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分手都遇到我未来情人》入戏

33、脸皮厚

　　吃过年夜饭，门外夕阳落山，天边盖上了幕，渐渐暗沉下来。

　　谷场边上的露天幕布和投影器具都搭好了，观众席上用靠椅摆了十好几排，边上搭配的红木桌上搁了各种各样的瓜果点心，方便看客随时取用。

　　早上有李伯在广播里通知，村里大多都知道晚上有电影放了。

　　电视在这里都是家境好些的人家才有，电影就更是个稀奇玩意。

　　那些家里没有电视的，要么就要到有的人家里去凑个热闹，要么一晚上只能谈天打牌，闲着没事干。现在有了有了不要钱的稀奇玩意可看，吃完年夜饭也就拖家带口地溜达过来了。

　　陆绍宜几人领着陶姨过去的时候，前排已经有好几排被坐满了，小孩子吵吵嚷嚷地满场子打闹，大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聊天，地上落的瓜子壳都已经积攒了一地。

　　影院那边的领头人坐在一边的靠椅上翘着腿玩手机，抬头见陆绍宜来了，便收了手机，脸上含着笑容迎过来。

　　“三少，久仰大名，”那人一副熟络模样，伸出双手来同陆绍宜握手，“齐总要我代他向您和令兄问好。”

　　陆绍宜笑了笑，“还要多谢齐总帮我这个忙。”

　　“哎，”领头偏了下头，奉承说，“能给三少提供一点便利，那是再好不过了。”

　　他瞧见陆绍音也在这里，又接连说了几句客套话，才视线一转，落在了跟在陆绍宜后头的陶皖身上，“这位——”

　　陶皖眨了眨眼睛，好似不明白怎么问到了自己身上，但还是很礼貌地说，“您好，我是陶皖。”

　　领头笑着去同他握手，“陶先生，你好你好。”

　　小朋友一下子成了先生，有些吃惊，手被他握着，眼睛却已经飘飘移移地来寻陆绍宜了。

　　陆绍宜笑着揉了下他的脑袋，将陶皖往自己这边揽了揽，对领头道，“你们先去准备，这边没什么事。”

　　“好的好的。”领头连连点头，但还是引着人一一入座，给陶姨拉椅子的时候还让她一个农家妇女很不自在。

　　陆绍音在椅子上靠好，伸手抓了把瓜子，磕出一声清脆的响，“齐富手下的狗腿子还真和他一个样，彻头彻尾的狗腿子。”

　　陆绍宜挑了下眉，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拭手指，“有求于人，态度殷勤一点也没什么，总好过心底下还有其他小心思的人。”

　　“那倒是。”陆绍音点了下头。

　　陆绍宜擦净了手指，就拿起果盘里一个摘好了叶子、果皮用小刀划好刀痕的山竹，沿着切口掰开果皮，露出里边完好无损的白色果肉，然后递给陶皖。

　　关易聆正和陶皖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看见了就凑着脑袋看过来，道，“我呢？没有我的份吗？”

　　陆绍宜擦了擦指腹上残留的汁水，哼笑，“自己剥去。”

　　“可是我不会剥啊。”关易聆无辜又纯良地眨了眨眼，如果不是配上他今天特意化的妖艳贱货系列新年锦鲤妆，还是挺有说服力的。

　　陆绍宜表示十分理解，然后道，“那你就看着吧。”

　　关易聆翻了个明晃晃的白眼，转换对象，凑到陶皖边上去说，“小皖呀，能不能给我尝一点呀，”他竖起一根指头，“就只尝一瓣。”

　　陆绍宜用手撑着下巴，暂时没开腔，而是饶有兴致地想看小朋友打算怎么做。

　　陶皖双手捧着山竹，没想到火一下子烧到了自己身上，眼睛一下子睁圆了。

　　他思考片刻，果断地将手里的那个搁到桌面上去，重新从果盘里拿一个山竹掰开来，递给关易聆，“给。”

　　“谢谢，”关易聆拍了下他的肩，接过去，笑眯眯地扬扬下巴，“那个这么好吃，一点都不愿意分给我？”

　　陶皖一口啃在山竹肉上，闻言眨了眨眼，却只是弯着眼角笑，不说话。

　　关易聆探身瞥了陆绍宜一眼，啧啧两声，没有再继续为难，低头吃他的山竹去了。

　　陆绍宜看陶皖紧紧绷着的肩膀稍微松懈下来，终于将那瓣山竹肉吃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他瞧了会，就伸手上去戳了戳，勾了嘴角问他，“好吃吗？”

　　陶皖嘴里还吃着东西讲不了话，就“唔唔”了两声。

　　陆绍宜揉揉他的脑袋，笑着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有个高瘦的中年女人拉着个年轻男人一排排找过来，有那么几分气势汹汹的意味。

　　他收了笑，没什么表情地望过去，认出那个年轻男人就是陶二。

　　陶皖看到他的神情，也跟着转过脑袋去看，原本放松的背脊下意识地绷紧，嘴上咀嚼的动作放缓了。

　　陆绍宜抬手按在他瘦瘦的肩膀上，想安抚安抚小朋友，却见陶皖一下子转过来抓住他的手腕，反过头来安慰他了，“没关系的，他回去告状也没有用，他没有证据。”

　　陆绍宜一怔，仔细打量过陶皖的脸，只看出他认真的神色，就有闲心逗他说，“但他脸上还有我留下的伤呢，这怎么办？”

　　陶皖甚至都没有多想，就答，“是他自己来找我说话，还不尊重爷爷，结果不小心摔到火堆边上的。”

　　陆绍宜低笑出声。

　　这小刺猬还有自己的心眼呢。

　　他用手背贴了贴陶皖的脸颊，说“没事”，再抬眼，陶二他妈就已经带着陶二站到他跟前来了。

　　陶二对上午的事情还有点心有余悸，一对上陆绍宜的眼睛就躲躲闪闪地移开，却有功夫恨恨瞪了陶皖一眼，结果一不小心扯到脸上的烫伤，龇牙咧嘴地低下头。

　　王春燕看起来比很多农村妇女都要讲究很多，衣服是偏流行的款式，眉毛细而挑，嘴上搽了正红的口红，格外晃眼。

　　她走上来也不先说其他，只对着陶皖道，“小皖，你好不容易从大城市回来，怎么都不晓得到家里来看一看？要不是陶二跟我说了，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她声音大，一下子就将旁边坐着的其他人吸引过来。

　　只一句话，陆绍宜就知道这还是个有几分厉害的中年女人。

　　一上来就想给陶皖扣帽子，玩得跟宫心计似的。

　　陆绍宜没什么耐心听，也不想看有人专门在陶皖生日又是除夕这天挑事，直接开口道，“这次下乡是我们公司的公务出行，随行人员不得私自离队，您要是有什么不满，不如直接和我说？”

　　王春燕一愣，视线转到陆绍宜身上来，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才开口，“我也就直说了，陶皖是我们家捡回来的小儿子，吃苦受累供他读书，结果今天他哥哥找他说话，他不领情不说，还把他哥哥的脸烫成这个样子。”

　　她一拽陶二的手，把他那张脸让出来，给大家看，“你们看看，都伤成了这个样子，去医院看病上药都花了大几百块钱。”

　　陶二脸上的伤都是烫伤，起了好几个泡，大半天时间下来，伤处又上了有颜色的药，看起来就有点惨不忍睹。

　　有看热闹的就说，“怎么弄成这样哦，这下手就有点狠了。”

　　“哎呀，”一个中年妇女不断地嘬嘴，感叹道，“这个脸都要破相了哦。”

　　王春燕这下又有了几分气势，“看看，兄弟姊妹的打打架也没得什么问题，但是你把你二哥的脸用火烧，这也太过头了吧？”

　　陆绍宜蹙起眉，神色彻底冷下去。

　　“没人打他。”陶皖从位子上站起来，声音虽然有些颤，但十分坚定，“是他自己跑过来，不让我给爷爷烧纸，然后摔到我给爷爷烧纸的火边上的。”

　　陶二气得就要跳出来骂，但一瞧见陆绍宜冷如刀锋的视线，不知道怎么就磕巴了一下没说出来。

　　上午那一遭他看见陆绍宜就有点条件反射，和王春燕告状的时候也没敢提他，只说是陶皖害他成了这个样子，要王春燕给他讨说法。

　　这给了陶皖继续说的机会。

　　他攥了攥拳头，抬着下巴说，“而且，他比我高那么多，力气也比我大，我哪里能欺负得了他？”

　　他这样一说，也有人附和，“是啊，小皖这么小一个，哪里打得过他哥哥，不被陶二打都算他好的了。”

　　“是嘛，我也是这样想的。”

　　王春燕看了看陶皖和她二儿子，皱起眉头，也有几分狐疑。她扯了把陶二，催促，“你说，他是怎么欺负你的，妈给你做主。”

　　陶二支支吾吾，“就是他把我摁到那个火……”

　　“女士，”陆绍宜彻底丧失了耐心，道，“你也听到大家说的了，这种说法根本站不住脚，如果你不给出切实的证据，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是想要诽谤敲诈。”

　　王春燕脸色难看，“我说的明明就是实话，他就是要给我赔医药费，什么敲诈……”

　　“陆先生，”领头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过来问，“这是，怎么了？”

　　王春燕看见他，一愣，脸上瞬间就挂起了笑，谄媚地搭话，“张总，您怎么亲自到这里来了？”

　　领头瞥她一眼，没认出来，“你是？”

　　王春燕用手指了指自己，“我王春燕啊，就是在您下边做小超市的。不过您忙，不认识我也正常。”

　　“哦，”领头应了声，“好像有点印象，我看你一直在这边，有事情找陆先生？”

　　“陆先生……？”王春燕迟疑地看向陆绍宜，脸上的笑还挂着，显得有几分滑稽，“您是陆先生啊，您好您好。”

　　陆绍宜没什么温度地笑了笑，“你这个做母亲，既然手上经营了超市，收入应该不错，金钱上应该也给儿子宽裕一点。他用完了钱，不好意思找你要，结果跑出来找外人要钱，这就很说不过去了。”

　　他转而盯着陶二的眼睛，语气轻缓，“这种事说轻了是脸皮太厚，往重了说是勒索犯罪，进去关个几年也不算冤枉，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