被其他几房的姐妹欺负，时时护着她。
只是他喂给她的药，她一连喝了几个月也不曾见效。
反倒是越喝越困乏，整日地都懒在榻上不想动弹，直到六月她及了笄，出嫁以后换了药来喝，喝了没一个月就慢慢长精神了。
这些药有没有问题她不敢说，但眼前许程氏杵在跟前却是个问题。
“荣堂嫂，我原不知道荣堂兄亲自来喂药，要是知道，我也不会让他来喂，倒要烦劳荣堂嫂回去跟荣堂兄说一说，这喂药的活有下人做就足够了，翠艾一向周全，他可以放心。”
桐音插话说：“凤小姑子这话说得可不中听，少爷来给小姑子喂药，非但没听小姑子有句感谢的话，反而听来像是少爷自讨苦吃似的，就是少主母，平日也没见少爷亲手喂过药的，小姑子可要收敛着些才好。”
许栖凤拿眼扫过去，笑了声道：“这婢子插话，荣堂嫂刚才的那一巴掌还在耳朵边上回响着呢，怎么这会儿又有人犯了？”
“桐音，别乱说话。”许程氏朝她叱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