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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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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瞪眼,一口回绝:“不行!明天还有明天的事!”
姜姒没法,只得理理衣裙,拢拢散发。
青衣已经一把拉拉她往外走:“速度快点,公子要就寝了。”
完全没把她当一个女孩子看待啊。
也许是姜姒看着还小,不谙世事。
刚走到主卧的门口,就看到裴无轩一身白衣从走廊的阴影中缓步过来。
姜姒立马打起精神,黑眼珠乖的像等候主人吩咐的哈巴狗。
裴无轩背着手,冷眼旁观了她一眼,转头对青衣吩咐道:“打水。”
“我去。”主子话音刚落,姜姒跃跃欲试的举手。
有点胆怯又有点想表功。
丝绒月光下,她的脸庞莹润白皙,两双黑曜石般晶亮眼眸,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一眨一眨间尽是春潮眸动,熠熠生辉。
可能因为刚睡醒,两腮还带着坨红,两鬓绒毛服帖额角,明媚而娇嫩。
青衣睁了睁眼,心道,老夫人挑的就是老夫人挑的,这小妮子确有九分的姿色啊。
他偷偷的朝自家公子看去,想看看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自家公子会是一番什么表情——
裴无轩看了一整晚书,乏极,脸色依然是冷的,眼神却有些迷瞪了。
“去吧。”他丢下这样一句话。
背着手跨进了卧室。
姜姒奔走,像小蜜蜂般端来了温水,毛巾,洗脸,泡脚——
“公子泡脚的水要用羊奶。”青衣提醒道。
羊奶——
羊奶——
羊——
奶——
姜姒看着自己端来的洗脚水,一脸据理力争:“你刚也没说要用羊奶啊?”
又不是大家闺秀,还用什么羊奶?
这深更半夜,她上哪去找羊奶?
青衣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边接过木桶一边无奈摇头:“真是,你是老夫人亲自挑选的,难得进府之前,不知道打探清楚公子的生活作息和习性?裴府正经的主子,都是用羊奶泡脚,这一点起码的常识,你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府来的。
青衣拿了木桶倒了热水准备重回大厨房去接嬷嬷们准备好的羊奶。
却听裴无轩的声音响起:“拿过来,不必去打了。”
青衣不可思议停下脚步转身:“公子,这怎么行?你怎么能用井水洗脚?”
姜姒在一旁忙端正他准备泼出去的热水,这可是她幸幸苦苦提过来的,他们不用,可以给她用啊。
裴无轩已经坐在椅子上自己脱了鞋袜,等着泡脚呢,哪里有闲功夫再等他跑一趟。
“我叫你拿过来就拿过来。”不容置疑。
青衣无法,狠狠瞪了一眼姜姒,公子从小长这么大,含着金汤勺,穿着锦衣绸缎,吃的住的,堪比宫里的皇子,从未沾过阳春水,今日,却被这小小的丫鬟破了例!
再一联想公子在朝堂上的遭遇,青衣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替公子感到惋惜——
主仆二人没再说话,青衣倒了热水,调了水温,弯下腰,静静地给裴无轩搓脚,认真仔细,温柔细致,那模样,像自己面前呈现的,是一件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物品。
姜姒睁大眼,站旁边一动不动,心里一万只乌鸦扑腾扑腾飞过。
心想,这以后,不会还要她像青衣这样蹲着,给这位公子搓脚吧?
她可做不到啊。
裴无轩习惯了人伺候,一点没察觉姜姒心里在想什么。
他揉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感觉差不多了,就轻声道:“毛巾。”
以前他喊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旁边早有小厮将毛巾递给青衣擦脚了。
青衣伸长手朝后面的姜姒要毛巾。
姜姒眼珠子四瞟,看见床榻旁的架子上有条白色的,便跑去拿了过来塞到青衣手里。
青衣个马大哈,也没仔细看,拿来毛巾就抬起公子的脚开始擦拭。
姜姒在旁边观察,裴无轩的脚丫子大而宽,特别白皙,有骨节和青筋微微暴露,更添力量和魅惑,脚底无茧,一看就保养的很好。
当然了,每天泡羊奶,好是正常的,不好才是天生的。
“啊!”青衣突然失叫,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缓缓转身朝姜姒望去,一脸恨不得揪住她暴打一顿的表情。
“怎么?”姜姒看向他,心里发怵。
“这是公子洗脸用的。”青衣拿着毛巾,黑着脸,咬牙切齿。
姜姒:“——”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已经无力挽回。
“那以后就当擦脚用的呗。”
青衣快被她气死了,捏着毛巾抖着手:“你!”
姜姒理直气壮:“我刚刚给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仔细看?说到底,还不是你眼瞎。”
她初来乍到,能知道些什么。
青衣险些昏过去,这小妮子!是想陷害他挨打还是怎么的?
裴无轩自然不会在意一条毛巾,他泡完脚浑身清爽,岌上鞋站起来睨了青衣一眼:“我看你是对我越来越不满了。”
青衣咚一声跪下去不停磕头:“奴才怎敢对公子不满!公子饶恕,实在是奴才一时大意——”
他啪啪啪打了自己两边脸几耳光:“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裴无轩哼一声,拂袖而去。
姜姒咬小指头,不是她说,这个青衣哥哥也确实够粗心大意的!
公子去里屋休息了,青衣啪啪连着甩了自己好几个耳光才停手。
清秀的小脸上此刻布满了红色的巴掌印,张牙舞爪的醒目。
清澈见底的眸子里不小心流出了几滴泪,泪光闪闪的。
青衣很失落。
姜姒咽了咽口水,后悔刚刚不该一时口呛把责任全部推到青衣身上。
他今天已经挨过打了,现在又被主子骂还自己打自己耳光。
“青衣哥哥——”姜姒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青衣的衣肩,讨好的语气。
面前的人肩膀没有公子那样宽厚壮硕,有些瘦弱,此刻还微微颤抖了起来。
传来抽泣声。
他哭了!
姜姒跑他前面去,果不其然,青衣一脸泪痕,见到姜姒望过来,一擦眼泪,狼狈站起来,有些赌气道:“看什么看?”
往天伺候公子的时候,他们四个兄弟互相照应,总是默契十足,从未犯什么低级错误。
而今天,少了兄弟间的帮忙,多了一个小白新人,他竟然!竟然连犯好几个低级错误!
这也让青衣认识到自身的不足。
“你别哭了,是我对不起你,我笨手笨脚,又不机灵,连累你了——”姜姒又拉他衣袖,乖乖示好,嘟囔道。
青衣也不是真要和她计较,见她识趣,也收了眼泪,重振自信:“你确实是连累我!没办法,谁让我没有好好的提醒你,我也推卸不了责任。”
又耳提面命:“但是啊,你也太缺心眼了!我不提醒你,你就不知道问么?你长一张嘴是光拿来吃饭的?非得别人叫你干嘛你才干嘛?你不会主动的询问?不会多长几个心眼?凡事问问怎么了?”
姜姒嗯嗯嗯的连连点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还的仰仗他呢。
青衣巴拉巴拉讲了很多,姜姒听的哈欠连连。
“行了,晚了,回去睡吧,今晚我来执勤。”青衣睨她一眼,恨铁不成钢似的。
姜姒哎一声,生怕他反悔,蹬蹬蹬跑回了自己房间。
“慢点!”青衣还在身后嘱咐。
太折磨人了,一个主子睡觉要这么折腾下人,姜姒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之前还在忧虑自己未来的日子。
若是睡不满觉,她可不干啊。
翌日。
姜姒是在青衣的喊声中醒来的。
晨光也刺眼啊,姜姒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反射性抬手挡刺眼的光线,被青衣从床上扯起来。
“都日上三竿了你还在睡!快起来,随公子去见老夫人!”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
一翻折腾,姜姒总算是清清爽爽的站在裴无轩身后了。
青衣顶着青光眼嘱咐:“去了老夫人院里,多与老夫人院子里的大嬷嬷亲热亲热,嘴巴甜一点。”
姜姒使劲颔首,这个她晓得。
青衣还想再嘱咐她一些内容,裴无轩一个眼神扫过来,青衣闭了嘴。
裴无轩大步朝前,姜姒磕磕巴巴跟在身后。
她真想喊一声:“公子慢点。”
可看主子那冷漠疏离的背影和气氛,还是别自找没趣了。
一路上奴才丫鬟见了主子都弯腰问好,恭恭敬敬。
裴无轩不言不语。
一会,穿过荷花池,走过抄手妙廊,再弯过一道月牙门,穿过壁屏,就到了一座院子前。
门口丫鬟见了他,忙进屋给老夫人通传。
姜姒自从看见裴无轩开始,他就一直是一种从容不迫,高高在上的状态。
此刻,在进老夫人院子的门口,她竟然也能微微的察觉到裴无轩有那么一丢丢的紧张!
不应该啊,见自个娘有什么可紧张的?
跟着进了院子
姜姒四处打量,院子里百花齐放,参天古树,上面结着粉色的小花朵,落了满地都是。
小丫鬟正拿了苕帚在扫地上的小花。
不知道这是什么树?
接着一进屋,黑黑的,暗暗的。
然后却充满了谈笑风声。
还有迷人的薰香扑面而来,感觉进了一间靡靡之音。
从阳光明媚的外界进入到这样昏暗的环境需要一定的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