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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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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金字塔,它足以容纳下所有的人类,我是说所有人。在顶端的人制造规则,聪明的人用规则给自己赚钱,笨点的遵守规则,最笨的背叛规则。
我们是哪种人呢?
“如果说第一个人凭衣服可以判断被猥亵,那么第二个人身上没有猥亵痕迹,她穿着运动服应该是死于运动途中,因为被泼了冷水不能看出身上的出汗量,也就很难判断她的出门时间,同样是被尖锐物割破喉咙,这次死于大出血,从死后到被发现,分析肝温不超过3个小时。特别的还是她身上的湿润…我们认为是在死后被泼了水到身上。”
杨木昜正边刷新闻边咽下第三个汤包,鲜甜的肉沫汤汁在她舌头上融化,变成冬天的滚烫享受,但她说出口的话却显得冷酷无情:“在这么冰冷的天气曝尸会对检验产生多少偏差?”
“不会超过一小时。”司谅刚进过解剖室暂时吃不下东西,只能灌下玉米汁并且假装包子的香味不会偷跑进他鼻子让他觉得很恶心。
杨木昜突然停下刷新闻的手,温度从她手指传进平板的感应器让系统停止搜索:“泼水会是为了掩盖出汗量吗?”
司谅犹豫地摇头:“我不确定,因为我们没有发现什么其他问题。”
“他希望她早点被人发现…”杨木昜突然放下筷子,也停下左手刷新闻的动作,一个声音从遥远到不可肉眼捕捉的地方飘进她的耳朵,使她掉入了一片白噪空间,除了这句话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放筷子的动作太大溅了油汤在衣服上,司谅从手边抽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她:“什么?你刚刚好像也说了这么一句。”
“余年说的。”
“余教授的想法往往和我们不同。”
千篇一律的文章和语病百出的措辞让她对新闻已经失去了兴趣,她又试图拿起筷子才发现自己已经吃了三屉小笼包,并且适时拦住了司谅准备加单的手,倒不是因为她吃饱了,而是因为对食物的依赖已经开始影响她思考,她又沉默了五秒钟,这才开口:“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吗?”
“他和何嘉洛看到实习生好像完全不意外,可现在不是公务员纳新的时候。”
司谅很快抓住重点惊讶道:“你见过何队长?”
“我在电梯里见过他,他拿烟的时候我在他口袋里看到了他警察证的编号,回去查了一下大概知道他是这次被安排负责案件的警察。但是,余年这个名字…因为我不知道他的职业和其他信息,我什么都没有找到,真希望你叫他教授不是敬词。”
“我的领导给我安排的任务就是把你介绍给他。她说你会在他的‘特别组’学习,说实话啊我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部门。但我没想到他今天上班,真的。”司谅揉了揉太阳穴,他的玉米汁喝完了,于是便把面前的空杯倒满廉价的花茶,看着气息飘上来,“我也只见过他一次,他和我们不太一样。”
司谅的嘴角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牵动他的酒窝陷进脸颊,然后张开清澈的眼睛,表示他的回忆已经被他自己作弄得稀松平常,对他人提起,也就是一件“过去的事”罢了。杨木昜清楚他的这种修复模式,她曾有幸成为经历过他情绪的活人,这和偷听秘密不同,一点都不好受,因为没有人愿意接受前一秒的朋友就是下一秒的陌生人。
对陌生人再好也只是陌生人。
“语言的确是这个世界上能透露最多信息的发明,可只有语言也不够。”她不由自主地跟随着花茶氤氲的空气陷入安静,没有人在故意沉默但她等了很久才能想出她下一句话,这是司谅的魔力,无论他心情如何,他不说话就是世界末日,“这位导师,我除了他的名字是他自己告诉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哦,对了,他还可能喜欢喝牛奶。”
“为什么回来?”
他突兀的问题让她的半个包子叼在嘴里不知道是咽是吐,碎姜末刺激牙齿还有点上头。杨木昜艰难地咽下刚被咬碎的姜,语言果然是能透露最多信息的发明。
“我提前提交了毕业论文,不想等申请荣誉学位了,看到你的邮件觉得刑警可能会成为合适的工作。”
“我还以为你会永远留在学校实验室,当教授做研究,或者进国家级的研究所…”
杨木昜点点头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也好像听了很多遍了,但她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大家都这么认为,这个世界上70亿人至少30亿以上都会觉得一个学了10年应用物理的人该成为科学家。”
“别忽略了你的学院,木昜,全国第一和世界第一足够让你和别人不一样。”司谅看了眼手表,他们的午餐时间被他严格控制在了1小时里,然后他抬起头像是一个散发光阴的人,把时间关在他的眼睛里,让杨木昜永远似曾相识,“但是你的职业生涯是你自己选的,谁都没资格管。”
他是个称职的朋友,也是合适的人生导师。
杨木昜拢了下额前的碎刘海,她自己剪过一次但也在很久以前了,茶色头发的发尾处已经生出了将近三寸的黑色:“可能…我真的非常适合这个工作呢?”
她不是左撇子,习惯左手用电脑是因为她更习惯用右手吃东西,虽然咬指甲不算在吃东西的范畴里。她关闭了新闻网页打开了自己的加密文件夹,一串行为连贯且纯熟,像是宣告给世界上的另一半人他们对她做了错误的判断,即使不成为研究员,她也永远有的选。
这是上帝送给她的特权。
“第一个死者叫丁澄玥,1992年生,在一家上市公司做前台,第二个死者叫郝棋琪,1993年生,今年刚拿到医学博士学位找到工作,看起来生活经历不太像,但这两个人有共同点,凶手不是随机杀人,并且我认为是熟人作案。”
她左手转动ipad的方向让司谅可以看得轻松些,顺便递给他耳机,咔吱咔吱的咬指甲声并没有停下:“这是根据照片检索在网络上找到的2010年的剪报,还有一小段视频,内容不有趣,我现在暂停,你觉得这两个人像谁?”
司谅凑近屏幕戴上耳机,手在腿上搓了搓,视频是过去的非智能手机拍摄,几乎可以说是模糊,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坐在地上,周围围上了一些人起哄得嘈杂,他听不清任何一句话,杨木昜特意定格的画面他也看不清楚。
“校园暴力?”但他还是没有犹豫地说出了看法,这个画面和那些网上的话题故事可以说似曾相识了,“但是我不知道你让我看哪两个人。”
“这里。”她放下准备拿醋碟的手,“过去的视频比较模糊但是黑白差很清楚,你看她耳朵这里,有一颗和丁澄玥一样的痣。”
司谅听着她的解答突然意识到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看到了自己的法医报告。
“站在后面那个没有参与骂人的是郝棋琪,根据校服和网友整理的信息,当然他们的人肉行为不合法,我找到了江邻市第三中学,就是三年前被划入东区合并的方山六中和十二中,所以在她们的简历上,填写的江邻三中和方山十二中其实在十年前是同一所学校,这是关于以前两所学校的所有新闻,那个被校园霸凌的女生叫楚思茹,在2010年九月自杀了,奇怪的是,只有这一家新闻社带上了校名。”杨木昜左手更换页面,右手点开手机上关于楚思茹的入学信息,“虽然我不知道郝棋琪有没有做其他让凶手觉得非杀不可的事,但可以确定这是一场针对十年前校园暴力导致被害人自杀的复仇。”
“……不过他们说实习生不可以查询户口,所以我查的是学校的校历,在校史图书馆网上有电子版。”她挠了挠耳朵,紧张地看着突然沉默的男孩,“……你桌子太乱了我就看了一眼,我没拿报告我也没偷拍。”
司谅突然笑出来:“不用和我解释,我没有生气,我只是……”
“你和以前一样厉害。”
他看过那具尸体不下10次,他能背下每一块骨头,却没记住那颗痣。
更不可能在模糊的视频里找出两个他不熟悉的被害人。
嗡——
嗡——
他们在的小店人渐渐多了起来,蒸包的香味混着汽水和咖啡的味道把寒冷的空气捂热了不少,人是很不一样的,无论喝茶还是喝汤,都不是少数选择。杨木昜把耳机线绕着手缠了两圈,突然戳了一下他的衣服。
“你的手机?”她问。
他看了眼手表觉得时间还早,看着来电显示很自然地按下接听:“喂,邓翊我很快就……”
“马上上网!到江邻的论坛里!生活板块快点!”
邓翊的声音紧张急促,让司谅持续放空的大脑迅速运转,杨木昜接过他的眼神立刻切换页面,瞬间侵略她视觉的图片让她瞪大眼睛。仿佛一条尖锐的线,先穿过角膜刺破晶状体,将神经线斩成碎片:“这是什么…”
丁澄玥衣衫不整的照片被堂而皇之的公布在生活板块,发布时间是十分钟以前。
司谅因为惊异咬了口自己的舌头,盯着屏幕说出的话都气若游丝:“我终于知道她的衣服为什么会…”
但更让人害怕的是评论,恐怖的血迹和冰冷的尸体都没有引起同类的同情,反而使他们产生了骇人的刺激感。柔软的肌肤,白皙的肩膀,过分色情的画面,和她被冻得紫青的唇色一样,招招联想,处处致命。
杨木昜的左手僵在平板上,右手率先恢复知觉,慌张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对着亮起的屏幕抖着拇指与触控争抢时间:“如果有电脑就好了。”
“跟帖的人太多了…”司谅扫着不堪入目的回复皱紧眉心,“网络信息科应该在工作了,但是我们没法阻止截图二次传……”
话音未落他面前的ipad就被抽走,他对面的女孩已经站起来了。
“花藤区万品街271号黑卡网吧。”杨木昜不知道什么时候套上了那件羽绒服,为了表示她行为的合理她还用力抽了一下鼻子,她感冒了,“我先走了下次请回你。”
司谅也立刻结账,但他没有急着走,而是用自己的手机重新登录江邻市论坛的生活板块,页面显示404。
他没有闲心揣测是谁更快,无论是谁的补救都没有可能弥补的上他突然袭来的反胃。
那是不可能痊愈的痛苦。
杨木昜的家乡在国家地图的右下角,距离江邻得有一千多公里,但她对江邻的熟悉程度却超过了她的家乡,认真算起来的话,除了过年,她已经有七年没有在家里待过了,而对江邻这个时间差却能缩短为三年。
但三年还是太久了。
“这样开不是会绕远路吗?”她对着手机更新自己脑子里的地图,顺便算了下口袋里的零钱是不是够她交涨价的路程费。
“别提了。就前两天,东三环追尾封路到现在,从去年开始花园路要修地铁,大晚上的还挖路,两条主干路都变成单行了。”
“那走观塘路呢?”
“那样就得绕进江邻大学了。”
她平静的注视着前方的红绿灯:“没事,江大进去不收通行费。”
杨木昜手里的零钱在她算了三次还算上她裤子口袋的小硬币之后,才刚好够付车费,她脸上的不乐意几乎可以和司机的嫌弃形成鲜明的同步感。她边看手机边往271号走,闻着路口小摊的油炸葱油饼的味儿觉得自己可能中午没有吃饱,感冒似乎没有剥夺她的嗅觉,只是稍微影响了她的观察能力,让她找东西的速度变慢了不少。
“之前的电脑出毛病了,现在上网都得手写登记时间,你要几个小时?”前台不紧不慢地问道,语气不太热情,今天人不少,好像每一天都是。
“就一小时。”
“所有电脑都能用。”她递给杨木昜一张手写卡。
“最近客人很多?”杨木昜环视了一下热闹的大厅,烟味从某一个角落飘进了她的鼻子,让她咳嗽了两声,“这边靠近居民区,都是熟客吗?”
“还行吧,最近过年,生人也不少。”
“在这儿本上登记,名字、身份证、联系电话,要是有事也好说。”
杨木昜边翻着又厚又重的名单疑惑道:“这儿没有监控?”
她显得有点不耐烦,看着自己的指甲不再抬头看她:“小本生意,你看看这条街上都没有,还上不上网了?”
“上上上。诺,写完了。”
杨木昜坐在拐角,忍着鼠标上的油腻和键盘的不适感打开外接硬盘里的隐藏文件:“IP地址最后居然定位在网吧,有16个人在帖子出现在论坛里的二十分钟里登记上网,其中9个人现在还没有离开应该不是凶手,那剩下的7个人,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呢?”
屏幕突然变黑,只有一个银色光点在最顶端跳动。
她打字速度偏慢,过了十几分钟才开始运行早已编好框架只要她改改路径的程序,好在没有出错继续浪费时间,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缩小运行界面,恢复初始状态。
“打开了office、打游戏、下资源……哇这个这么厉害,诶上网,网址是……江邻论坛!”她的眼睛在一串又一串字符中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地址。
有一个人浏览了江邻论坛。
前门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杨木昜抬起头看见两个穿着平常衣服的人走进来,其中一个停在前台拍着登记记录,另一个较年轻的男性侧着身子绕过喧哗的电脑桌向她靠近。
她几乎是在一瞬间拔掉了移动硬盘。
“你好,我叫魏殊,大家管我叫小鬼。”他趴在桌板上,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张警官证。
“哦。”杨木昜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这个男孩是她在电梯里遇见的那个,跟她说不能用普通的逻辑解释罪犯的家伙。
“余教授说你有新东西给我们。”他也不着急,等着同事过来的功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太基础了。”她瞪了他一眼背上自己的背包,“我不是罪犯,你没有必要用撒谎从我这里获得信息。余年说你们讨厌他,你根本不会听他的,你这么说只是以为我听他的,想让我帮你的忙。”
魏殊尴尬地笑了一下,用胳膊拦着她:“你不相信我是可以的,我没有恶意,余年也不是值得信任的人。”
“你也看到我们队长的疤了吧。”他压着声音表情从无害变得严肃,“我入队的第一天前辈就告诉我,那是被他弄的,他们以前可是好朋友,你会用刀向好朋友脸上捅吗?”
“……有个人的登记信息是王元,身份证号472256XXXXXXXX,手机号码是1513386XXXX,你去查吧,网吧人多,他当时被安排坐在c区,而c区有人在那段时间里浏览过江邻论坛,你们应该也知道中午的事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低着头转过身,在一张废纸上写下了另外六个人的登记信息,“电脑和人一样,有时候会算错,你们有授权,比我快,都查一遍吧。”
“木昜。”小鬼看着那张纸叫住她,“如果你需要帮忙就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杨木昜抱起平板,冲他笑了笑就离开了网吧,因为没有现金只能用她不习惯的手机软件叫了辆车,在她的选择下一路绿灯到了下一个目的地。
江邻的空气在冬天是及其干燥的,她的手因为长时间抱着电脑与空气接触变得苍白,感冒加重在气温里根本不算什么厉害的事,更是庆幸好在天气够冷才让她没有昏昏欲睡。
“唐智辛先生,你中午的时候在论坛里留言:这不是丁澄玥吗,活该。”她站在后面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摆弄着水泵,并且紧张地躲避着后面另一台水枪喷到自己的可能,“请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你是警察吗?”男人不耐烦地瞪着她,伸手准备打开高压水枪,“滚远点儿你挡着我了。”
“你知道十年前她因为校园暴力导致一个女同学自杀吗?”
“滚!”他突然凶狠的盯着她,眼神原始并且暴力,像个恶心的眼镜蛇发着嘶嘶的声音侵犯耳膜,杨木昜只把注意力集中在抵抗他的表情里,连衣服已经被散出的水花打湿也不知道。
这个眼神太绝望。
仿佛似曾相识。
能让她动恻隐之心的似曾相识。
“信息时代,个人微博下次别透露这么多信息。今天还会有人来的,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是提前熟悉一下吧。”她抱着外套坐回了车上——因为湿了司机不让她直接坐下——她看着平板和手机所剩无几的电量咳嗽两声,哑着嗓子说出“江邻市警察局”几个字。
一天过去了三分之二,冰冷的空气在陷进她脖子之前她就进入了这栋楼唯一有空调的房间,并且确定了她对余年除了爱喝牛奶以外的第二个印象:奢侈。
“这是对校园暴力的复仇。”她反身坐在那把旧椅子上——学生时代的课堂椅,嵌合处的钢板都生锈了——把腿搭在椅子两侧,胳膊放在椅背上,看起来并不舒服。
余年平静地对待这位不速之客,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
杨木昜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可能是因为她脖子上那张卡片写着特别组,也可能是她还没有拿到房子的钥匙,也可能是她不好意思打扰法医科的工作,总之,她无处可去。
“何嘉洛在今天去找了10年前自杀的楚思茹的家人,他们在六年前移民新加坡。”余年没有和她解释,看了一眼桌上的台式电脑显示器。
“她有一个男朋友,虽然不同校但人在国内,他完全有动机杀人。如果你觉得是我瞎猜,他在今天中午江邻的论坛里匿名留言了。这个ip地址与他个人微博账号相同,他到现在还没有长期交往的对象,并且根据博客内容看,他对两名被害人的恨意只增不减。”杨木昜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不懂自己想解释什么,但是站起来会让他莫名放松。
“对被害人关注的不仅只有凶手。”
“我今天见到他了!他真的有可能杀人。”
“坐那边。”余年冲她指了指办公桌附近的沙发,然后盯着僵在那里不为所动的人终于挪动脚步走到沙发边上不情愿的坐下,这才开口讲话,“你的确擅长搜集和记忆信息,这是你的天赋,但你没有理解它们……”
她舔了舔下嘴唇,抑制着自己的脾气但语速不可控地变快:“我们在讨论案情你不是心理医生不要分析我更不要和我说教。”
“我是你的老师。”
“我还没有承认过。”
“因为你还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学生,我刚刚的话没有说完,对被害人关注的还有‘被害人’。”他对上她的眼睛,招手示意她走过来看自己的电脑,“在下一个被害人很有可能出现的这两周里我真的没有时间先解决你的问题,但我可以告诉你,你观察到的信息是错的,一个充满了抱怨和无休止的愤怒的博客,他的主人怎么会使用这种以牙还牙的高级手法杀人呢?”
“你刚说了‘高级’这个词吗?”杨木昜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他。
“第一个死者被拍了裸照上传论坛,前后间隔居然完美的控制在前后一个星期也就是第二个死者被发现的时候。第二个死者被泼了冷水,为了保证她被发现时还是这种湿漉漉的状态他甚至勇气可嘉的在闹市杀人,真是感谢那些无孔不入的监视系统的漏洞了。”
“所以我说这是一种完美的恨意。”
“它的确完美,但不是恨,是躲在恨意外皮下对完美主义的苛刻追求。”余年摇头,指着论坛上保存的照片问她,“不是出于恨意捅上几十刀,而是割在喉咙上,这么漂亮,你回忆你今天下午见到的那个人,他能做出来吗?”
颓废、阴郁,皮肤粗糙,胡子也不怎么刮,没有亲人,没有熟悉的朋友,工作伙伴在他遭到一个小女孩的盘问居然都不出来说一句话,哪怕是对杨木昜的嘲笑或者打马虎眼都不愿意。他们在无视他,他也在躲避交流。
她在那一刻想了无数形容词。
最后脑子里空空如也只留下了一个:可怜。
他也是被害人。
连神的嗅觉偶尔也会忽视的被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