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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封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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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羽见凤希如此吃惊,奇道:“如何献祭?”
凤夷道:“欲取先予,所谓献祭,是以生灵祭天,来换取本不应得的力量。这献祭的轻重,依据所获得力量而异。”
墨羽听得心头一凛,问道:“封魂术的代价是什么?”
“普通封魂术未必需要献祭,轻者只会反噬施术之人。然而当年封的是天地间罕见的魔头,为了能将他的力量封住,献祭了三界九九八十一条性命。”凤夷提起这段往事,神色变得凝重,道:“一时之间,哪里找这样多愿意献祭的生灵,所以这九九八十一条性命中,有如家母般自愿献祭者,也有被逼迫的。”凤夷说到这里,不忍心地闭上了眼,止住了话头。
墨羽心头暗惊,终于明白真元派为什么不肯为那位掌门立碑,他虽有救世之举,却也残害了不少性命,功与过,实在令人难以评价。感慨一番,才忽然反应过来凤希提到的另一件事,道:“令慈……”说到这里,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
凤夷道:“当年家父死在一场与那魔头的战事中,家母明白如果不尽快阻止那魔头,只会有更多人要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因此自愿以身献祭,只求降住那魔头。”
墨羽肃然起敬道:“令慈高义。”
事发时凤希尚小,还没有记忆,听哥哥提起这段往事,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不由喃喃道:“原来娘……”
凤夷似是不想再提伤心事,转了话头道:“所以莫说我并不会封魂术,便是会,也不知道该不该让这等法术流传于世。”
墨羽想起墨云的话,问道:“这样岂不是就没有法子能阻止那魔头横行于世?”
凤夷蹙眉道:“当初那魔头现世之前毫无预兆,之后势力发展极快,人族措手不及,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如今那魔头还没突破封印,三界未雨绸缪,还要用这等法子降魔不成?”
墨羽听他如此说,心中燃起一丝希望,问道:“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凤夷奇道:“真元派向来以除魔为己任,难道还要来问我?”
墨羽道:“我看他们也实在没什么法子了,竟会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你?”凤夷闻言忍不住打量了墨羽一眼。
“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墨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目光道:“薄山之首,共水之源。”
凤夷略显惊讶,随即点点头:“那句谶言原来应在你身上了。”
“不过是句不知所云的谶言罢了,我什么都不懂,如何能与那魔头抗衡。”墨羽说到此处,说不清为什么,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凤夷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不过修行几年,就已通过太虚幻境,假以时日,必有所成。”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一事,道:“你方才说真元派许多法术失传了?”
墨羽点点头:“当年的掌门因使用封魂术,灰飞烟灭,真元派许多法术便失传了。”
凤夷颔首道:“我还道真元派这近百年来,怎么一代不如一代,原来如此。那些心法一直都在丹穴观中,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丹穴观院中是不是有一块玉碑?”
墨羽惊道:“心法在那碑中?”
“不错。”
墨羽心道,怪不得真元派对那碑如此恭敬,只怕不仅因为是祖师所立,更是为了保护隐藏其中的心法。后来这个秘密失传了,那恭敬的习惯却保留下来。
“心法该如何取出?”墨羽见他知道玉碑的秘密,不由问道。
凤夷摇摇头,道:“这我便不知了。我会知晓此事,是因为凤族与真元派有个协议,你们祖师当初立下这碑,是防范当代掌门遭遇不测,门派心法失传。然而他立了这碑,又担心有一日门派衰落,丹穴观易主,或者真元派内出现心术不正之人,会用这碑中法术为祸人间,于是与我族立下约定,若有一日那碑中秘密成为祸患,便将那碑毁去,宁可让其中心法失传,也不能被别有居心之人得到。”
墨羽原本想,如果心法在碑中,万不得已,将那碑砸了,也就取出来了,虽然天渊未必能同意,需要多费些口舌。然而听凤夷这样一说,只怕砸了碑,心法也会跟着一并毁去,杀鸡取卵的法子不可行。想到这里,不禁一阵忧愁,道:“取不出来那有何用?”
凤夷道:“也许是天意,让其中的禁术跟着一并消失。”凤夷并不知道封魂术在不在其中,想到此处不禁一阵感伤。
凤希郁卒道:“可是天意没有想过我们的死活。”说着转向墨羽道:“事在人为,先想办法取出心法,再想那禁术该怎么处置呗,否则也是空想。”
凤夷闻言瞪了凤希一眼,墨羽这一次觉得,比起凤夷的态度,他这次更认同凤希。天地不仁,难道人就甘当刍狗?
墨羽想到此处,收了收心思,向凤夷道:“多谢提点。今日承蒙照料,我在此处叨扰已久,也该回去了。”
凤希看不过他装腔作势地拽文,道:“照顾你的明明是我。”
墨羽碍着凤夷在场,居然也好声好气地向凤希道了谢。
凤希险些被他酸倒了牙,不耐烦地道:“快走,要不我这屋里的酸腐气几个月都散不下去。”
墨羽走到半道,才想起他原本是在寒□□受罚,打了个寒颤,偷偷摸摸地先去找了天心,才与天心一道去见天渊。
天渊见本该在寒□□受罚的墨羽大摇大摆地回来了,本要呵斥,听了他的叙述,一时也忘了发怒,神色严肃地问道:“你之前说本门失传的心法都藏在祖师的玉碑之中?”
墨羽道:“凤夷是这样说的。”
天渊沉吟片刻,道:“你随我来。”
三人来到碑前,将玉碑上的祖训仔仔细细读了,那无聊的内容读到墨羽眼皮打架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天渊抬手凌空一划,只见一道金光缠成了一个解禁符落在玉碑上。那玉碑一点动静也没有。天渊想了想,又使出个真元派的解封咒,依然毫无用处。天渊将所学奇门遁甲之术和各类符咒使了个遍,见那玉碑毫无反应,眉头不禁越蹙越深道:“你方才所言,可有什么遗漏?”
墨羽仔细回想了一下,道:“没有,凤夷只与我说了这些。”
天渊眉头紧蹙,道:“这样说来,开启玉碑的方法,只怕没有流传下来。”
墨羽听得心凉了半截,无法开启,那不是和没有一样?
事情至此,又陷入了僵局。
若是从没有过希望也就罢了,被一线希望吊着,却终究没有着落,才是最折磨人的。那希望,就像春天的柳絮,时不时飘过来,在人鼻尖蹭一下,伸手去抓,就立刻不见踪影了。惹得人心里痒痒的,挠也不是,揉也不是。而那对手,躲又躲不开,打又打不着。
墨羽如今,便是这种状态。
自从知道了玉碑的秘密,他就百爪挠心般的坐立难安。大概是因为他平时很少对什么事执著,这一执著起来,劲头竟比一般人都大。
天心见他对着玉碑发呆,叹了口气。知道他经历太虚幻境之后,心里一片空茫,总要伸手抓住点什么,才觉得安心。其实若是个年长些的人,经历丰富,那幻境其实也算不了什么,然而墨羽年纪尚小,又没经历过多少事,每一件,便格外割舍不下。
“别在寒风里站着了,回去休息罢。”
墨羽本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听到天心的话,忽然发觉自己腿都站僵了,于是打道回房。
墨羽往床上一瘫,神思却停不下来。
从凤夷的话推测,祖师既然是担心心法失传才留了这块碑,那么开启的法子应该不会太难,否则衰落的真元派只怕无人有这份修为能开启玉碑。而且这法子估计也不特别,所以祖师才会担心心法外泄,被恶人利用。那为什么掌门将所以法子都试遍了,却一点效果也没有?虽说门派衰落了,也只是与盛极时相比,若要与同辈修道人相比,现任掌门仍是其中的佼佼者,不至于连个普通的封印都解不开。更何况三人仔仔细细观察一番,也并没有找到封印的痕迹。
难道祖师只是与后人开了个玩笑?墨羽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立刻被他否定了。一个门派的祖师,怎么能和他一样见识,做这种恶作剧?祖师既然能如此郑重地与凤族立下世代之约,就绝不可能是诓人的。
可是究竟是哪里没做对?墨羽心中烦乱,不由埋怨起那个祖师来。老老实实把心法写下来不好么?弄成这副局面,简直像成心给后人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