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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问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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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羽醒来之时,才发现墨云即使再靠得住,也是有限。他虽没死,却也好不了多少。他此刻正被拷着双手吊在一个石室里。然而手腕上的皮肉之痛却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还要数他四肢百骸的伤。说来也好笑,伤他正是他自己。
墨羽以前不曾发现,他的灵力居然这样强,还没尽全力,已经能把全身经脉震成个百八十段。幸而经过脱胎换骨的人,经脉的承受能力原比人强些,否则他这一下,早见阎王去了。
墨羽正不知该不该庆幸,身上的痛楚便一阵阵传来。他人一醒,那痛楚也跟着醒来,墨羽身子颤抖了一下,便没了挣揣的力气。
他这一抖,腕上的铁链跟着一阵响动,提醒着他现在的处境。墨羽如今只剩一口气在,自然无法自己逃脱,然而他也不十分恐惧,因为他知道他此刻还活着,不是坏事。墨云那句话,到底有用。
墨羽就这样腊肉似的被吊了几天,石室的门忽然开了。老宗主踱步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墨羽几天滴水未沾,眼前已不十分清明,勉强眯眼看了看,知道自己有救了。
来的是天渊和天心。
天心见了墨羽的惨状,早按捺不住要上前解救,却被老宗主一把拦住。
便听老宗主的声音幽幽响起:“此人毁了我七星灯阵,敢问天渊掌门打算如何处置?”
“宗主认为应该如何处置?”天渊的声音波澜不惊地响起。
老宗主冷哼一声:“自然是死罪。”
墨羽心头一惊。这老宗主真是心肠歹毒。他留着自己并不是真要将自己交回真元派,而是他自己不便动手,要逼天渊清理门户。
天渊闻言不禁蹙了蹙眉,道:“劣徒虽然闯了大祸,但望宗主能饶他一命。”
老宗主怒道:“素闻天渊掌门铁面无私,却不料如此护短。”
天渊冷冷道:“我护他却不是护短。宗主可还记得薄山之首,共水之源?”
老宗主闻言神色大变,道:“是他?”
天渊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老宗主眉目间闪过一丝阴狠的厉色,终究还是颇为不甘心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天渊听出老宗主退步,本不欲再说什么,天心却道:“劣徒伤势十分严重,又在这石室吊了几天,可否先让我等为他诊治,惩罚之事,容后再议?”
天心这几句已暗含责问之意,老宗主却不为所动,冷笑道:“天心道长对门下弟子太过姑息了罢?”
墨羽见他如此咄咄相逼,觉得欺人太甚,不由出口道:“你那七星灯原本也伤天害理,你可敢说,你用的什么灯油?”
老宗主闻言脸色一变,隔空一掌,向墨羽袭去。天心神色一凛,拂袖一挥,替墨羽扫开这一掌的威力,然而墨羽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被带起的掌风一激,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墨羽。”天心惊叫一声,也顾不上老宗主如何,飞身而出,一道真气劈断了铁链,将墨羽解救下来,一掌抵住他心口。
老宗主正要大怒,瞧见墨羽脸色已带了几分死气,蓦地住了口。这个人的生死他不在意,然而他如果真是天定的除魔之人,那杀了他无异于得罪了全天下。老宗主纵使活了一百五十年,仍是没有勇气冒天下之大不韪。
天心一道真气护住墨羽心脉,打横抱起他,纵身跃出石室。
天渊蹙了蹙眉,向老宗主道:“今日之事,真元派必给宗主一个交代。”说罢,也踱出石室。老宗主气得脸色几变,最终无可奈何。
天心带墨羽回了房间,见人已是入气少出气多,不由心头大急。墨云等人见人带回来,都前来打听状况,天心一边给他输送真气,一边面色沉重地摇摇头。
气氛凝重之时,忽听一个声音叫道:“都让一让。”
一个素白身影闪身进了屋,却是凤希。
天心见了凤希,疑惑道:“凤二公子有何见教?”
凤希却没工夫跟他废话,掏出个小瓶,一把拔了瓶盖,就往墨羽嘴里灌。
墨羽在石室里被困得口干舌燥,虽神志不清,却下意识开始吞咽。凤希见他咽的下去,心头稍微松快了些,很快把一瓶都给他灌了下去。
天心闻得那液体有淡淡酒气,面上多了几分喜色,问道:“是醴泉?”
凤希点点头:“只是他伤得很重,不知道够不够。”
墨云先反应过来,道:“瀛洲的人也在此。”
天心知道小辈人微言轻,立刻起身道:“看好师弟,我去去就回。”
天心走到门口,正撞见天渊,忙道:“师兄,墨羽需要瀛洲玉醴泉水。”
天渊一听便明白过来,道:“我随你去。”
玉醴泉在瀛洲,是醴泉之极品,饮之虽不能如传说中一般长生不老,却也可延年益寿。那水灵气最重,对医治筋脉重伤之人有奇效。
转眼之间,两人已到瀛洲掌门门前。天渊站在门外道:“牧掌门,真元派天渊天心请见。”
门吱呀一声开了,牧掌门见了二人,冷冷道:“你们那几个徒弟呢?”见天渊天心闻言莫名其妙,疑惑道:“你们不是来赔礼的?”
天渊闻言心头一怒,不知是哪个不肖的徒弟又闯了祸。天心已经开口道:“今日师兄与我前来,是请掌门以玉醴泉水救人。”
牧掌门听得救人二字,也不得不暂时放下嫌隙,正色道:“非是我不愿,而是这玉醴泉多年前已枯竭,瀛洲的玉醴泉水只剩两瓶,非存亡之时连本门弟子也不得擅用,即便我乃瀛洲之掌门,也不敢擅自做主,将玉醴泉水赠与他人。”
“只怕牧掌门今日要破例了。”天心还不待牧掌门发怒,随即解释道:“薄山之首,共水之源,只怕世上没有第二人。”
牧掌门脸色一变,道:“是谁?”
天心叹了口气,道:“墨羽。”
牧掌门在识海中搜索一番,实在记不起来,心道居然是个无名小辈。然而此时耽搁不得,牧掌门也不多做犹豫,立刻道:“两位稍等。”说着便进屋去了,不消片刻,已拿着个镶金的玉瓶出来,道:“望两位慎用。”
天渊抱拳一礼道:“多谢。”接过玉瓶转身就走。
天心心中比他更急,追着他的脚步一前一后朝墨羽房中奔去。
两人进了墨羽房中,一阵夹杂着血腥的酒气扑面而来。原来是墨羽内伤发作,连醴泉水带血的呕了不少出来。墨云和凤希正一前一后以真气替他疗伤,见天渊天心来了,投来询问的目光。
天渊也顾不上多解释,森然道:“你二人躲开。”
凤希难得没计较,乖乖闪开地方,将天渊天心让了进去。
墨羽此刻已不省人事,天渊掰开他的嘴强行将玉醴泉水往里灌。墨羽昏迷时倒比醒着乖巧很多,一口一口将泉水咽了,半点没作妖。
泉水灌完,天渊天心一个抵住他前心,一个抵住他后心,替他疗伤。慢慢地,墨羽头上出现了一片白雾,天渊天心见了心头俱是一惊。那白雾是墨羽精魂,因他此时太过虚弱,竟约束不住,被天渊天心的真气激出体外。
凤希见此情景当机立断,掌心浮起一片白光,将那白雾笼住,一点点自百会穴送回墨羽体内。天心向凤希感激一笑,凤希也顾不上理他,手上发力,直到将白雾完全推了回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墨羽的情况渐渐稳定,脸色也好转起来。天渊天心收手,将墨羽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