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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结界 ...

  •   墨羽凝神,右手聚起一道剑气。明明该是气势凌人,墨羽却感到自己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墨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是人仍是僵在原地,半点动弹不得。
      奠柳似乎感觉到了人的气息,枝条开始慢慢向墨羽移动,枝条上的利爪贪婪地张开,滴着口水般的粘液。
      墨羽终于鼓起勇气一跃而起,手中剑气向奠柳的枝条劈了下去。墨羽的剑气不够凌厉,并没有将枝条斩断,只是荡了开去。那些枝条立刻调转过来,向墨羽进攻。
      墨羽横扫一剑,将枝条挡开,向树干逼近一步。这一步,却将他置于奠柳的掌控之中,更多的枝条向他伸来。墨羽只听背后猎猎作响,竟是数根枝条鞭子一般抽了过来。墨羽忙回身将枝条截住,左臂一痛,竟是被缠住。墨羽猛地一挣,摆脱了奠柳的钳制,左臂被缠住的地方已是血肉模糊。那奠柳枝条上的利爪,不似人手,更像鸟抓,骨节分明,指甲尖细,被抓一下本来就是皮开肉绽,那上面的粘液粘在身上还会腐蚀皮肉,伤上加伤。
      墨羽左臂吃痛,心中生出几分怒气,手中的剑气反倒凌厉起来,一剑挥出,竟斩断数根枝条。眼前的危机才解,背后却又挨了一下。墨羽心中焦急,知道自己再与奠柳纠缠,便是不折在这里,墨云的解药也无法及时取到了。分神之际,耳边风声呼啸,墨羽挥剑一挡,又斩断不少枝条。然而这奠柳的枝条少说也有上千,这样一截一截砍,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墨羽忽然一声清啸,周身灵气大作,灵气所达之处,奠柳的枝条竟一点点干枯起来。空中一个水球渐渐凝结,越聚越大,奠柳的枝条却渐渐失了生机。墨羽手一挥,那团水球飞到几丈外,在地上砸出一片水花,周围的数百根枝条却尽数枯死。
      墨羽便从这空隙之中钻入,到达奠柳的树干旁,一剑劈开树皮,红色的汁液汩汩流出。墨羽身边并无容器,只好扯下一截衣袖,去吸那树汁。
      墨羽赶回墨云身边时,墨云已陷入昏迷。墨羽将那浸满奠柳汁液的衣袖裹到他的伤处,坐在他身畔,等他苏醒。坐着坐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墨羽醒过来,见墨云仍是昏迷,脸色更加灰败,心中渐渐生出几分不安。难道是他方才与奠柳纠缠的太久,误了时候?这一想,墨羽不禁浑身发冷,颤抖着伸出手想探墨云脉息,手悬在空中半天,却没有勇气搭上墨云的脉。
      墨羽的手垂了下去,人缩成一团,开始瑟瑟发抖。如果墨云醒不过来……
      如果墨云醒不过来……
      墨羽恐惧的近乎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云的眼睫动了动。
      墨羽心头跟着一动,又生怕是自己的幻觉。紧盯着墨云,希望他再动一下。
      墨云睁开眼时,正见墨羽惊喜交加的目光,听到他用颤抖的声音问:“你醒了?”
      墨云下意识感觉到,若是不赶紧让他安下心来,眼前这个人就要崩溃了,于是道:“我没事了。”
      墨羽一时说不出话来,与墨云相对沉默半晌,才道:“我方才在想,你如果真的死了,我多半也没有胆量以死谢罪,只能逃下山去。”然后被自己的良心折磨一辈子。
      后半句话墨羽没有说出口,墨云却仿佛听懂了,重复道:“我没事了。”
      墨羽呆呆地点点头,不说话了。
      墨云死里逃生,神思还有些混沌,看到自己手上的那截衣袖,这才忽然意识到,墨羽竟然真从那妖树上取到了解药,不禁吃惊。他除了两次校试见墨羽出手之外,只见过墨羽不成器的御剑术,虽然知道他在法术方面有些天分,却从未觉得这个师弟有多厉害,因此发觉自己中毒的时候,才不愿他去涉险。毕竟天生食人的妖与后天修成的妖不同,天性里便带着狠毒,更加难以对付。
      想到此处,墨云不禁去打量墨羽,这才注意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心中吃了一惊,起身想要查看,无奈身上的毒刚解,仍然是酥麻一片,挣扎了一下,又跌坐回去。
      墨羽见状忙道:“你做什么?”
      墨云眼前一片昏花,蹙眉道:“你受伤了?”
      墨羽见他关心自己,轻描淡写道:“那奠柳果然难缠,不小心被它抓了一把。”
      墨云略坐了一坐,眼前恢复清明,便支撑着起身,去检查墨羽的伤势。
      墨羽见他脸色极差,也不敢与他拉扯,只得把胳膊在他面前一晃,道:“你看,没什么。”
      虽是一晃而过,以墨云的修为五感已极其敏锐,仍是看到墨羽的伤口十分狰狞,几乎深可见骨。
      墨羽见他在腰间摸索一番,奇怪道:“你做什么?”话音才落,见他翻出了个小瓷瓶。墨羽呆了一呆,知道那小瓷瓶里面装的是琼浆玉露。山下人说琼浆玉露,多半指的是酒,丹穴山上却没有酒,琼浆玉露是灵玉上清晨所凝结的露水。其中集结着天地与灵玉的灵气,对修为大有裨益。琼浆玉露十分不好收集,不仅需要耐心,更需要时机,因为灵玉只在洞中,生灵玉的山洞里比外面干燥,只有山上十分潮湿的时候才会凝结露水,而山上多雨的季节多为夏季,其时灵玉温热,凝结不出露珠。因此琼浆玉露几乎是可遇不可求。
      而这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正被墨云拿着要为墨羽清洗伤口。眼见墨云要拔开瓶塞,墨羽额角一跳,道:“你别暴殄天物了,当心遭雷劈。”
      墨云有些意外地看了墨羽一眼,道:“想不到这种话会从你口中说出。”
      墨羽吃了一瘪,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这种事明明就是墨云这种古板的人才会在意的,自己这种人,不正适合焚琴煮鹤?此刻两人居然倒置过来。这样一想,就觉得自己替他心疼什么,东西是他的,他愿怎么用便怎么用呗。然而眼见那琼浆玉露马上就要变成洗澡水,还是忍不住叫道:“别。”
      墨云手下一顿,蹙眉看他:“又怎么了?”
      墨羽有些尴尬地道:“别把琼浆玉露浪费在我身上了,这个人情我还不起。”
      墨云怔了怔,忽然正色道:“你是为我取解药受的伤,若是欠人情,也是我欠了你的。”
      墨羽干咳一声:“你是因为我中的毒,我当然要去。”说到这里,不由痛哼一声,原来墨云趁他说话间,已经将琼浆玉露倒在了他手臂的伤处。墨羽的伤口相当可怖,皮肉翻开,几乎连骨头都露出来。翻开的皮肉受了奠柳粘液的侵蚀,变得有些发白。
      墨云见他脸色一白,道:“你忍耐一下,奠柳的粘液有腐蚀性,不清洗干净了只怕要渗到骨头里,到时就麻烦了。”
      墨羽诸般功课学得都不如墨云仔细,听他这样说,不禁一哆嗦,没骨气地道:“你那琼浆玉露够么?我背上还有一处……”
      墨云闻言眉头一蹙,去看他背,果然有一处不浅的伤口,皮开肉绽的,但好歹没有像胳膊这处深。不由叹了口气,道:“你忍一下。”说着又去处理他背上的伤口。
      墨羽怕粘液残留,仔仔细细地将墨羽的伤口清理一遍。琼浆玉露并不多,墨云只能撕了截衣摆沾了琼浆玉露,在伤口处生擦。墨羽居然由着他摆弄,既没有挣动,也没有叫嚷,安静得墨云几乎以为人已昏厥过去。
      终于清洗完毕,墨羽低声道:“多谢。”
      墨云见他虽痛得面无人色,却神思清明,不禁有些意外。他平时见过了墨羽怕苦怕累的嘴脸,不想他居然这样能忍痛。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下,墨云先开口道:“你方才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对我出手?”
      墨羽神情一滞,道:“方才有一蓬草化成墨林的模样要杀我,被我制服了。所以我见到你时,以为是故技重施,却不想竟真的是你,险些铸成大错。”一想到方才杀人的场景,即使明知是假的,还是让墨羽心中一阵不安,于是隐去没有提。
      “草?”墨云蹙眉,“草竟能化成人形?”墨云注意到他说的不是一株草,而是一蓬草。若是一株草,还有可能是修炼成妖的精怪,可是一蓬草是死物,怎么会有法力?
      墨羽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正奇怪呢,你就来了,我也没顾上细看是怎么回事,如今已经找不到了。”
      墨云听他这样说,也不在此事上纠结,道:“这里到处透着古怪,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如何离开这里,你可有头绪?”墨羽方才一番大悲大喜,伤口又疼,早已没有了思考的力气。
      墨云摇摇头:“这里场景多变,却看不出什么规律,好像是幻境结界。”
      “幻境结界?”墨羽闻言吃了一惊:“这里为什么会有幻境结界?”
      所谓幻境结界,是以幻境设下的结界。设界极其麻烦,耗时极长,工程浩大,通常是为了守护极为重要的地方,连布阵守护都不放心,才会采取这种手段。可是丹穴山一个修道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种结界?
      两人正不得其解,忽听得远处隐隐约约一声婴儿啼哭,墨羽奇道:“这里难道还有人烟?”
      墨云脸色一变,道:“恐怕不是人烟。”
      话音未落,天空中就隐约出现了一片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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