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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乐府调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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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唱完就被叫走了,走之前我一冲动拉住她,问她能不能明天接着给我唱,不然怕到期末考都背不下来,她笑着承诺,说:“我每天五点半点到晚自习都在一楼的图书馆,你可以来找我呀。”
“嗯,谢谢你。”这么一句话,说的我口都干了。
其实从来没有刻意系统地收集情报,但她爱坐哪里,什么点钟去什么地方,我都清楚。
她几乎每天五点到七点十分,都会在图书馆写作业,或者看自己带来的书,都是些旁人看不懂的,比史记还要叫人望而却步的书。高一的时候,她曾经喜欢坐在三楼图书馆靠里的位置,有时候直接坐到书架之间的地上,享受着被管理员发现之前的隐秘和昏暗的光线。她不知道三四个书架之外,有个男生也在靠着架子,手里捧着进度叫人着急的读本,层层叠叠的书籍遮不住他困惑又不知所措的眼神。
我不喜欢语文,但是似乎还算了解什么叫: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我第一次壮着胆子走到跟她同一排的书架,她耳朵里塞着偷运进学校的mp3,目不转睛,没有注意到我。我精心假装在仔细找书,忽然就听见她发出一声含糊的声响,低头一看,她一滴两滴眼泪就砸在了书页上。这吓得我跟兔子一样赶紧溜了,生怕她发觉自己被看到,感觉难堪。
她经常独自阅读着,又哭又笑,一幕幕被我小心翼翼地收进眼底。
中途有段时间,篮球队准备市里面的比赛,我没有机会造访图书馆,等再闲下来的时候,她就总是在一楼的沙发那一片打转,很少迁到别的位置。
一楼不比三楼,没有什么供他隐蔽的场所,我苦思冥想后,换了对策,没事就站在对楼二层,合唱室旁边的窗口写作业,鹰一样的好眼神用来偷看对面一楼落地窗前的她。就算她有时不在,左边的荣誉墙上就有她眉清目秀的证件照,学累了,抬头看一眼,就知道自己有贼心,却还没她的实力,又燃起动力继续和五年高考厮杀。
第二天,我径直走到一楼沙发上等她,等了一会,才透过玻璃门发现她就在对面的小隔间里,趴在桌子上休息。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叫她,她忽然睁开露在胳膊外的那只眼睛,弯起来,冲我眨了眨。
我在玻璃门上轻轻地敲了敲,她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和表情,没有叫我进去的动作。我还是推门进去了。
“你还真来。”我笑了一下。
“你不也来找我了吗?”
“今天抽查背诵啊,抽到我,又卡在中间了,特别尴尬。”
她没有说话,拍了拍桌子对面。我还没坐稳,她就悠悠闲闲地开始唱,以至于我都没反应过来那歌词就是《长恨歌》。玻璃门的隔音不好,她把声音压的很低,有点哑,有点软,虽然这首古歌一直都是一段旋律在重复,但是她声音里的跌宕起伏,仍然让没句很叫人动容。
唱到“圣主朝朝暮暮情”这一句,她在朝朝和暮暮之间卡了一下,我以为她是忘词了,因为她不好意思地对我笑笑,说了声“没事”。
但唱到“悠悠生死别经年”的末尾,她忽然又卡住了。这回她试了几次,都没能接着唱下去,我才明白她不是忘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