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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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期已到，元凌不得不殿前请罪。
朝堂之上，十一皇子元澈领着殷素前来作证，没想到原本答应还元凌清白的殷素睁眼说瞎话，一口咬定就是他杀了汐王，而自己是被逼来作伪证的。
宫墙之内，重兵围围，元安端坐于正中，元凌一身素衣跪在下方，没想到元安竟然指定让元湛动手行刑。
李麟满脸肃穆的站在一旁，原本应该陪着元湛一起进宫的韩雅风却是因为风寒严重起不了床，这才临时换成了李麟随行进宫。
大殿之上，纵使元湛剑已出鞘元凌还是不曾辩解，因为他相信元湛早就知道了一切真相。果不其然，元湛长剑落下剑尖却是对准了一旁的殷素。
元湛喝其谎话连篇，并呈上了殷家贪污的账本，殷素见状只得将一切统统坦白，称是受殷贵妃指使杀害元汐再嫁祸给元凌的。
元安闻言震怒，殷贵妃还在狡辩，元湛心痛不已，自己的母妃罪行累累却还想利用廷儿陷害四哥，而她昨日命人蛊惑殷素之时他其实也在场。
这时凤卿尘乔装带着廷儿来了刑场，廷儿颤微微地跪倒在元湛身旁，说出了殷贵妃让自己给四伯父下毒还偷盗军印的事情，恰时十一也呈上了从殷贵妃密室中搜出的叛国通敌的证据，这下，殷贵妃终于再无辩驳的借口。
元安对殷贵妃种种罪行感到心寒，毒杀亲子，陷害皇室，当万死难辞其咎，然而耐不住元湛和廷儿的哀求，他下令将殷贵妃打入冷宫终身监禁。
元廷和郑夫人也被送往了元汐的封地，元安还命元凌和十一彻查殷氏贪污一案，无论何人，绝不姑息。
众人退下后，元凌恳求父皇将元汐葬于皇陵，虽然元汐生前罪不可恕，但是死后葬于何处却牵扯着活着的人，廷儿小小年纪实在不该背负自己父王的错长大。
元安闻言甚是感动，允了元凌的请求，希望他今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忘了这份兄友弟恭的初心。
当夜殷相慌慌张张来找元湛，却惊讶地从元湛口中得知，交出去的账本早就被他动了手脚，不该查的他们什么也查不到，从今以后，殷家要想东山再起，只能清清白白。
若先取之，必先予之，殷相这才知道，温文尔雅的七皇子元湛心中，竟是这样大这样深的一盘局。
所有的事情，终究以元湛亲手毁了殷家，毁了自己母亲的这盘棋落下了帷幕。
殷贵妃被打入冷宫，基本上算是终身不得见天。
“母妃……”元湛身披月华，恭恭敬敬的跪在冷宫前无语凝咽。
殷贵妃微微一怔，却并没有回头。
“好啊！好……”她长叹一声缓缓开口，“殷家落到今日这地步，你竟然能够全身而退，果然不负我一番教导！”
殷贵妃语带冷意，却似乎又是含着几分自嘲。她亲自调教出来的儿子，竟然将自己推到了这一步田地！
她这，和该是自作自受呢。
“儿臣知道母妃怨恨儿臣，但母妃可曾想过，儿臣除了这样做，已经别无他法。”
“殷家亲族一夕败落，你说……你别无他法？”殷贵妃悠然回头，唇带讽刺，“你让我如何相信？”
原本她的计划便是天衣无缝，原本，她可以一招制元凌于死地，让元凌再无翻身之地。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既然能舍得了自己儿子的性命，又遑论元廷那个孩子。
可是殷贵妃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全盘计划，会输在自己儿子的妇人之仁手中。
现如今，他更是跟自己说别无他法。
“棋局之上若是僵局，唯有舍弃，才能有全新的出路。”元湛垂眸低语。
以退为进，方能有机。
“你舍的到狠！”殷贵妃眸光微暗，愤愤难平。
元湛缓缓抬头，深深的凝视着眼前的母妃，良久之后他才以极低的声音一字一顿。
“就如当日，母妃，狠心的舍弃了五哥！”
那是他心中的最痛，也是对士家亲情绝望的开端。
元正的怨气似乎终是戳痛了殷贵妃的软处，她原本冰冷的目光里迅速的闪过一丝愧疚，却很快的消失。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殷家，她从不后悔舍弃了自己的孩子。汐儿的死，本来应该是很有价值的。
殷贵妃忽而起身，朝着元湛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近。她面带坚决神色肃杀，语气冰冷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为人母该有的绝决！
“是我亲手下的令，是我逼死老五的。可是我这么做……”她定定的站在跪在地上的元湛面前，目光凛然。“全都是为了你！”
全都是为了你！
就是这样一句话，如此冰冷无情的一句话，将骨肉亲情撕裂的残破不堪。
绝望的泪终究是撕划破了他所有的坚持，元湛咬着牙站起身来，与自己的母亲相对而立。
“那倘若今日带兵出征的人是我，今日死在母妃手中的，是不是也是我？”
所谓全都是为了你，不过是为了殷家保留最后一步棋而已。至于这只棋子是谁，怕根本就是不重要的吧？
殷贵妃哑口无言，面对自己儿子的质问，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她真的无法再做出任何辩解！
所以，她索性不再辩解。
“如今这般结果，你得好好活着，替你五哥活着，欠他的，由我来还。而你，背负着更大的责任。”她的目光再次强硬了起来，“是你，将我逼至冷宫。拔除了殷家，在朝廷中的大半势力。是你，将你五哥用性命换回来的一切全都毁了。你有这样的手段，难道还怕日后，登不上那高位吗？！”
元湛泪如泉涌，他望着眼前越来越陌生的母亲心如刀绞。踉跄后退，却有一只温暖的手自背后扶住了他的肩。
“见过强词夺理的，却没见过明明败了还这么气焰嚣张的。”
‘咔嚓咔嚓’啃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衬着那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
元湛愕然回头，便看见韩雅风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唇带笑意。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本宫……”殷贵妃怒目而视，未说完的话，却被韩雅风猛然打断了！
“这里可是冷宫，贵妃娘娘您可别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常言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娘娘，您可曾听过？”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吗，这女人的果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您今日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趾高气扬呢，怕是以后都再也贵不起来了，您还是醒醒吧！”
“本宫只听过，虎落平阳被犬欺。本宫只是时运不济，竟让你这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狗落井下石。”
殷贵妃眸光森冷，食指高举冷冷的指着韩雅风。眼前来人一袭普通侍卫打扮，明显就不是什么地位崇高之人！
冷宫本来就是个人人都能低看欺压的地方，她如今一朝失势，自然是少不了势利小人迫不及待的来踩上一脚。却是没想到，这人竟敢当着湛儿的面这般狂妄，看来他们殷家在这些人眼中，是不是已经彻底的败落了。
“落井下石？！”韩雅风轻笑一声，习惯性的挥了挥手中的半个梨。“娘娘，您可真是高抬自己了，就现在您这落魄的样子还需要我的下石吗，我还真怕累着自己。”
“你……”
“自己造的孽自己扛，别什么事情都往人身上推。”
“你说什么？”殷贵妃柳眉倒竖，冰冷的眸子里仿佛簇簇火焰在跳跃。
“说什么？难道我说的是火星语吗，娘娘您的理解能力也太差了吧！”
韩雅风龇牙挑衅，半眯的眸子里精光流转看的殷贵妃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巴掌给她招呼上来。
“你好大的胆子！”
“身为人母，你除了给自己儿子心里加注阴影增加压力，还做了什么？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又狠狠的啃了一口果子，韩雅风冲对面面容略显扭曲的女人挑眉，而后恍然大悟，“你还顺便让人，毒死了自己另外一个儿子。”
“别说了！”元湛低声开口，带着几分哽咽与乞求。
“闭嘴！”
女人撕逼，男人滚一边儿去。
韩雅风蹙眉瞪眼，然后再不看微愣的元湛继续转身面对殷贵妃。
“你闭嘴才是，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就算本宫今日失势，也轮不到你这种下人来教训本宫！”殷贵妃怒不可遏，当即情绪失控，上前两步伸手就想给韩雅风一个耳刮子！
可韩雅风是什么人，宫斗狗血大剧看了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眼前这女人接下来的失态，当即轻飘飘的往后退了两步，轻易的躲开了殷贵妃的掌锅。
“殷贵妃你怕了？”韩雅风就着手中又是一口雪梨嚼碎，她冲着那个满面怒容的女人挑挑眉。“那看来你还不是完全没得救。第一，把你逼至冷宫轮落到如今这地步的，是你的贪慕与虚荣，是你的不择手段冷酷无情。第二，毁了殷家在朝中势力的是殷监证的贪赃妄法，见利忘本。第三，五殿下原本就是你害死的这毋庸置疑，自然该由你来还！”
韩雅风句句戳心，条条见血，一字一句让殷贵妃当即脸色惨白！
“五殿下用性命换回来的一切是什么？是畸形的骨肉亲情，让人绝望的母爱！这件事情中最无辜的就是五殿下，如今您还要偷换概念，将拼尽一切保存殷家最后一丝希望的七殿下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让他里外不是人。五殿下是你的一颗弃子，七殿下又更是合其无辜！你自认为精明，殷家人才辈出，可为何如今掌势的是元家，你真当天帝心里没数吗？没有七殿下，殷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在这历史的洪流之中。他到底又做错了什么，五殿下又做错什么？他们兄弟俩，为何要为你所犯下的错误买单？如果说他们真的错了，也就错在投生在你殷贵妃的腹中，成了你的儿子。”
殷贵妃揪着心口的衣领狼狈的后退了两步，元湛见状连忙伸手想去扶她，却被殷贵妃躲开了。
元湛表情瞬间落寞了几分，看向韩雅风时却见他表情复杂的盯着手中的梨核蹙紧了眉头。
再抬头时，韩雅风却又继续步步紧逼。“别打着为了七殿下好的幌子，你就是自私自利，贪慕荣华富贵舍不得那一身的光鲜，你就是为了自己！说什么为了七殿下，我想问问贵妃娘娘，您姓什么？七殿下和五殿下又姓什么？你不择手段的壮大殷家在朝中的势力，到底是为了你的娘家还是为了你的儿子？假使这一次你的计划成功了，他日殿下登上了高位，可士族把持朝政，你殷家占了朝中半边天，这江山到底是姓殷还是姓元？”
“你……胡说八道。”殷贵妃是气急败坏。
“我胡说八道，还是你自欺欺人？！”
韩雅风猛然上前两步一把拽住贵妃的手腕，元湛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拉开她，却被韩雅风一个薄凉的眼神给怔在了当场。
那是怎样的神情？
仿佛寒冬腊月的冰霜，没有丝毫的温度色彩。
“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可曾有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向你询问，你怎么舍得，舍得亲手逼死了。逼死了他，还不放过他的妻儿？甚至教唆他的儿子，在他的灵堂前犯下杀身之祸，偷盗军印可是要处以极刑的，你到底有没有一点作为祖母的自觉？你心中，可是真的对五殿下有半分的愧疚怜悯？”
“就算殿下最后坐上了那个位置，不过也跟你一样会成为殷家的傀儡，你当真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殷家？一生机关算尽，费尽一切心思甚至舍弃了自己的儿子，你又能得到什么？自己的儿子一死一伤，母子亲情彻底失去，一场辛劳却只是为别人做嫁衣，您还真是殷家的好女儿。”韩雅风语带讽刺，手中的梨核这也啃不下一点果肉来。“您真的爱天帝吗，怕也不尽然吧。你若是真的爱那个男人，又怎么会舍得去掠夺他的江山，伤害他的孩子？其实……”
韩雅风眸光微闪，语带促侠，“五殿下和七殿下根本不是亲生的吧？”
“雅风！”元湛剑眉紧蹙。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殷贵妃杏眸圆睁，原本略显苍白的脸瞬间气的通红，“是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我儿的清白？！”
“不是吗？”韩雅风挑眉摊手，“我还以为两位殿下是娘娘猜灯谜赠送的小礼品，否则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不心疼儿子的娘？！”
这歌在21世纪，谁都会怀疑这两儿子是充话费免费送的吧！
“到了您这个岁数没有爱情，亲情也弃之不顾，娘娘您还真是个不作不死的代表，我真的好同情你啊！”
这女人也算是可悲的，机关算尽一辈子作了一辈子的妖，想要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想让殷家重掌大权，结果到最后元湛登上高位的时候她却没能看到。
典型的作茧自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你……”
“母妃息怒！”
元湛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像此刻这般怒形于色过，在他的记忆里，他的母亲素来是个坚韧自持，性情内敛的女人。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总能保持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模样！即便是今日在朝堂之上，自己亲手捣毁了母妃精心布局已久的计划，她亦不曾如此情绪波动。
不由得，元湛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不知为何一脸生无可恋表情的韩雅风。
下一刻，却看见他微微侧脸以手掩唇眉峰紧蹙似乎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但即便是如此，依旧有着低低哑哑的咳嗽声从他指缝间溢出。
元湛扶着自家母妃的手，缓缓的收紧的几分！
“五殿下既然将七殿下交给了我，自然不能让他再受别人的欺负。就算，您是他亲娘也不行！”
“他是你带来的？湛儿你，要气死母妃是不是？他……是汐儿的人？”
“贵妃娘娘您太抬举我了，您可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哪那么容易被我给气死！”
韩雅风一点不担心自己会将眼前的贵妃娘娘给气的吐血，她怼人的功夫可不是盖的。
“母妃……”元湛从韩雅风身上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忽然就垂下头。“儿臣，明日再来……”
“不要再来了。”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殷贵妃转身背对他们，“你说还认我这个母妃，那就保住殷家，莫让皇上赶尽杀绝！”
“殷家不会就此败落，殷家之任，今后由我来扛！”
元湛目光坚定，殷贵妃欣慰一笑。
“从今日起，我便在这冷宫里等你，殷家若没有重掌朝政，我便不会再见你，走！！”
“走就走，谁稀罕你这冷冰冰的地方？”韩雅风转身上前一步，径直牵了元湛的手就朝门外走去。
“下次你再敢带他来，别怪母妃不留情面！”愠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原本还心情低落的元湛唇角轻轻扬起了一抹弧度。
这小东西，果真是很多人的克星，连他的母妃竟然也不能例外！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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