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世业》挽殊

22、第二十一章 意外

　　这日檄羽方回房打坐完不久，便听院中一阵吵闹，还没反应过来，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带头的正是苏老爷。
　　只见他怒气冲冲道：“方才你走后不久我女儿便突然呕血不止，现在又昏了过去，怎么也叫不醒，你有什么话说！”
　　“什么？！”檄羽大惊，起身就要去看苏卓忆，却被苏老爷一干人拦下来。
　　“枉我那么信你，把女儿全权交给你，谁知你却把她害成这样，我看你根本就是来骗吃骗喝的庸医！”
　　“不可能，”檄羽不晓得哪里出了差错，“你让我去看看。”
　　“看看？是要看看我女儿怎么还没死吧！”苏老爷恶狠狠道，“浪费我这几日敬重你养着你，却不想是引狼入室！”
　　诚然苏老爷确实是引狼入室，可檄羽也实实在在是为了救人，只是不知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倒让檄羽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是真心想要救你女儿，请你相信我！”
　　“哼，我难道不曾相信你吗？”苏老爷不欲多言，“来人啊，把这个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给我赶出府去！”
　　几名壮汉上前押着檄羽就朝外走，本来以檄羽的修为对付他们根本不在话下，可是接连几日的损耗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又不能在光天化日现出原形，可若是就这么被赶出去，那苏卓忆怎么办？！
　　檄羽奋力挣扎着，那几人竟也扯不动他，场面一时僵住。
　　苏老爷见状，便只当他是被揭穿了真面目心有不甘，又想到自己这些时日费的钱财和心思，更是怒气难消：“快把他给我打出府去！”
　　众人得了令，手下更是不含糊，抄起家伙就朝檄羽招呼，檄羽一只手起先还抵挡得住，可架不住人越来越多，生生一路被逼退至门口，一个不察，竟被一棍子打在另一只受伤的手臂上，檄羽忍不住低吼一声，却见棍棒紧接着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苏老爷却也没有叫停的意思，嘴里依旧不依不饶：“这人冒充大夫假意为小女医病，来我府上骗吃骗喝，方才被我识破了，如今这世道，竟有人拿这救命之事玩笑，实在是让人气恼！”
　　“是啊，人家女儿病得都快死了，不但毫无恻隐之心，还火上浇油，该打！”人群里开始窸窸窣窣。
　　檄羽心知多说无益，自己挨了几棍棒又添新伤，当务之急是先脱身，再从长计议。
　　这么一想，檄羽拼了力气逃离围打他的人，躲进无人之处化了原形一路回到城外山上去寻离涯。
　　流着血寻了一路，最终在山间寻见了正在优哉游哉钓鱼的离涯，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已是强弩之末的檄羽便晕了过去。
　　再转醒时四周已是沉沉夜色，打量一番发现自己已恢复了原身。离涯在他不远处坐着喝茶，见雪狼醒了，没好气道：“真是没遇见过比你更败兴的人了，好不容易等到山中冰雪消融了些，想钓半日鱼找找乐子，偏你一身血的倒在我跟前，不救也不是。我说，前几日见你时你的伤不是已经大好了么？怎么今日瞧着，倒是又重了些，手臂的肉都被割的深可见骨了，着实费了我不少功夫才勉强没废掉，要是再晚来几天，你就做这五界之中唯一的三腿雪狼吧！”
　　檄羽心中多是未解的疑惑，也顾不得离涯的抱怨：“山神，传言雪狼的血肉乃是良药，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自己是雪狼难道还不清楚么？”离涯倒茶的手顿了顿，来到塌上檄羽身边盘腿坐下，“听你这意思，你是被谁取了血肉吗？”
　　檄羽吸了吸鼻子：“那就奇怪了，我用血肉喂了她那么多天，怎么会没用呢？”
　　离涯算是明白了，敢情这雪狼是自己折腾自己：“虽说你的血能治百病，可这世上疑难杂症千万种，岂知你的血对症不对症。”
　　檄羽闻言瞧着离涯：“那万一不对症……会怎样？”
　　离涯耸肩：“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喝过雪狼的血，吃过雪狼的肉。”
　　檄羽低头看了看离涯给他包的整整齐齐的伤口：“你们神仙，是不是多少都会些医术？”
　　“那倒也不是，”离涯把玩着檄羽毛绒绒的爪子，给他清理雪白毛发上残存的血迹，“不过是我以前在天宫的时候跟着药石神君学过些粗浅的皮毛，正好来这山间地头做神仙，有时候还能应应急嘛。”
　　“山神以前在天宫待过？能在九重天任职的不都是品级高的神仙么，你是犯了什么错了被贬到这里了啊？”
　　“咳咳，”离涯尴尬笑笑，“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哎呀，竟让我忘了正事！”还好檄羽没怎么追问，而是化了人形对离涯道，“快跟我走！”
　　“去哪？”本来毛绒绒的雪狼甚是好玩儿，谁知檄羽一言不合就变成人形，离涯委实有些不开心，连带着语气也不怎么好。
　　“跟我去救人啊！”檄羽没发觉离涯的不对劲儿，催促道。
　　“救人？不去不去，”离涯躲得更远，“生死皆有定数，我一个神仙，怎么能随随便便去改凡人的气运，若是让司命知道了，我非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喂了她七日血肉，要改早改了，就是眼下出了些问题，才请你去帮我看看的。”
　　“不帮不帮，要是你的血肉都救不了她，我去也是白去。”离涯说着转身就要走。
　　“你！”檄羽见劝不动离涯，又念及苏卓忆的病不能等，干脆一屈膝跪倒在离涯跟前，拦住他去路。
　　离涯大惊：“你这是干什么！”
　　“求你同我去看看！若是你也没有办法，那，那我就认了。”
　　“那依你的意思，要是我有办法，你还得求我救人是吗？”
　　檄羽低头，没有说话。
　　离涯转身寻了一处坐下：“说吧，你要救谁，为什么非要救她？”
　　“我要救城中苏家的女儿，她……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接着，檄羽将自己从雪山被捉来后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离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