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中的秘密》白山栀

90、第89章

　　脸还有些微肿，冰块忘了拿，思绪也有些难平。董倩钰被师姐谆谆教诲了一番，灰心丧气返回宿舍，师姐的电脑页面停驻在脑海，是她的论文，红色的批注通篇全是，她要改到什么时候。骄阳似火，塑胶路面的操场，年代久远，又风吹日晒，脱去了一层皮，环卫工人正用水管给它们降温，只隔了高高的铁丝栅栏，却隔成了两种天气，栅栏里，大雨滂泼，栅栏外，晴空万里。她站在树影处，看雨水的冲洗，最高兴的应该是路旁沾光的花草，甘霖洒落，有天空的恩赐，也有人为的给予。再看，是雨后迷你版的彩虹，有七种颜色，可她只看到红色、黄色。
　　宿舍只有王茜，她将床铺收拾的只剩下床板，她诧异问她：“你要搬出去？”她颔首，微笑不敢看她：“实验室一师姐的宿舍正好空了一铺，我打算搬过去。”她阻止她，话音有些急：“你和丁苗苗不都说清楚了吗？和平分手，穗穗也被他说了，不会和你吵了，你完全没必要搬出去啊。”她摇头，视线转向百合旁的漫画照片：“丁苗苗永远是我和她中间的刺，这辈子朋友是做不成了，我不想最后的两个月每晚回宿舍只有煎熬，你们看着心情也会受影响。”将她装好的书拿出摆好，她反驳：“你走了我们心情才会受影响，穗穗小孩子心性，过去了就好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走不行吗？”换她说服她：“她哥哥在她心中的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才没你说的这么轻松，我的洗漱用品和被子已经搬过去了，剩下的也只是书和衣服，你不要阻止了。”留不住的人，她低眉半晌，笑看她：“好，等你收拾好了，我送你。”她也笑，眼睛晶莹剔透，溢满水光。
　　董倩钰拉着行李箱，书在里边，似千斤重，有些决定，一时冲动，有些决定，深思熟虑，她相信王茜的决定是后者。风铃清脆的声音随门而起，将她低吟的嗓音融入其中，她说：“小董，我能将我的那盆鸢尾带走吗？”她怅然看她：“当然可以，那本来就是你的。”她笑：“那你跟乔乔说一声，让她好好谢我，我帮她减轻了负担。”她想问：为什么不亲自告诉她？可亲自只会带来彼此伤感。门打开又关上，几秒钟的事，从此，她将514宿舍放在曾经。
　　研究生宿舍楼下，和本科生的宿舍楼没什么区别，她将行李箱递到她手中，看她：“你上去吧，我就不上去了，还要去阿姨那登记。”她沉默半晌，背对她走了几步又转身看她，笑容淡淡道：“小董，今天夏宇珩那么生气，不是因为我和丁穗穗打架，也不是因为丁苗苗颓废，而是因为你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他喜欢你，你知道吗？”她大睁眼睛不敢相信看她，失了音，如同雷轰电掣。王茜坦然一笑：“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表情，平时心思那么细腻，怎么到自己身上就木楞了？”她涨红了脸，极力组织语言：“不，不要瞎说，没，没有的事。”王茜笑容肯定：“相信我，绝对没瞎说，夏宇珩是很不错的男生，用网络的词形容就是‘人间极品’，他喜欢你我很替你高兴，你怎么想的？”她颓然，脸上失了表情：“什么怎么想，你忘了，他是明玉的心上人。”一角的柿子树，花期正盛，只有一棵，孤傲却不独立，王茜看着，眼神不自主黯淡下来：“老天最喜欢捉弄人，最头疼的应该是夏宇珩，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怎样回的宿舍她不记得，王茜的那句“夏宇珩喜欢你”如魔咒般萦绕心头，挥不去、打不散。王茜的离开本是忧心事，却无形中帮了她，帮她掩起不知所措的愁思。夜很静，只有风吹进花香的声音，两张床铺的反光，又有几个是真正熟睡的。丁穗穗霍然坐起，下铺的空旷显得动作格外的大，她颤巍巍接听震动的手机，她做梦也不敢想会接到110的电话，她哭得不能自己，像个小孩，更像无助者。同为上铺，董倩钰离得最近，她瞬速爬到她身边，问她：“怎么了？苗苗哥怎么了？”丁穗穗一把抓住她的衣角，眼中挂着泪：“刚，刚刚是警局打，打的电话，说，说我哥打架，被，被拘留了，让我拿五百块钱去交罚金。”她暗暗松口气，还好只是拘留。仝明玉将灯按亮，张乔也已坐起，十点半，还没到熄灯关门的时间。仝明玉最先反应，她看着丁穗穗：“拘留没事，顶多关几天，不会坐牢，称宿舍门没锁，我们赶紧去。”鸢尾摇曳，百合淡香，注定是个无眠的夜。
　　她们四人赶到的时候，丁苗苗醉的如一滩泥爬在座椅上人事不知。适当的发泄没有错，可不能触犯法律。生平第一次进警局，不发怵是假的。警察同志很友善，大概见多的缘故，对她们四位的战战兢兢没有一丝过多的眼光。失恋能伤人，也能自伤，应在丁苗苗身上最恰当不过。警察告诉丁穗穗：“你哥在酒吧喝了不少酒，喝酒过程中和他人发生争执，最后打了起来。不过，他身手不错，一对四，四人都挂了彩，他却一点没事。”董倩钰唏嘘，这是跆拳道练久的缘故吗？丁穗穗处在游离状态，紧张的眼神从进警局就凝着丁苗苗，警察的话也不知听进多少，只一味的点头说“是”。仝明玉见她半天没切入正题，只好笑容恬静地替问：“警察同志，今晚我们能带他回家吗？”四双期盼恐慌的眼神，警察同志也忍不出现出笑容：“今晚不行，五天过后来吧。”丁穗穗嘴角一撇，要哭的冲动，董倩钰眼波急转，讪笑道：“警察叔叔，不放我们哥哥回去，那您叫我们来的时期不对呀，我们是女孩子，大晚上回去不安全。”另一经过的同志眼神锐利，笑看她：“哪家的小丫头，敢质疑警察叔叔的办事效率？”她缩缩脖子，顷刻没了气焰，仝明玉一口接过：“我们不是质疑，是正常的实话实问。”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四人即便两人不说话也能壮胆。
　　办事警察解释道：“丁苗苗犯了事，根据《治安处罚法》，必须对他进行五日拘留，没有任何商量，你们交完罚金，什么时候想回去告诉我一声，我送你们。”无懈可击的解释，再有诸多的不愿，也不能在警局耍无赖。她们木木然，交了罚金，坐到丁苗苗身边等他清醒，这一坐就坐到了天亮。温黄的晨光倾洒进来，恍然似梦。新的一天开始，梦也有醒的时候，董倩钰神思倦怠的凝着丁苗苗，印象中他总带着谦虚的笑，可这样的笑终究被爱情和他的冲动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