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包青天之庐州月》歪十九

30、殿前扬威（四）

　　带着满腹疑问和一小段碧螺藻，公孙策他们回到了鲤跃居。在考场耽搁这么久，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堂饭馆营业的时间，他们只能让客栈的伙计吩咐厨房开个小灶，将饭食送到房间里。

　　“包拯，别看那个碧螺藻了，先吃饭吧，也不急这么一会儿功夫。”饭菜已经摆上桌，碗筷也都布下了，公孙策一抬头，包拯还在那儿研究那棵他们在文浩尸体下面发现的碧螺藻。

　　“你们先吃，我还不饿。”包拯说话的时候头也没抬，眉头微蹙，盯着眼前这棵普通又不普通的水草，细细思索着什么。

　　公孙策也不催他，这人思考案情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应饥渴冷暖俱是不知，他也都看习惯了，各人管各人，他自己先吃。吃了没多一会儿，便看到旁边的赛中原颇有些恹恹，关切道：“中原兄，你今日似乎胃口不太好啊。”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身边的人被人杀死呢，怎么吃得下饭呢。”赛中原叹了口气。

　　展昭也停下了筷子，脸色凝重又带着一丝恐惧。“你们觉得凶手究竟是谁啊？”他虽然已经不是头一次碰上人命官司，但毕竟还是个孩子。

　　“这可难说了。”楚楚的脸色也很差，“这个阮文浩专横跋扈，得罪的人肯定不少。可是杀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般的得罪是不会牵扯到人命的，除非有什么深仇大恨。”

　　大家都心不在焉，公孙策也愈发觉得这饭菜难以下咽，不禁顺着大家的思路动起脑筋，“除了仇杀之外，也有可能是利益杀人，凶手杀了文浩，能够获得很大的利益。”

　　赛中原冷不丁道：“如果这么说，那我们就都有嫌疑了，毕竟从表面上看，我们得益最大。整个京城都在盛传，今科三甲进士，将会从鲤跃居出来，而文浩就是呼声最高的。”

　　楚楚听了有些不可思议，为了高中杀人，这也有点太过分了吧？杀了一个文浩就能高中了？她心里有什么嘴上就说什么，这个疑问也不例外。

　　“这也不无可能。”公孙策耐心地给她解释，“十年苦读就是为了能够高中三甲，一朝位列人臣，到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很多人一生的命运都由此改变，比如本次的主考官崔大人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反之，如果不能高中三甲，便只能候补小官小吏，甚至只能回乡找一份教职，成绩可能差距只在毫厘，但这前途和命运就是天壤之别。有人可以为了几万两银子而杀人，这中间的差别又岂是区区几万两可以衡量的。”

　　楚楚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她似乎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窍，又似乎没有完全理解公孙策方才说的那些内容。她转头去看包拯，却见包拯仍然端详着那些水草，不禁有些烦闷，高声叫道：“喂，包黑炭，你到底在看什么啊？我们在等你的意见呢！”

　　包拯听出她语气中的怒意，只好开口道：“我只是还有些问题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文浩的尸体旁会有碧螺藻呢？而且好巧不巧，这水草只有山下的千鲤湖才有。文浩和千鲤湖有什么关系吗？”

　　“是啊，无缘无故的，山下的水草出现在了山上的文库里，莫非……真的是女鬼？”展昭打了个激灵，他原本就是个信佛之人，对鬼神之说抱有相当的敬意。

　　公孙策眼看着思路要跑偏，忙不迭打断他，“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女鬼一说，你就不要乱打岔了。”说着伸手在他光溜溜的小脑袋上拍了一把。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就是为什么文浩的身上，盖满了书册？”

　　“会不会是凶手在杀他的时候，他在不停挣扎，旁边的书就掉了下来砸到他了？”

　　“嗯，这也有可能。”公孙策肯定了楚楚的这个想法，但是这个原因有点太过直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时间也不早了，后天还要继续考试，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该温书就温书吧，毕竟我们是来考试的，不是来查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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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大哥！出事了，出事了！”

　　公孙策刚出门准备叫包拯下楼去吃早饭，就看见楚楚嘴里嚷嚷着，风一般推进包拯的房间。出事了？什么情况？难道是又有人死了？他连忙加快脚步，一进门就看见楚楚拿着一本书，对包拯噼里啪啦地说着什么。

　　原来楚楚起得早，闲的没事便上街溜达溜达，没出门多远就看到不少推销话本的小贩跟前聚了很多人。她心中好奇，便上前凑个热闹，原来是新出了一个话本，似乎一夜之间就成了大热门，比之前最火爆的《庞太师与我娘亲二三事》还要风靡。楚楚仔细阅读之下大惊，原来这本子说的是阮文浩被杀一案，旁的也就罢了，书中竟然影射包拯是凶手！她看周围的看客们都捧着这书窃窃私语，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买了一本准备给包拯报信。

　　“讲文浩之死？文浩之死的案子不是还没破吗？怎么这话本倒是先出了？”包拯很是不以为然，这种一听就是胡编乱造的东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也值得楚楚这般跳脚吗？

　　“哎呀这不是重点，你听你听，我给你念。”楚楚看他不以为意，顿时急了，抄起书本就念叨：“乎考场文库命案，似无迹可寻，实内藏玄机。传庐州某生，薄有才名，巧言善辩，善攀附权贵，以其沾花惹草之能，哄得朝中重臣之女垂青，替其说项，状元之位已在望即之间，然京城众望却尽归文浩，曰名不正则言不顺，某生遂把文浩出去，以平其摘得花魁头衔之路。包大哥你听听啊！这后面还有一些详细的描述，写某生是如何以极其残酷的手段杀了文浩然后又移尸文库，详细得就像是在现场亲眼看到的一样啊。”

　　听到这里，包拯终于来了点兴趣，接过书册，打算自己看看。

　　展昭一拍桌子，气道：“岂有此理，庐州才子，那就只有包大哥一个嘛！那……”

　　“嗳？庐州可不止包拯一个才子吧？”公孙策瞟了他一眼。

　　“什么？”楚楚有些哭笑不得，这是重点吗？怎么回事？怎么这两个要参加考试的人看起来好像比自己跟展昭两个局外人还淡定？“这你还争什么哟！”

　　“我不争我不争，什么重臣之女的垂青……噫，这可真是吓死人了，消受不起哦，也就只有包拯了。”

　　“设么重臣之女，这分明就是说的飞燕嘛！书中虽未言明，可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分明说的就是包大哥嘛！这真是气死我了！现在城里那些人都议论纷纷，这，这简直……”楚楚气的热血上头，站在那儿狠命地扇风。

　　包拯连忙劝她：“不要认真不要认真，这种东西有什么好认真的，傻子才会信的嘛，我们不跟傻子计较。”

　　“也是啊，老百姓就是喜欢看这些牵扯到朝堂啊、重臣之类的东西，越是牵强附会、荒诞不羁的他们越是喜欢，你不用理他们。”公孙策看楚楚上火，也好生宽慰她。

　　但是楚楚一点儿都不吃这套，“可是人言可畏啊！这会影响你的名声的，等你高中之后做了官，这种传闻对你是个大麻烦啊，你就算清者自清，也不能置若罔闻呐！”

　　“那我怎么办嘛？我再写一本书说是公孙策杀的？公孙策再写一本说是赛中原杀的？那岂不是都乱了。有空烦这个，不如想想文浩到底是怎么死的。”包拯有点不耐烦，就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是不是还没吃早饭？我本来是准备叫你们去吃早饭的，差不多时候该下去了吧？”公孙策眼看楚楚都要跳起来了，只能生硬地岔开话题。包拯连忙附和，拉着展昭便要下楼。

　　楼下吃早饭的人不少，人声鼎沸的，在楼梯上就听见了。谁知包拯他们一露面，整个一楼都安静了下来。公孙策一愣，转瞬便明白过来，看来那本话本流传之广，他们还是有些低估了。他眼珠向右横飘，包拯那一瞬间的忧虑与委屈，就这样尽收眼底。不过也就只有那么一瞬，他一眨眼的功夫，那人脸上便带了那似乎亘古不变的淡然笑意。应届的大热门，名声有多重要，他相信包拯不是不知，但是他们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无法与流言相抗衡。谁不在意？谁不着急？可是着急又有什么用？无非是让楚楚和展昭更加担忧罢了。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出凶手，证明自己的清白和能力，包拯才有可能在这场漩涡之中全身而退。

　　本以为最坏不过如此，谁知包拯下了楼，走到哪处，哪处的人物就作鸟兽散，避着他们就像躲避瘟神一样，公孙策的脸色愈发凝重起来，楚楚几乎快要炸开了，而包拯却依旧没事人一样的，自己找位子坐下，招呼伙计周八斤来点包子豆浆。

　　谁知伙计竟似没听见他的声音一样，头也不回一下，转头就对着隔壁桌的客人点头哈腰，热情的很，嘴上还问客人要不要来点“包子豆浆”，这就是纯粹在恶心包拯了。

　　楚楚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怒道：“喂！你怎么招呼客人的？”

　　“这里只欢迎客人，不欢迎人面兽心的畜牲。”说这话的是张京，他背对着楚楚他们坐着，一时间竟没被人认出来，直到这时候开口，才知道原来他也在场。

　　“喂！你说谁是畜牲！”楚楚原本心情就很差，这个张京她又一向不喜，只等他再说一句，就要上去打人了。

　　公孙策连忙按住她，转头凑到包拯耳朵底下小声道：“张京也是参加科举的士子，他说话如此放肆，想来应试的学生中对你有些想法的不在少数，你也要在适当的时候表态，即时与此事撇清关系，不能一直不作为。”

　　包拯知道他在经营名望这块自然是拍马不及公孙策，因此对他的话便能听则听。他拱手对张京道：“张兄，我想你可能对我有所误会，那本书写的不是真的，是有人诬陷我，我从来没有做过昧良心的事情。”

　　“你做过什么，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不过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和文浩为了争本科的状元，已经是勾心斗角。现在文浩一死，当然最得意的就是包拯你。”张京斜着眼睛看包拯，很明显对他不屑一顾。

　　“不是包拯和文浩勾心斗角，是文浩勾心斗角。你说话的时候带着点头脑，都是应试的学子，再不济也是读书人，别看了些不知所云的市井话本便以为自己得了真经，平白叫人笑话见识浅薄。”若是说起这骂人不带脏字，公孙策也算是有点真本事，几句话就把在场的一应考生堵得说不出话来。“现在开封府正在全力调查此事，有些人迫不及待，在官府的文书还没出来之前就开始胡言乱语，只怕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公孙兄，我看你还是不要帮他，说不定下一个受害者就是你自己。”

　　一听这话，展昭手里的棍子马上就要招呼到张京腰上去了，包拯无法，一伸手把这小孩儿捞在自己怀里牢牢箍着，“算了，多说无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