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古小龙

24、第24章

　　如果用这东西在爱德华那张说方不方，说圆不圆的大胖脸上左右各来上这么一下，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爪样的伤痕？弄不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还会把他当成是偷猎者而对他提起控诉呢。哈，到时候这家伙可就真的有免费的午餐可吃了。听说这两年监狱的伙食也还不错呢……
　　凯文·李一边想，一边走到军刀身旁，和他并肩一起面对着爱德华。摇曳的火光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紧紧地连在一起。二对一，无论怎么看胜算都小得可怜。器张的笑容从那花花绿绿，青紫交加的胖脸上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饥兽般的残忍和困兽般的狰狞。
　　一时间山洞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个被撑到极限的气球，随时都有可能“啪”地一声炸成碎片！就在这时——
　　“头儿，爱德华，还有你，凯文，听我说，请不要这样。”
　　沙巴达被疯狼推了一把，硬着头皮站出来做和事佬了。
　　“要知道在经历了这么多次的灾难和不幸之后，我们大家还能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里，已经是托真主的福了。兄弟之间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非要自相残杀，搞得这么伤感情呢?谁能告诉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些事情是永远都不可能拿来商量的。沙巴达。”军刀铁青着脸，生硬地说。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
　　马修忽然奇怪地抖了抖。
　　“比如呢？”他踏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
　　“比如就像我这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操了他的人。”爱德华吐出一口血水，恶毒地接口道。
　　军刀低沉地咆哮了一声，又要扑上去，凯文·李伸手拦住他。
　　“说得没错，爱德华亲爱的。刚才你把我弄得舒服极了，”凯文·李轻松地说，这句话说到“了”字时陡然高了半拍，是由于手臂被冷不丁狠掐了一把的结果。
　　凯文·李疼得倒吸一口气，连忙递给那只暴怒的右眼一个安抚的目光——万一这家伙信以为真，在揍扁爱德华的同时连带着再剥了他的皮，那就惨了。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噢，想起来了，你的表现令我非常满意，但是我也已经回报了你的热情，不是吗？我可是完全倾尽所有，毫无保留地把我所拥有的一切全都留在了你的身体里。亲爱的，你可不要穿上裤子就不认账啊。”
　　爱德华顿时被提醒了。大脸瘪了下来，似乎被人放跑了里面的空气。他弯下腰，一口接一口地干呕着，喷着唾沫，吐着粘痰……如果单看背后，倒很像是个臃肿的孕妇。
　　真遗憾，他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折腾了半天却还是什么都没吐出来。
　　凯文·李解气地偷笑着，舌头都伸出来了，不小心牵扯到红肿的嘴角又孩子气地挤挤眼睛。他的笑容仿佛一剂灵药，军刀先前还满脸阴云，没一会儿就乌云消散，雨过天晴，最后重又阳光普照了。
　　马修抖得越发厉害了，手上的戒指丁丁当当地相互撞击着，削瘦的脸上隐隐布满一种灰色的东西，就那样牢牢地依附在皮肤上，仿佛落着一层灰尘。就连凯文·李都发觉到了他的异样，走过去，担忧地看着他。
　　“马修，你还好吧？感觉很冷吗？为什么老是这样抖？”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老天爷，该不会是疟疾吧？”
　　马修摇摇头，苍白的脸上都无力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微笑。
　　“放心吧，我没事的，只是有点儿累，休息一下就会好的。”这时军刀和沙巴达也一同走过来了，只有疯狼还愣愣地站在那里，难以置信地反复唠叨着：“没想到，真他妈的没想到，原来爱德华才是被压制下面的那一个呀。”
　　看到军刀的脸色有所缓和，沙巴达赶忙乘胜追击。
　　“万物非主，唯有真主。幸得安拉赐福，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发一大笔横财了！兄弟们，想想‘死神之眼’，想想传说中的海盗藏宝，想想找到它之后当我们回到马约卡时将会是多么的趾高气昂，风光无限！
　　最贵的跑车，最醇的美酒，最高级的别墅，最漂亮的女人……全部都唾手可得！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兄弟们，就冲着这一点我们也没有理由互相敌视，弄得水火不容，对不对？”
　　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演说家！在他激情四射，富有感染力的煽动之下，凯文·李仿佛真的看到自己悠闲地坐在一辆金影莱斯劳斯里，手中举着一杯红酒，怀里还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肉感美女。
　　对，一点要有肉，一身排骨摸起来有什么乐趣？眼睛最好是蓝色的，就像我小时候养的那只名叫“苏珊娜”的波斯猫那样，而且……
　　“至少得是E罩杯！”凯文·李不知不觉就把心中的憧憬念叨了出来。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留出的口水一路滑到了脖子上，双眼激动得闪闪发光，一副十足的傻相。
　　“哎哟！”脑门上挨了狠狠的一下，顿时鼓起了一个大包。眼前的幻想立马烟消云散，相比之下军刀那张怒满面的脸倒愈加显得真实感十足。
　　“你刚才在说什么E罩杯？”他拧起凯文·李的耳朵，咬牙切齿地小声问。
　　“噢，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我妈妈来了。她的尺码就是E罩杯。”凯文·李撒谎撒得面不改色。在周围看不到一个援兵——沙巴达在轻声慢语地跟马修说着什么，凯文·李隐约听到了一个“水”字，马修摇着头，表示不需要；
　　疯狼粗线条地靠着石壁，居然又睡着了；而爱德华却挂着一副斗败了的公鸡般的表情，一溜烟地跑出山洞不见了——的情况下，讲真话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呢。
　　军刀哼了一声，放开凯文·李，扬起一侧的眉毛。
　　“这是我活了27年所听到过的最蹩脚的回答之一。如果你是我，你会选择怎么办？”
　　天哪，原来这家伙才只有27岁，长得也未免太沧桑了吧？凯文·李暗自吐吐舌头，一面飞快地给出了答案。
　　“当然会选择相信啦。特别是在面对着一个像我这么诚实的人的时候。”他讨好地眨着眼睛，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他知道自己必须笑，笑得越开怀笑越好。除了这样，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眼前这个令他琢磨不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