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古小龙

17、第17章

　　凯文·李觉得自己好像才刚刚闭起双眼就被人一连胳肢了好几下，生生地弄醒了。
　　“别烦我，捣什么乱呀，还让不让人睡觉啦？是谁他妈的这么讨厌……”
　　他的眼睛根本就睁不开，身体蜷成了一个小小的团。吊起的眼角有着鹰羽那般骄傲的弧度，像极了一只睡意朦胧的小狐狸。他迷迷糊糊地凭感觉抓住那只放在他腋下的大手，不耐烦地往外推。
　　“伙计，给我滚远点儿……”
　　大手停顿了一下，又不死心地按到他的肩膀上，前后摇晃起来。凯文·李扭了两下没挣开，就索性随遇而安地把这晃动当成是摇蓝的轻摆，享受地吮着大拇指，反倒睡得更香了。
　　大手的主人——军刀哭笑不得站起来，皱起眉头，看着他身后的四个难兄难弟。“你们谁有办法，上来帮我把这小子弄醒。再让他这么睡下去非得躺到太阳落山不可，可就真的什么都干不成了。”他无计可施地说。
　　“把他丢进水潭里怎么样？”沙巴达满怀希望地提议道。“小时候我爸爸就经常用这一招来对付我。”
　　睡梦中的小狐狸被近在咫尺的阴谋惊得打了个大大的哆嗦，一下子醒过来，戒备地聆听着。
　　军刀郑重地思索了片刻。
　　“嗯，不错的注意。我可以负责把他扔进去，至于把他从水潭里捞上来的人选嘛——是你们自己报名，还是等着我来点？”
　　没有听到回答。军刀，我爱你！小狐狸满意地翻了个身，接着赴与周公的美好约会。
　　“哈，头儿，我想到了！”又一个家伙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是疯狼。背上的伤口似乎对他的声带也产生了影响。现在的他每说一个字，都等于是向这个世界又贡献了一次噪音。
　　“看到树上爬着的那些紫虫子了吗？嘻嘻，长得不次于奥黛丽·赫本吧？抓来一只塞进中国小妞的裤子里，担保他立马……”
　　“你麻烦不麻烦呀？与其搞这么多事还不如让我去亲他一口呢，保证一下就能搞定！”爱德华不满地嚷嚷道。
　　这个坏嘴巴的家伙的主意简直比蝮蛇的毒液还要害怕！再配合着他似乎立刻要走过来付诸实施的沉重的脚步声，吓得凯文·李睡意全无，飞快地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眼前的是马修那张放大了的俊脸，很温和，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充斥在他的笑容与面孔之间。
　　“咦，怪了，怎么王子的吻还没到，睡美人倒先一步醒过来了？”
　　“少在我身上打这么恶心的比喻！真的想要王子的话后山那儿有上百只呢，尽管去吻个够吧。”
　　凯文·李没好气地给了他一句。他看到爱德华根本就没走过来，醒悟到刚才的脚步声只是他故意在原地踏步制造出来的，顿时满心不舒服起来，觉得自己被耍了。
　　“好了兄弟们，请听我说，”军刀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双手抱在胸前，泰然地环顾着每一个人。
　　“我想今天早上的这场一点儿也不有趣的搏斗已经让各位对我们目前所处的这个环境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了。一场无比生动的教学课不是吗？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清醒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如果不随时保持警惕，那么下一次，也许就会换成比怪蛙更加严厉的老师来给我们上课了。”
　　“我们一直都很警惕呀，只差没把神经给绷断了。但是以这几天来大家的精神状况，你总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敏锐得像报警器一样吧？”
　　凯文·李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养成了一个条件反射的坏毛病，只要军刀一开口训话，就会立刻忍不住抬杠。
　　“警惕？”军刀尖锐地重复了一遍，眉间挤成一个“川”字。
　　“很抱歉，我丝毫都没能从你们几个、尤其是你的身上感觉到这一点。出现在我眼前的只是几个先是在大海上被吓破了胆，而在平安着陆后又被狂喜冲昏了头的家伙。回答我一个问题，”
　　军刀的脸色平静如常，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隐忍着的怒气。
　　“昨天晚上被海浪冲到这个岛上时我们很幸运地避开了岸边的礁石，也就是说，当时救生艇并没有受到损害。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时我和你，”手指点向排骨沙巴达，“还有你，”又一指疯狼卡特，“一起把它拖到了岸上。可从早上直到现在，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察觉我们的救生艇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呢？”
　　天啦，救生艇！凯文·李恍然大捂地一拍脑袋。怎么把它给忘了呢？昨天在海上漂泊一直都昏昏沉沉地，直到被疯狼叫醒。而那时候我正在——见鬼，我那会儿正在做那件丢人的事！哪儿还有心思去留意什么救生艇啊。
　　昨晚的一幕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掌心比大脑更加深刻地铭记着那难忘的触感，炎热的温度，有力的颤动……
　　凯文·李的脸上悄然红了起来，低下头，忽然有点儿不敢对军刀。爱德华哂笑着摆弄起指关节，脸上的表情惹人讨厌；在他旁边，沙巴达却不可思议地叫了出来：“对呀头儿，你不说我倒真的差一点儿给忘了，我们的救生艇怎么就无缘无故地不见了呢？会不会是那些怪蛙……”
　　“老实说我也无法确定。要知道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捕杀那只雌蛙，所以应该不会是它们——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怪蛙们把救生艇当成了闯进领地的入侵者，但比起直接把它推进海里，似乎攻击它，破坏它，把它弄得千疮百孔才更加符合那些家伙的一贯作风。
　　更不用说如果真的是它们，干嘛不直接也对我们发起进攻呢，黑暗应该对它们更加有力，不是吗？”军刀想了一会儿，苦恼地做了个表示放弃的手势。
　　马修忽然插了进来。
　　“其实说起来这也并不是一个多么重大的损失。我的意思是，咱们不可能指望六个人乘坐一艘救生艇划回到马约卡去。对吗头儿？”
　　军刀镇定地点点头，表示赞同。“的确如此。目前摆在我们面前最大的难题就是怎样安全地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没有房子，没有面包，没有球赛，没有啤酒，还……”
　　“还他妈的没有女人！”疯狼怨气冲天地大吼着。
　　“没错，安拉。尤其是那种长着雪白的大胸脯的漂亮女人，真叫人怀念呀。”排骨沙巴达色迷迷地舔着嘴唇，深有同感地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