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古小龙

15、第15章

　　“我已经死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他嘀嘀咕咕地试图自我催眠，两瓣肉嘟嘟的嘴唇上下蠕动个不停，倒像是塞了满嘴的热茄子。
　　军刀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失声大笑起来，很快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体一抖一抖的，愉悦的笑纹在唇边一圈圈地荡漾开来。
　　“放心吧，什么事都没发生。相信我，你还是那个完好无缺，冰清玉洁，人见人爱的中国小妞。”
　　就在同一时间，疯狼他们那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了。这会儿他正和排骨沙巴达互相搀扶着，佝偻着肩膀，趔趔趄趄地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用粗鲁的语言把怪蛙们的所有直系亲属，旁支近邻挨个儿问候了一遍，难听得即使传进一个最没有廉耻心的妓女的耳朵里，也会被羞愧得无地自容。
　　“好了好了，兄弟，我们都已经收到了你的义愤，省点儿力气吧。”沙巴达拍着疯狼的胳膊，用他一贯的温和语气忍无可忍地说，手里还攥着疯狼那把血迹斑斑的，已经卷了刃的“裁纸刀”。
　　爱德华倒是还留在先前的地方。肥硕的身体摆成“大”字躺在地上，嘴巴鼓囊鼓囊地动着，一丝殷红的血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在皮肤上写下了一个个扭曲的“一”字。这家伙大概是真的要发疯了，居然在吃生肉！
　　“的确如此。头儿说得没错，我也可以做证。”马修仁慈地用石头为一只还在苟延残喘的怪蛙解除了所有痛苦，随即也加入到凯文·李他们这边来。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嘶哑，一点儿也不见得有多愉快。
　　凯文·李将信将疑地坐起身，正对上马修那双写满关切的双眼。一张原本白皙清秀的脸被汗水、血迹以及怪蛙的□□弄得乱七八糟，几乎都分辨不出本来的相貌了。
　　他露在外面的小臂上遍布了紫红色的抓痕、类似道道蜡油的黑色固状物，以及一串串触目惊心的大水泡。
　　“别再胡思乱想了，刚才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强调地说，一边侧过身，丢给疯狼一记“不要火上浇油”的眼神。
　　疯狼不以为然地耸着肩膀，龇牙咧嘴地坐下来，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军刀从沙巴达手里拿过“裁纸刀”，低下头，慢慢划向自己的裤腿。他的嘴巴一如既往地抿得紧紧的，但是在凯文·李的眼中，他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偷笑。
　　“可我那时侯明明都感觉到那家伙的……”凯文·李看着大伙儿，不好意思地顿了顿，索性厚起脸皮，接着往下说。“它都戳到我了。并且它……”
　　“它戳到的是我的手。”军刀不疾不徐地搭腔道，一面摊开划下来的裤脚，把它从中间剖开，弄成一个长方形，打量着，满意地点点头。“那时候我刚巧来得及把火把丢给马修——”
　　“火把？”凯文·李惊讶地重复了一句。
　　军刀好笑地看着他。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打退怪蛙，赢得胜利的？那些怪蛙怕火，而‘球拍’恰巧是用易燃的‘油棕榈’树枝做成的。看样子上帝都站在我们这一边——总之当我跑过来时刚好来得及用手挡住它，于是——那确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挑起眉毛，看着自己的手掌，总结了一句。
　　疯狼把头扭过去，枕在排骨沙巴达的肩上，呵呵怪笑起来。
　　爱德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正赶上听了个尾巴，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牙缝里塞满了肉筋。
　　凯文·李虚脱般的长叹一声，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紧接着又想起一件事。“这么说那时候放在我……”
　　“放在你屁股上的就是我这只伟大的上帝之手。”军刀不容置疑地说，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很难想像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居然会露出这种表情。“难不成跟我的手比起来，你到更愿意选择那个背上长壳的蠢货的那玩意儿?”
　　凯文·李甜笑着朝他竖起大拇指，下一秒钟手腕就直冲冲地转过来，指到了地上。
　　“少他妈的恶心我，”他板着脸说，“你应该感谢你妈妈没给你生出壳来，不然我倒真的宁愿去选它。”说到最后那个“它”字时他控制不住地带起悠长的颤音，险些也乐出声来。
　　马修深沉的目光在凯文·李身上停留片刻，落寞地转过身，海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破裂的阳光。他的眼睛紧紧追随着天空中的飞鸟，脸上忧伤的神情会令所有女人为之心碎。
　　“嗨，老大，疯狼嘻皮笑脸地凑过来，一双肿泡眼转得滴溜溜的，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一道贯穿了右边脸颊的伤□□像是一条恶心的红蚯蚓，在他的笑容中不停地蠕动着。
　　“你看看我后背上那该死的口子，当时挨这一下时我好悬没他妈的疼死！你再看看我这身衣服！这可是林肯三号大街的正宗搏击服，买一件能抵得上和伊萨贝拉睡一晚呢!现在也全被那些婊子养的杂碎给撕烂了，而且你又——”
　　“我又没受什么伤，并且衣服也还算整齐，所以倒不如干脆把这块儿布捐献给你做绷带吧。你是不是想说这个？”军刀接过话头，揶揄道。

　　疯狼涎着脸皮扮了个鬼脸，没有否认。
　　“没问题，我可以保证过一会我这两条裤腿都是你们的。不过这个不能给你，它是专门为我们亲爱的中国小妞准备的。”
　　军刀豪迈地大笑着，长臂一挥，就把稀里糊涂的凯文·李一把拎起来，按到膝盖上，一面重手重脚地把手里的布片顺着他的裤子屁股上的裂缝塞进去，跟着手指也伸进来，马马虎虎地将布片左右抚平，末了还轻轻拍一下，表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