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古小龙

11、第11章

　　“你他妈的这条莫名其妙的臭狗！好端端地发什么疯，为什么要把我拽回来?”他压低声音，怒气冲冲地问。悲哀地感觉自己的两只耳朵似乎都不再是一般大了。
　　军刀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是为了阻止你做蠢事。难道我之前演示得还不够清楚吗？‘球拍’就是用来进行长距离打击的，你跑得离那些怪蛙那么近干什么？还有，为什么不戴上梅花刺？”
　　“那会儿明明是你说我的梅花刺派不上用场的。”凯文•李揉着一跳一跳的耳朵，委屈地顶了一句。刚想再抱怨几声，一不留神嘴巴被那只掐过他后腰，拧过他耳朵的大手再一次紧紧地捂住了。粗糙的茧子轻轻摩挲着他的嘴唇，带来一阵奇异的触感。
　　“照我说得去做，凯文。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别逼我揍你。”
　　凯文•李浑身一震，顿时，那只乍了毛的小狐狸又回来了！
　　“你……贵怪……走，不样……交你！”
　　嘴巴张不开，眼睛却可以瞪得溜溜圆。漂亮的眼角仿佛被两条透明的线高高地吊了起来，像极了京剧演员勾画出的鲜明的吊睛。
　　军刀摇摇头，无奈地笑了；在他身后，马修英俊的脸庞上布满阴霾，攥着弩弓的手指关节变成了死鱼那般苍白的颜色。
　　“我没听清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再重复一遍好吗？”
　　军刀放开凯文•李，耐心地问，那语气仿佛是在跟一个很小的孩子讲话。凯文•李推开他，手背在嘴巴上胡乱擦了几下，扬起头瞪着那只清明的右眼，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更凶一些。
　　“我是说，你最好快点儿放手，不然我就咬你！”
　　“哈哈哈，咬我？这么说似乎有人比我更像狗嘛……”
　　“阿嚏！”
　　马修忽然控制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顿时，频率极低，比一只蟋蟀的叫声大不了多少的沉闷的“咕咕”声，强壮的后腿大力的蹬地声，锐利的背甲与疯狼的“裁纸刀”，沙巴达的武术皮带，以及爱德华始终背在身上的那个合在一起是一把手臂长短的大剪刀，拧开中间的螺丝就又会变成两支可怕钢叉的怪武器撞击到一起时发出的刺耳的摩擦声……忽然一下子凭空消失了。
　　无数双冰冷混浊的大黄眼睛齐刷刷地朝石头这边看过来，小得出奇的瞳孔里纷纷挂着一副青蛙看到了瓢虫般的讨厌神情；接着，十几只处于包围最外层的胖家伙心有灵犀地晃着脖子，笨拙地挪动着两只老树根般扁平的大脚，从容不迫地朝石头这边跳了过来。
　　糟糕，被发现了！凯文•李的一颗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儿，急得直跺脚。
　　军刀倒是表现得相当镇定。
　　“别愣在哪里，赶快戴好你的梅花刺！”他冲凯文•李吼了一句，一面火速解开装着海贝的包袱，推到一脸愧色的马修跟前。
　　“兄弟，真有你的。我正琢磨着该怎样把那些怪蛙引过来，好减轻疯狼他们的压力，没想到你倒抢先行动了。不过彼此数量毕竟相差得太悬殊，我不希望过早地投入到阵地战之中。所以，在你的射程范围之内解决掉它们——可以吗？”
　　马修草草点了下头，默不作声接过海贝，一气呵成地放好，瞄准那几只接二连三地跳起来，在一米左右高度的半空中张牙舞爪地保持着前冲的姿势，活像是一枚枚畸形炮弹的怪蛙——“咕”！
　　跳在最前面的一只眼睛冒出来，肚子也鼓得出奇的家伙的身体在空中奇怪地僵滞了一下，接着就扎手扎脚地掉到地上，翻滚着，抽搐着，发出一声声沉闷的痛叫。
　　在那个宽阔的秃脑门的右下方，原来该属于一只丑陋的黄眼睛的位置上，这会儿却被一颗泛着金属光泽的深蓝色海贝取代了。黄绿相间的浓痰般的黏液和鲜血一道顺着海贝与眼眶间的缝隙泊泊而下，疼得那只倒霉的造物大张着嘴巴，发疯般地撕咬着石头，草叶，来不及逃走的昆虫，以及它所能碰到的所有东西……
　　初次出手就一击即中大大地增强了马修的信心。
　　放海贝，瞄准，发射；放海贝，瞄准，发射……整套动作酣畅淋漓，有如行云流水。此刻的马修俨然已经同他手中的弩弓结为了一体！粗陋的海草绳是他手中最灵巧的琴弦，正在娴熟地演奏着一首为军刀、凯文•李以及所有人带来胜利的希望的生命交响曲！
　　一只又一只只该在噩梦中出现的怪蛙砰砰砰地掉在地上，痛苦又绝望地挣扎着，扭曲着，在湿润肥沃的土地上留下一片片原始的腥涩……
　　马修就这样凭一己之力，在他们藏身的这石头前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