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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交易(第二更) ...

  •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第二更,前面还有一章更新,不要落下呀(^_^)
  •   五姓人多,又各司其职,办起事来有条不紊,效率奇高。当晚陆锦生便派人扮作商人先行到围水古道上查看,一日后消息传回,周骋所说的“阎罗殿”确实存在,但早已人去楼空,他们只在里面找到一卷破烂不堪的羊皮,上面用褪色血迹留下一处地址,循着找去,是所无人农庄,安斐的尸体倒在地下室里,已经聚起蚊虫,微微腐烂了。

      “死得蹊跷,瞧着像是中毒,”那人回来向陆锦生禀报道:“他肚子里有摩罗根,量还不少,那些人应是借此将他控制,但摩罗根不会这么快就致死,我看那尸体七窍流血,倒像是服下过什么剧毒——可这不应该啊,如果早想让他死,何苦再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陆锦生眉心微蹙,一指点在太阳穴边轻轻揉弄,闭目沉思许久才摇头道:”算了,尸体找到就行,身上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上来,陆锦生打开,见里面是一枚纯金镶碧玉的戒指,戒身纹路很有特点,正反相连,被雕成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古体”安“字。

      “这是安家家主祖传的信物,”那人说:“尸体没敢往回带,已经烂了,又死得邪性,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病,大家怕出事,直接一把火烧成灰埋了。”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办法,陆锦生打小见过的死人比活人还多,晓得土葬费时费力,大多都直接点把火烧个干净,还防得被仇家掘出来鞭尸,闻言倒也不觉有异,只思忖道:“之后便从沉舟绝地里抽几个信得过的守在那里,但凡有回去,不,但凡有经过的,一律抓起来审问,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传我命令下去,只要有人查到他们藏身线索,无论大小,统统重赏。”

      那人点头答了句“是”,转身出去了。

      陆锦生望一眼窗外沉沉夜色,只觉头疼不已——他已经小心再小心,知道这次行动的人只有几个心腹,可即便如此仍让那群人钻了空子,有人在他身边还敢暗中告密,但藏得极深,他竟毫无察觉。

      “兰溪,”他喃喃道,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划过,一笔一笔,全是相同的两个字:“看来我们得快点了……”

      次日一早消息传回九江城,周骋看着那只象征安家的金镶玉戒五味杂陈,在安柳楠还是“安伯父”的时候,尚不懂事的他常常要缠着安柳楠把戒指摘下来给他玩,曾经的安柳楠在他眼中一直是个很和善的人,周骋对他的喜爱与崇拜甚至远远超过对父亲的,那时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位见了面就要把他抱起来逗着玩的安伯父,最后竟是这般结局。

      “我还是得先问问小安,”周骋将戒指拿在手中,儿时反复把玩的记忆依稀浮现:“这毕竟是她父亲和她哥哥的东西,现在属于她了。”

      安瑟接受这件事的平静程度出乎周骋意料,他甚至提前吩咐厨房煮好参汤备着,小心翼翼地措辞,最后才将戒指拿出来证明所言非虚,少女始终沉默倾听着,直到看清戒指后眼中才闪过一点泪光,但并未落下泪来。

      “我早就猜到了,”她说:“那晚哥哥来梦里看我,我就知道……骋哥,我现在一点都不难过,我只是松了一口气,哥哥他力气小又怕疼,我一直担心有人欺负他,又怕他生病受伤无力自保,现在我终于放心了,他安全了,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他……”

      “是,”周骋犹豫一瞬,将已经放在安瑟肩上的手收回来,从旁边拎过一把椅子坐在安瑟面前:“小安,安斐确实解脱了,节哀。”

      “虽然现在谈这件事不合适,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他艰难开口,非常迟疑:“安家现在没有人能出来当家,这个戒指理应是你的,如果你嫁入梁家,之清会接手这件事,你希望由他来管理安家吗?我……我并不认为他能为你考虑太多,所以……”

      “你想说什么?”

      “我……”周骋语声一哽,视线却始终望着安瑟的脸,毫不心虚:“小安,我现在问你这个问题,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冷血,但我真的是为你着想。梁之清同我不一样,我敢说我从未想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但是他……”

      “你想借我的名义将安家的财产并入周家名下?”安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意图,嘴角轻轻一挑,像被人强行捏出笑容:“我没意见,骋哥,现在我无家可归,寄你篱下,仰你鼻息,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必问我。”

      周骋张了张嘴,最终徒然低下头去:“对不起,我知道现在你很难相信我,但我……我向你保证,小安,所有安家的东西,只要能被我抓在手中,我会一点不落地交还给你。我承认我确实有私心,周家和梁家一直纷争不断,如果放任梁家肆意占夺,对如今的周家来讲无疑是灭顶之灾,我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但是如果是你的意愿,我不会反对。我只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怎样,你仍然是我心中之人,我想……”

      “骋哥,如果说这种话让你觉得为难,你可以不说的。”安瑟淡淡打断他,将那只金光璀璨的戒指交到他手里,她的手指很冷,周骋想握她的手,却被她不留痕迹抽开了:“我爹做过什么,我三叔做过什么,你和我都心知肚明,安家有许多东西本就应是周家的,你要拿回来,我无话可说。何况现在我也不是安家的人,做不了这个主,日后我身在周家还是梁家仍旧未知,你现在对我说这些,不怕为他人作嫁衣裳?”

      周骋静静看她,安瑟低下头去,声音很轻很冷,像一把从骨上刮过的刀:”我马上就要及笄了,我会嫁给梁之清,这是我哥哥给我安排的婚事,是他在这世上最后一点念想,我要替他完成。“

      “你……”

      “骋哥,”安瑟的声音毫无气力,周骋却陡然没了声音,听她颤抖着道:“我累了。”

      在这以后,周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过安瑟。阿英是个合格的守卫,大概安瑟有过吩咐——甚至周夫人也有过吩咐,不管周骋何时到来,总能见她守在门前,寸步不让。周骋也知安瑟现今心乱如麻,不欲多做打搅,偶尔询问她近况,若得知安瑟身体抱恙,次日便会送来补品药材,平常零碎东西也没少送,但据阿英所说,安瑟从未碰过,东西都完完整整地码在一个废弃的箱子里,药汤则直接倒掉,半点不沾。

      在这段无言抗争的压抑岁月里,周骋凭借陆锦生手中的五姓势力和他的铳骑一职谋得许多便利,瓜分安家财产时虽被梁家占了先,但也所得不少。他名正言顺,借与安斐私交甚好的名义带走安家城北一带的两个米庄和一处私宅,在周家账上装装样子过一遍后便尽数交到安瑟手里,安瑟望着那三张薄薄的地契,很久都没说话。

      “我说过,”周骋说,他背对着安瑟,一只脚踏在门外,是该离开却又不舍的模样:“我会一点不落交还给你。”

      他等了一会,没听到安瑟出声,心中暗叹口气,终于举步走了——如果这时他肯回头看一眼的话,就会发现安瑟怔怔看他的眼中满是泪水,她的嘴唇一直在微微翕动,可是到最后也没能说出话来。

      说什么呢?那些欺骗,苦痛,陷害与死亡,早就刻入骨髓,咫尺如天涯。

      梁家兄弟近来安分许多,周骋与几位商客吃酒时听说他们才被老爷子收拾过,好像是因为擅自做了什么不被允许的事——听到这时周骋霍然想起周夫人所说的梁家才是幕后黑手一事,诚然这个猜想骇人听闻,但辗转反侧时他也曾有过怀疑,梁家这次动手属实太心急了,若等到安瑟过门,岂非更加天衣无缝?

      如今看来,大抵是有人急着立功,却不慎踢到铁板,一朝得祸。

      周骋摇头笑笑,举杯同那人相碰,也不管他方才说了什么,只胡乱道:“这话说得漂亮,请。”

      仰头一饮而尽。

      他天生好酒量,以前还没发觉,近半年来频频宴饮,却是千杯不醉。散席后将几位客人一一送上车轿,他回身才要招呼车马佬,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自角落里一闪而过,顿时停了动作。

      略一犹豫,仍跟着那影子拾级而上,重新回到酒楼里,进了一个偏角处的清净雅间。那人将他让进屋里,先把房门锁死,这才摘下斗篷兜帽,对他一笑:“骋哥,别来无恙。”

      周骋上下打量他,想找出传说中被训斥的颓丧模样,却见梁之清神采飞扬,一派春风得意,先拎起酒壶斟了两盅,好兴致地向他递来:“好久没坐在一起喝杯酒了,都是兄弟,不会那么小气罢?”

      周骋动作一顿,以为他做梦还没醒。

      梁之清却笑了:“放心,我清醒得很,上次有些话没说明白,你又是个实心眼的,我想了想,总觉得还得再开诚布公地谈一次——骋哥,你愿不愿意与我合作?赌一把,如果成功,梁家归我,安家和安瑟都是你的,我半点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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