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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疑团 ...

  •   墨羽在长生宗养了十几日的伤,一是因为当初伤重,天渊天心不敢搬动他,二是长生宗主不肯放人。墨羽养伤期间,也不知天渊天心花了多少心思,挡了老宗主的驾,代价就是他整日只能躲在房中,不与长生宗的人打照面。
      中间他其实偷偷溜出去过一次,想看看那鲛人,却无论如何再找不到那日那个湖。回来后被天心训斥了一顿,才明白这次出门为什么没被长生宗的人发现。天心虽护着他,替他掩人耳目,却也不允许他再胡闹。墨羽只得乖乖地守在房中服刑。
      墨羽修行时常在山洞中一待几年,倒不觉得什么,但是那只喜欢找事是凤凰却闲不住,隔三差五来找他消遣解闷。
      墨羽听天心说过凤希为救他出了不少力,欠人人情也不好逐客,他愿来,只好让他待着。只是这只凤凰没什么眼力价,专捡墨羽不想听的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我听说今天早上那老头子又来了?”凤希大喇喇地坐在窗沿上,晃着两条腿。
      “嗯。”墨羽简短地应了一句,显然是不想多说。
      凤希却偏不依不饶,继续道:“你打算怎么办?”
      墨羽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
      凤希本是好心,怕那老宗主不依不饶,天渊冷面无情要重罚他,见他如此不领情不由白了他一眼,道:“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那要我怎么说?劳凤二公子公子行行好,闭上尊口罢?”
      墨羽虽然嘴欠,却很少这样阴阳怪气,凤希听得怒火中烧,骂道:“好心当做驴肝肺。”
      墨羽前几日因天心警告他不能将鲛人之事外泄,憋屈的不行,本就没什么好气,凤希也没察觉出他今日格外不妥来。
      其实凤二公子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几句话,的的确确让墨羽觉得万分闹心。
      刚发现鲛人油七星灯的时候,墨羽的确是义愤填膺,又见老宗主咄咄逼人要将他置于死地,那怒意把其他一切都压过去了。直到早上他又来,墨羽从窗口偷看,气愤之上,却突然多压了一层情绪。
      也不知是那七星灯真这么神奇,还是老宗主自己把自己吓的,不过几天时间,还真苍老了不少。墨羽最初见他的时候,只觉得他一脸褶子,然而身形还是矫健的。如今站在院中,身子竟已有点佝偻,平添几分老态。
      墨羽见了他那样子,心里忽然不是滋味起来。人皆贪生畏死,只是年轻人离终了总觉得有十万八千里,体会不到其中的悲凉。然而活到老宗主这把年纪,大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了,头顶上光阴还拿着把铲子,将那黄沙一铲子一铲子地往头上泼,其中的恐惧绝望,不走到那步只怕无法体会。
      墨羽毁了七星灯阵,却是绝了老宗主最后一丝希望,也难怪他气成那样。拉着墨羽没完没了,只怕是他的一根稻草,让他能抓着暂时不陷入恐惧的泥沼。这样一想,墨羽对老宗主有些愤恨不起来了。
      其实这愤恨,也是墨羽给自己的一个障眼法,让他能暂时逃避自己的愧疚之心。只是他隐隐约约也知道,越逃避,便错得越厉害。用鲛人油燃灯固然残忍,但他争辩的如此理直气壮,却是因为心虚。老宗主固然有错,但墨羽灭了七星主灯,虽是无心之失,却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人命关天,却儿戏一般断在他手上,他不敢细想,只有逃。
      可惜人心不过一亩三分地,又能逃到哪里去?
      起先墨羽沉默,凤希只当他不想跟自己说话,念在他重伤未愈,也没跟他计较,但眼见他面色越来越差,觉察出不对劲来,忙唤他道:“你怎么了?”
      墨羽被他这一声惊醒,打了个寒颤,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
      凤希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莫名其妙道:“什么故意不故意的?”
      墨羽还半陷在自己的神思里,糊里糊涂道:“那日若不是那蓬草……”说到这里,忽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对了,那蓬带着妖气的草是怎么回事?他先是重伤,之后又怒又愧,分不出心思来,一时险些将这茬忘了。如今想来,那草出现的甚是古怪,好像是故意将他引到幻境去。而且七盏灯偏偏拿主灯来打他,这样想来,也许不是巧合。墨羽就这样一连串的想下去,觉得遇见那鲛人没准也不是巧合。他那天迷路迷得稀奇,找回来也找的奇怪,更何况那个光点又是什么?
      墨羽越想越不对,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什么人的陷阱。可是谁会大费周章地设这么个局来害他?有这本事一掌拍死他不结了?
      墨羽总觉得整件事透着蹊跷,细究起来极为不合理,一时思绪缠成了乱麻,正纠结成一团,忽然听得凤希对他吼了句什么。
      墨羽被一下子从乱麻里拖了出来,蹙眉道:“你喊什么?”
      凤希方才听他话说了一半没了动静,问他几次,都毫无反应,只怕情况不对,一时情急吼了他一句,见他缓过神来,松了口气道:“你怎么回事?”
      墨羽一时反应不过来,脱口道:“什么怎么回事?”
      凤希见他刚回神,反应还有些迟钝,只得耐下性子问道:“你方才在想什么?”
      若将整件事和盘托出,必定要牵扯到鲛人一节,墨羽答应过天心不对别人提起,自然不能对凤希说。他本可隐去这段不提,然而他此时心乱如麻,哪里有这个精神去挑拣哪些能连成串,哪些提了会牵扯出不该说的事?索性将整件事情瞒下道:“没想什么。”
      凤希不依不饶道:“你方才说什么草?”
      墨羽一惊,方才不过是自言自语,偏他耳朵那么好使,居然听见了,只得搪塞道:“什么草?你听错了罢?”
      墨羽方才声音不大,凤希听得原本不真切,然而见他这躲躲闪闪的模样,不由起疑道:“你在隐瞒什么?”
      “你别问了。”墨羽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应付凤希,索性自暴自弃地抛出这样一句。
      凤希见他承认有事隐瞒,按平日的性子,一定要跟他纠缠到底,然而看他脸色不好,却不忍心再逼问了,转开话题道:“差点让你气忘了。我今日来,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去拜祭一下我娘,正好出去散散心。”
      墨羽闻言愣了一下。他与凤希非亲非故,平白无故与他去拜祭长辈不合情理,只怕他最后那半句才是关键,是想找个由头带他出去散心的。墨羽心情不好,对着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噎了他一早上,末了居然等来他这么一句,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是东西起来。
      这凤凰所有的缺点都在这张嘴上,心其实是极好的。墨羽平生最怕人待他好,脑子还没转过来,嘴已经先动了:“好。”
      这一句出口,墨羽连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心都有。如今什么局面?长生宗一百五十岁的老庄主有事没事就在门口堵着要讨说法,这事背后没准还连着个什么阴谋,这种时候出什么门,不是找事么?
      然而话已出口,咽不回去。此时反悔,只怕车轱辘话又要绕回刚才的话题上被凤希逼问。墨羽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事已至此,索性两眼一闭,去。
      再说,如果真有人针对他,即使日日在房间待着也未必更安全。而且墨羽也有些好奇,如果真有个什么阴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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