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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放弃，出远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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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田珍看着眼前泪水模糊的女儿，心底一阵抽痛。
“那一年腊月，要债的人赖在家里吃喝就是不肯走，没有法子，你爸把家里所有的口粮都卖了还债。你外公大雪天的送来了粮食，赶巧你爸赊了年货回来，我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想的，竟然还赊了一副麻将，无意中掉了出来。你外公十分恼火的被气走了。第二天你外婆来了……多多，其实妈当时也是舍不得你的，可……那时真的是要吃没吃，要穿没穿，那户人家也只有一个男孩，特想要女儿，我想……你去了也许会过的更好的。多多……”
“那为什么我又回来了？”多多挣脱了想要拥抱自己的母亲，妈妈……你要我怎么能接受？眼泪此刻成了最大的笑话。
“都过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田珍言语间显得不知所措，似乎想要掩盖什么。
“不能说吗？既然你们认为那户人家那么好才把我送过去，为什么他们又抛弃了我？就像当初你们抛弃我一样！呜呜……为什么？”多多嚎啕大哭。
“多多，没人想要抛弃你，我当时真的只想你能过的好点。你养父也是真心疼爱你的。你大姐当时也是年少无知，才会口无遮拦造成了误会，多多……”
“误会？呵呵……大姐，怎么哪里都有大姐的事，从小到大她就没待见过我，我就是她眼里的臭狗屎！”田珍抱住情绪激动的女儿，陪着一起流泪，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女儿，她要怎么做？如果当年不是大女儿私底下偷偷告诫小女儿在那户人家要努力读书，将来有本事了一定要回来认亲，泄了密，也许多多现在会很幸福吧，也许也会像其他孩子一样成为父母骄傲吧，不必如此的难过。
夜晚，多多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没有哭声，没有眼泪，没有挣扎，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如果没有多多那双黑夜里依然睁着的木然的眼睛，该多好啊！
“大姐，我的录取通知书呢？”
……
“姐……没了。”
……
“我要不是刚保释出来，早捶过你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让你奶奶淹死你算了。”
……
“你奶奶一只手抓着你的一只脚，就这么提着……朝着小便桶走了过去。”
……
“后来为了你，我们争过吵过”
“后来为了你，我们争过吵过”
“后来为了你，我们争过吵过”
那些多多努力想要忘记的话，在漆黑的夜里不停的在多多的耳边响起，一遍又一遍，像一把把匕首般凌迟着多多那颗冰冷的心。
“多多，你看妈妈做什么好吃的了？多……多多！”田珍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吓得的摔碎了手里的面碗，慌张的跑出房门，撞到了一鸣。
“看到你姐了吗？”
“嗯，刚出去了。”
“去哪了？”
“没说。”一鸣刚才看到姐姐也是吓了一跳，就像是脱了水分的鲜花，憔悴多了，心里很是纠结。
“哦，没事就好！你去忙你的吧，过几天就要去复读班报道了吧，这次可要好好学了。”田珍悬着的心落地了，却不忘儿子学习大事。
“妈！我……”
“一鸣！”田珍呵斥住了儿子到嘴边的话“不要多想，你是老家的根，老刘家都指望你了，你哥没能念好书，现在只能靠你了。”
“刘多多，回来啦？你没事吧？”小杨瞧见刚进车间的多多没精打采的。
“嗯。”刘多多站在车间里四处张望。
“找谁呢？噢！车间主任找你来着，刚走，哎……他让你来了就去办公室找他！”小杨朝着刘多多急匆匆转身离去的背影喊道。
“咚咚……”
“进来！小刘啊，坐！”
“主任，我想今天就把工资给结了，开学也没几天了。主任？”刘多多瞧着突然愣住的车间主任，心里莫名不安起来。
“你工资昨天下午你大姐带着你们两的身份证就给代拿了啊！还说你不上学了，以后就在这上班了，我还寻思着你有文化，重点培养呢！你不知道？”
“什么……呵呵……没事了，主任您忙，我走了。”刘多多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工厂，婉拒了车间主任的好意。她万万没想到大姐会做的如此狠绝，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罢了，罢了……多多在回家的路边哭了好久好久，久到连家的方向都变得模糊了。风吹散了那哭泣着女孩的最后的泪滴，也带走了她最初的梦想。多多站空旷的路边，太阳还是那么灿烂，只是世界万物在她眼里仿佛都失去了颜色与温度。攥紧口袋里二百块钱，那是刚才主任硬塞给她的，或许离开就不会难过了。
“多多，你到哪去了？一鸣到厂里也没找到你。回来就好，来来，吃饭。”田珍站在门口好不容易张望到女儿回来了。
“妈，早跟你说了，丢不了，这不回来了吗？”刘路端着饭碗不耐烦的说着。
“我的身份证呢？”
“刘多多！爸，你瞧她那样。”刘路气愤的放下了碗筷“还不死心呢？我不知道放哪了，回头我给你找找，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急什么，说不定过几天它自己就跑出来了呢？”
“刘路！吃你的饭！”田珍很是为难，不知道该说大女儿什么好。
“大学录取通知书你撕了，工资你不声不响的给结了，现在怎么着，又想扣押我身份证了吗？不死心的人是你。你不就是想我上不了学吗？犯的着这么损吗？刘路，你没当成一国领导真是屈才了。”刘多多急红了眼睛。
“砰！”一只饭碗砸在地面炸裂开来。
“当老子是死人啊？不吃饭就都给我滚远点！”刘军扔掉了手里的饭碗，怒吼着。
“我只想要回我的身份证。如你们所愿……我去打工，下午的车票。”刘多多转身离去。
“多多……”
“让她走！她不走，我看这家是不得安宁了。还有你，没什么事趁早回自己家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老呆在娘家，让人看笑话。”刘军阻止了想要拉回小女儿的田珍，不轻不重的呵斥了大女儿。
“给……身份证。”收拾行装时正在发愣的多多面前突然出现了拿着自己身份证的手。那只手瘦骨嶙峋，布满老茧，开满裂口。多多抬起头，才发现母亲早已是满头白发，面容憔悴。
“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