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舞秦空》一段香

3、遇青衣

　　“呖呖”几声婉转的鸟叫把我吵醒。睁开眼，柔和的晨光透过纸窗照进无力。新的一天又来了。
　　也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古代也没有诸如手表之类可移动的计时工具，真让人不爽。
　　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今天要编个舞，我毕竟是个歌舞姬，首先得把本职工作做好。这样的话，我得找个隐蔽点的地方练习，否则我这张脸一出现在槿园的练习场，又该引来诸多或真心或假意的关怀询问了。烦！也不知脸好得怎样了。用手轻抚右颊蓦然发现没那么肿了。
　　赶忙跑到青铜镜子旁边，果然消肿了。右脸上只余一片绯红的印记，看上去不那么明显了。
　　这可奇了。
　　转身发现桌子上有个小瓷瓶。打开来，一股清凉的药香扑面而来。忽然忆起昨夜脸颊忽然清凉一片，似乎有人为我敷药，抚我额头。莫非这药是那人所留？
　　那人是谁？不会是郑青，不会是乐苏儿，也不会是槿园的任何一个姑娘。她们大可大大方方的送我落个人情。那就是园子外的人了！
　　我惊出一身冷汗，虽然那人并没有伤害我。可是他竟然能轻易进到我屋子里。要知道这槿园外可有兵士把手，槿园内也是姑娘、丫鬟、婆子一大堆。那人竟然能半夜溜进来，那时我还睡得很沉！我真是太大意了！
　　握紧摇瓶，我暗自警惕。不管这人出于什么目的，都告诉我一个事实。这个乱世没有一处安全的地方，即使是在重重防卫的相府！而且这个名叫楚鸢的歌姬也并不简单。傅总管、郑青、乐苏儿口中所说的主子，以及这半夜留药之人……和那么多人关系密切。我往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啊。

　　用过早膳，我去寻郑青，想和她一起去槿园的教习场。去她房里，她的使唤丫头说她一大早就出去了。我只好单独去教习场了。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教习场。场子里有几个年轻的歌舞姬在练习弹唱跳舞。郑青和乐苏儿都不在。也难怪，听说吕相特许我们三个可自由活动，不必参加集体教习。据说在这歌舞伎当中，最受相爷看重的有三个，一个是郑青，色艺双绝，无人可及；一个是乐苏儿，艳媚入骨，善跳胡舞；最后一个就是楚鸢了，雅丽无双，兰心蕙质。
　　驻足观望一会儿，一个婆子端来凳子，恭谨地请我坐下。我摆手说不用，我要走了。
　　离开教习场，我信步走到上次那个偏僻的石头边坐了下来。出了一回神，又把笛子拿出来吹了一阵，直到把《蝶恋》吹奏纯熟了才作罢。想起在这里遇见的怪人，我喃喃低语道：“不知道那个怪人怎么样了……”
　　刚说罢，就听见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你在想我吗，小风筝？”
　　我一惊，喝问：“是谁？”同时四处张望，并没有人啊……莫非又在花丛中？
　　“上次小风筝你主动投怀送抱，现在就把人家忘了？”那声音含笑道。
　　这回我可听明白了，这声音是从我头顶发出来的。这人在树上？
　　抬头一望，桐树顶端一片碧绿的树叶间坐着一个穿白衣的人。
　　又是眼前一花，我被人凌空抱起。
　　尖叫一声后，发现自己也在树上了，确切的说是在树上某人的怀里。
　　“你是谁？还不放开我！”我怒斥道。虽然是冒牌的，好歹我也是吕相跟前的红人儿不是？竟敢调戏我！
　　“小风筝，你确定要我放开你？”那人低头笑道。
　　剑眉星目，唇似蔷薇，一笑之下灿若桃花。
　　心咚咚跳个不停，讷讷道：“当然。”唉，不是我花痴啊，我在21世纪可从没谈过恋爱，这一下子在一个绝色美男怀里，我能不心跳吗？
　　“好。”那人轻笑，手蓦然松开。
　　我心跳又慢了两拍……接下来，我就惊天动地地尖叫起来。
　　“啊~~~~~~”
　　那人竟把我从树上丢了下来！！我认命的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我又落入某人怀里。
　　睁开眼，看到一片青色的衣襟，往上看，是亮闪闪的墨色长发，再往上看是一张清俊温润的脸。蓦地对上了他的眸子，心忽然一滞。我连忙转开眼睛，挣扎了一下。
　　他轻柔地放下我。
　　“哇啊啊！你这个家伙，竟然抢我在佳人面前露脸的机会……”树上那白衣夸张的大叫。
　　青衣人却不理他，径自问我：“你没事吧？”
　　我向他行了个礼，展颜笑道：“多谢公子搭救，我……小女子并未受伤。”
　　青衣人没再答话，微微一笑，和煦如春风拂过湖面。真是玉树临风，丰神俊秀。
　　我又是一阵失神。
　　“小风筝你干嘛老盯着他看，难道他比我美吗……”树上的白衣人纵身跃下，刚好落在我身边，声音很是委屈……
　　我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没好气儿地说：“你为什么总叫我小风筝？我和你很熟吗？好像我们就见过一面吧？”
　　“是见过一面没错啊……你不是叫楚鸢吗……‘鸢’是风筝的意思……所以我叫你小风筝有什么不对吗？”白衣人又是自以为倾倒众生的一笑。
　　“你怎么知道我叫楚鸢？”
　　“男人对他在意之人，怎么可能连名字都不知道？”白衣人深情地凝视着我，同时魔手向我伸来。
　　我“啪”地一声打开他的手。他立马“哎呦哎呦”怪叫起来。
　　我看着青衣人，轻声道：“公子……”
　　青衣人微笑道：“吕相有三姬。”
　　原来如此……是我名声在外啊。
　　“公子已知楚鸢姓名，那么楚鸢可否知道公子的姓名呢？”
　　“你就唤我青衣吧。”青衣微笑道。
　　“小风筝，我叫……”白衣人把脸凑到我眼前，一对桃花眼还猛眨了眨。
　　“没兴趣知道！”我打断他。
　　“我好伤心哪……”白衣人做抚心状，“也罢也罢，免得你听了我的大名吓一大跳。”
　　“不过，既然相识一场，好歹要有个称呼。看你一身白衣，就叫你……小白吧……”
　　“小白？齐桓公是吧？虽然齐桓公没我长得美，但是小风筝喜欢，那我就勉强接受好了……”小白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我扑哧一笑，若他知道小白是一只狗的名字，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曲子很好听……”青衣忽然道。
　　“啊？哦。”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刚才吹奏的《蝶恋》。
　　“哼哼，本来小风筝是吹给我一个人听的。我还说日后必做一件事报答美人恩呢，现在让你听到了，我亏大了……”小白委屈地说。
　　“谁要给你听？是你自己偷听好不好？”我又好气又好笑。
　　“是哦。那天的确是我自己一不小心从睡梦中听到了……曲子是好曲子，就是吹奏的人水平太差了……话说回来，你今天的水平倒是有长进哪……”
　　我和小白互相斗起嘴来。青衣负手含笑而立。不知不觉间，彼此的疏离感少了许多。
　　这是我来古代最放松，最愉快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