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古小龙

14、第14章

　　胖墩墩的屁股慢腾腾地抬起来，下一秒钟重新又重重地坐回到凯文·李的肚子上，还没忘了顺便扭上两下。凯文·李被压得脸色发青，空瘪瘪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他一个接一个地连连打着嗝，悲哀得发觉自己被折腾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吓人的粗脖子再一次靠过来了。这一回干脆化身为恶心的胶皮糖，粘乎乎地紧贴在凯文·李的脖子上，怎么躲也躲不开，鸽子蛋大小的黄眼睛恬静地半瞌着，嘴巴张开，居然显得为享受。
　　妈的，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好死不死地碰上了这个百里挑一的怪胎，既不打又不放，就怎么半死不活地被它压着算什么事呀？凯文·李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难过得直想哭。压在胸口上的重量迫使他不得不鼻子嘴巴齐上阵，才能勉强保持呼吸的通畅。随着气流在身体里的一波波轮回，一般淡淡的松香味在唇齿间舒卷着弥漫开来……
　　等等，松香味?想起来了，是因为马修的那份烤蛙肉。这才咽下去没多久，它肯定还没全消化呢。可是这家伙为什么会对这种味道表现得如此——沉醉？
　　块头儿相对要小得很多……没长甲壳……模样看上去也要比眼前这些家伙显得秀气……基本上不具备攻击力……难道那是——
　　“不，天哪！”原来晚上的那个家伙根本就是一只雌性怪蛙！所以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才会让眼前这个只长鼻子不长眼睛的怪物这么着迷！亏了那个自以为是牛津词典的家伙还滔滔不绝地分析着什么幼年体和成熟体，完全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了嘛。
　　现在该什么办?对它抛媚眼？可我从小到大都只会摆对眼儿！惨了，我又不知道“我爱你”这三个字用怪蛙的语言该怎么说。吻它?咦，好恶心，情愿干脆死了算了。更不用说搞不好这家伙还以为我要攻击它呢 。
　　一只灰蓝色的眸子趁着搏斗的间隙，踏在一个怪蛙的尸体上，在场地里急切地搜索者，找寻着，被焦虑和担忧掩盖了所有光芒；
　　而另一处，那对海蓝色的眸子里则一反常态地燃烧着簇簇狂热的火焰，却不知是什么充当了它的助燃物？战斗？血腥？对生存那份近乎固执的渴望？还是一份从心底喷薄而出的满意？
　　凯文·李正在漫无头绪思索着应付怪蛙的对策，下一秒手臂忽然被放开了。“逃跑”你念头还没来得及成形，就被来自胸前的一股前扯的大力拽得东倒西歪，不由自主地坐起来，直接撞向一个墨绿色的怀抱——
　　“不，耶稣基督圣母玛利亚！老天爷你行行好，快点儿打一个雷劈死我，不，是劈死我身上的这个色情狂王八蛋吧！”
　　很遗憾，看来上帝不喜欢爱讲脏话的孩子。
　　凯文·李的祈祷被直接毙掉了。他就像个可怜的布娃娃那样被怪蛙紧紧地搂在怀里，掀倒，压肩，分腿，提腰，三下两下就摆成了一个趴跪在地，屁股比脑袋还要高的难看姿式。紧接着，怪蛙的大脑袋重重地压到凯文·李的脖子上，两个滑嘟嘟，苔藓般的手蹼粗鲁地对付起他的裤子来。扯不开就干脆用嘴咬，一面又猴急地撑起笨重的身体，火急火燎地朝他身上又是蹭，又是撞……
　　凯文·李被这架势吓得魂飞魄散，恨不得能像鼹鼠那样一头钻进土里去！他什么都顾不了，扯开嗓门，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救命啊，□□啦！”
　　“嗤”！裤子上最关键的部位失去了一块紧要的布，顿时从里到外感觉凉飕飕的。接下来，一个滑腻腻，简直是发育得过了头的器官宛如在黑暗中出洞游荡的蝮蛇那般探出来，以一个猥亵的姿势抵在皮肤上，一点一点地向更深的……不不不，那个器官很温暖，并且它也不是蛇形的，而是怪异地分出枝桠，感觉更加接近一枚海星……不，是凉的……上帝，又变成热的了……
　　身上的重量忽然多了不止一倍，活像是患了多动症那样上下左右折腾个不停。凯文·李被压得趴在地上，脸庞埋在泥土里，身上的每一根骨骼都在咔咔作响，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有预感，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五分钟，他就会被压成一条彻头彻尾的比目鱼。
　　空气中悄然散发起一股浓郁的硫磺味，中间还夹杂着惊恐万分的咕咕声，男人们狂野的笑声，吆喝声……这是不是表明，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一场规模更大的战役已经拉开了帷幕……
　　咕咚咚，咕咚咚……背后传来硬物相撞的声音，倒像是两个撞到了一块儿的驼峰。没希望了，都出现幻听了，凯文·李惶然地对自己说。走着瞧吧，真的被那家伙怎么样了的话我就去自杀，也省得被妈妈知道——否则她一定会亲自动手的，而凶器肯定就是那把被她叫做“小儿子”的老菜刀。
　　就在这时，耳边的喘息和身上的重量陡然一起消失了。凯文·李愣愣地稍一扭头，就对上了一张令他恨之入骨的胖绿脸。眼睛紧闭，一动不动地趴在他身侧略靠后一点的地方，似乎很疲倦——疲倦？疲倦！“哇哇哇……奇耻大辱啊！怎么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反正我不活了！黄油，等等我，我现在就下来找你……”
　　“你嚎得难听死了。快起来吧，已经没事了。”
　　一个声音钻进耳朵里，闷声闷气的，似乎在极力忍着笑。是军刀。他就笑意盈盈地蹲在凯文·李的身旁，而此前由于凯文·李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怪蛙身上，竟然一直都没看见他。
　　四目，不，是三目相对，军刀的眼睛已经先于他的嘴巴乐了出来。凯文·李“啊”的一声，飞快地把脸捂起来，羞得连耳朵都一起变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