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遇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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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兵两路。四名侍卫带着人证，装扮成阔公子的样子大摇大摆地上路；龙皓和萧韵带着四名侍卫，却打扮成普通的小商贩，从另一条路回京。
眼看着离京城越来越近了，龙皓半喜半忧。总算这次离京一切顺利，该做的都做了；可是还有些自己内心的私欲，还没有满足。他不时地瞟瞟旁边的萧韵。为了加快行程，萧韵终于允许他并骑在旁。瞧他凝神四顾的样子，似乎在担心什么，还有什么可怕的？这次的事情做得很圆满啊，顺利进入靖安，找到重要人证，搜集了不少证据，回京后立即就可以把高仰天拿下，高贵妃也不用再做她的皇后梦了，解决掉不少麻烦。
萧韵担心的是安全。龙皓不知道，萧韵动用了明里暗里多少人手，才给他“顺利”的感觉。很奇怪，虽然去的路上遇见不少小贼捣乱，静心一想，似乎他们只是咋呼着吓人，根本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可是突然冒出来一堆“意外”，还是给萧韵提了醒要留神。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来戏弄他们吧？又有什么目的？回去的这一路，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不知道另一队人怎么样？
前方是一片枫林，艳如血染，飒飒生姿。地上也铺起了厚厚的枫叶，马蹄踏上去，只听到树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微响。不知是多少年月，才长起这么茂密幽静的林子？萧韵在心里赞叹，龙皓已脱口而出：“真美，好像，一路要走到梦里去了。”
记得公子在家，曾经吟过一句诗，叫什么来着？晓来谁染枫林醉？总是离人泪。望着龙皓痴迷的神色，萧韵在心底叹气，一路上，陪着他，顺着他，护着他，宠着他，他想做的一切，他都满足，但这条路总有走完的时候啊，他们可以不离别，却不得不克制着心的距离；那心底流出的血，是不是也这般红得凄美？
风在枫林间流动，带着些伤感。忽然，空气似乎变冷了，凝固了。萧韵几乎同时感到红泪的肌肉猛然紧张。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直觉让他立即勒住马，吩咐：“停！”
“怎么”龙皓不解地问。
“过来！”萧韵四下看了几眼，一把将龙皓抱到自己身前，催马就走，不忘冷然下令：“你们四个，立即分四个方向出击！”
被包围了。萧韵咬牙切齿地想。怎么回事？是谁泄露了行踪？侍卫中有内奸，还是对方太狡猾，竟然布置得让人毫无感觉？不，太平静了，这本身就是一种反常。
所幸他的反应还是快了一步，一般人遇袭都会缩小圈子，尽可能利用有限力量保护主要人物；但他偏不，让仅有的四个侍卫主动出击，或许能让敌人有一瞬间的愕然，打乱敌人的布置，才能有他们逃脱的机会。带着龙皓，他不得不出此对策。
对不起。在心中默念着，他催促着红泪快跑。
“怎么？”龙皓刚想向后看，萧韵大吼：“别动！”
龙皓立即把头向下缩，他听到了风声中的几声尖锐厉响，还有乒乓声。是萧韵打落了敌人的暗器。
“我们被人盯上了，不知道对方有多少。”萧韵冷静地说。
龙皓咬紧了嘴唇，是不是他的错？一定要这样微服私访，才给暗处的对手可乘之机。他知道那四个侍卫恐怕是回不来了。面对不知数量有多少的敌人，他们只有牺牲自己才能拖延时间。
“抓住他们！”
“没有活的，死的也行！”
“一个一千两！弟兄们快上！”
是强盗么？龙浩看见，树顶上，后面，两侧，密密麻麻的，突然冒出来好多人，穿着杂色麻衣，拿着刀剑，向他们冲过来。
萧韵剑已出鞘，望着怀里神色紧张的人，贴近他耳边，用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皓，你说过这一路上都听我安排的吧？”
“嗯？”龙皓不解地回头。
“一定要平安回京，做个好皇帝。”手中剑一闪，准确地刺进第一个冲上来的敌人胸口。
“好，我知道。”龙皓忍受着马上颠簸，大声说。
萧韵的脸在他光滑的脸颊上匆匆贴了一下，是安慰，还是喜悦？突然起来的温柔，让龙皓一阵晕眩。眼前鲜红的血花，又让他心里一震。
围攻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绝不是普通的强盗！在不知刺倒了第几个敌人之后，萧韵一咬牙，跳下马背照着红泪屁股上狠狠一拍：“快走！”
“韵——”龙皓失声惊呼。萧韵拼死断后，红泪的速度又快，那些人捉不到他，会把萧韵怎么样？他依依不舍的回头，看到的只是萧韵奋力搏杀的身影。
“红泪，我们回去，回去！”他大声叫着，拼命想要勒马掉头，红泪却因为萧韵的用力一鞭感到了紧张和吃痛，在林间放蹄驰骋。
树林中，一声清亮的口哨声响起，红泪欢快地嘶叫一声，似乎是在回应着那个呼唤，忽然自行改变方向，向西方跑去。
“红泪，你怎么了？”龙皓大急，勒了几下马缰绳，红泪却毫不理会。
好在红泪的脚步渐渐放慢，树林中，一道白衣人影从树后转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红泪迎上前去，脑袋在那人身上蹭来蹭去以示亲热，那人抚摸着红泪的脖颈，像是见了故友一般感慨，欣喜。
龙皓睁大了眼睛：“太傅，是——是你吗？”
正是萧玉臣。失踪了八年之久的萧玉臣。依旧神清气爽地站在那儿，宛如神仙中人。
“皇上，你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萧玉臣伸手拉着龙皓下来。
“我——我带人微服私访，遇到强盗……”龙皓望着萧玉臣不悦的神色不敢再说，忽然想起：“啊，韵——萧韵被人围住了！怎么办呢？”
萧玉臣眉毛一扬：“没事，凌枫已经向那边赶过去了。”
他们共骑返回的时候，只见到满地尸体，犹有十几个人围着萧韵和一个白衣人影缠斗不休。
龙皓为萧韵的安危担心，萧玉臣却自言自语：“奇怪，这些人接到的似乎是死命令，已经被放到一大片了，剩下的这些根本不济事，他们怎么不跑？”
“太傅，先想办法帮帮他们吧。”龙皓却没那好耐性。
“那容易得很。”萧玉臣微笑，叫：“小枫，他们若不走的话，不用留活口，尽快解决吧！”
白衣人下手再不容情，手中长剑迅速闪动，龙皓只觉得眼睛都要花了，惊呼声连连响起，似乎只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所有的敌人都倒下了。
他应该走远了吧？——踢倒一个冲进的敌人，再即使补上一剑。
以红泪的脚程，逃脱应该是没问题的吧？——背上一痛，似乎中了一掌。立即反手一剑，刺入敌人咽喉。
这些日子在外闯荡，他应该明白人情世故了吧？——左腰忽然热辣辣的，似乎被刺中了，那就拿那人的命来抵！
头脑忽然很昏沉，不能放过他们，萧韵以剑撑地，警惕地盯着包围过来的敌人。
他答应过他会回宫做个好皇帝，那么以后的路，即使他一个人走，他也会放心。只是——
我还是要回去陪他！萧韵大吼一声，砍倒两个逼近的敌人，踉跄后退。
支撑已久，萧韵早已是油尽灯枯之势。凌枫从天而降加入战团的时候，他大吃一惊，疑是梦中，却也精神抖擞，竭力反击。眼看着龙皓跟在萧玉臣身旁急奔过来，他再也支持不住，跪倒在萧玉臣面前，叫了声“公子”，就昏了过去。
“太傅，他——”龙皓焦急地望着倒在凌枫臂弯里的萧韵。浑身浴血的他，竟然连睁眼看自己的力气也没有了？
萧玉臣拿起萧韵的右腕按了一会儿，皱眉：“他伤得很重，耗力太多，小枫，我们快些回去吧。”
萧玉臣跟凌枫住得地方很幽静，藏在两山之间细细的缝隙里。绕过几排松柏，拨开外面的藤蔓，方才见到入口。走了几十米向右拐，才是一片豁然开朗的空地。山间气暖，此处一派生机勃勃，桑槐迎宾，绿草如茵，还跑着几只雏鸡，好一派农家乐的场景。
龙皓却无心欣赏。他跟萧玉臣坐在卧室外间，焦急地等待，直盯着那扇关起的门。
萧玉臣在一旁打量他，暗自称奇，难道龙皓跟萧韵的感情好到这种程度？还是有了些别的什么？
卧室的门开了，凌枫擦擦额头的汗，正想说话，身子一软就想向下倒，他连忙抓住门框。
“小枫！”迎上去的萧玉臣一手伸到他腋下及时抱住他，一手搭住他脉搏：“很累？萧韵怎么样？”
“他的内伤我已经帮他调理过了，多休息应该没事。外伤很重，不过你帮他处理得很好……”凌枫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那就好，我先扶你去休息。”他正想嘱咐龙皓几句，却发现龙皓早没了身影，看看里面，他已经坐在萧韵床前了。那样忧心痴迷焦急自责的眼神，令人望而辛酸。
摇摇头，看来有麻烦了。四下无人，他索性伸手到凌枫膝间，用力抱起了他。
在此隐居的人并未准备待客，自然也没有客房，卧室让给了萧韵，就只有在书房休息了。好在萧玉臣喜欢侧卧着读书，书房还放着一张窄榻。
他吃力地将凌枫放在榻上，舒了口气：“唉，小枫抱起来真费劲儿。”
“所以我来抱你就行了。”凌枫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上，懒懒的不想起来。
“你歇歇，我去看看他们。”萧玉臣想要拉开他扣在腰间的手。
“他们现在不需要你。”
身子一僵：“你看出来了？”
“那么明显，怎么会看不出？”凌枫望着他：“我受伤的时候，你也是那样看着我的。”
萧玉臣无奈的叹了口气，伏在他胸口，静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这样自由的相守，就是今生最大的幸福。只是这样的幸福，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遇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