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酒》潭嗷

2、凉酒 木偶篇（二）

　　(二)
　　第一个案发现场。
　　那不过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房间。普通到凉酒忍不住说道：“这个房间它长成这样它都对不起它是个犯罪现场的名字。”凉酒并不认为这句话很过分。
　　一张普通的床，一个普通的柜子，一张便宜价格买来的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个柜子和一柜子的书本。墙上有一个窗户，窗户朝外打开着，桌子就摆在窗户下边。
　　尸体已经被送到仵作那里管着了，地上也只有一些干了的血迹。
　　凉酒走到窗户边，仔细看了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因为这个窗户没有被撞开的痕迹。他又看了看地面，没有找到地下室之类的暗门。那么就说明凶手只能从正门进来，这个房间没有别的入口。
　　所以凶手就是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进来的？
　　凉酒又走到门边，仔细看完不禁“我靠”，门没有坏，没有强行推开的痕迹，只有岁月留下来的不得不留下来的伤。
　　凉酒看完，眉头皱着，对赵尽崖道：“我估计凶手和死者认识。”
　　赵尽崖问道：“是不是因为没有遗留下任何非正常造成的痕迹？”
　　“对，这个房间太正常了，正常得都有些诡异。搞不好凶手就是进来跟死者说说话，然后说着说着，凶手就掏出一把刀把死者弄死了。”凉酒心不在焉地说着。
　　然后，他突然蹲下来，道：“尽崖，带纸没？给我一张。”赵尽崖递给他。他接过纸，把地上的木屑包裹了起来，小心翼翼。
　　凉酒站起来，道：“我跟你赌，这个木屑恐怕下一个案发现场也会有出现，你信吗？”
　　“为什么？”赵尽崖问。
　　“我猜的，作为驱魔师的直觉。”凉酒把包裹着木屑的纸包藏好，接着拉起赵尽崖的手，“走吧赵美人，我们去下面一个犯罪现场。”
　　他们走在去第二个案发现场的路上。
　　“你说那个木屑是怎么回事？”赵尽崖问。
　　“在还没有见到第二个案发现场的证据之前，我也只是猜测啊。我觉得应该是这样，要么这个奇怪的木屑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的，所以下面一个案发现场就会再次出现这个诡异的木屑。要么就是凶手无意间留下来的，所以这个诡异的木屑会不会再次出现就不知道了。要么就是木屑本来就是那个房间里的东西，那么就永远都不会出现了，但是我认为他那个房间里不会有什么东西会留下木屑；况且木屑是在尸体旁边发现的。”凉酒哗啦啦说了一堆。他觉得他对赵尽崖可以毫不保留。
　　赵尽崖笑道：“厉害的，不愧是荼州永城第一驱魔师。”
　　但是凉酒一脸正经，道：“事实上还是有一个人和我平起平坐的，或者他甚至比我要厉害。所以…称不上是荼州第一。”
　　赵尽崖听他这么一说，却笑了出来：“夸你呢。”
　　第二个案发现场和第一个一样普通。
　　凉酒一进去就往地上找木屑，他蹲在地上走着的样子很好玩，让赵尽崖忍不住笑出声音来。“别闹。”凉酒笑道，转过头看了看正捂着嘴笑的赵尽崖，轻声道，“唉，赵大美人真是连笑都像个姑娘。”
　　果不其然，凉酒赌对了，第二个案发现场又被他找到了木屑。而且看着木屑的样子，和第一个案发现场所看见的木屑应该是出自同一块木头，或者说是同一种木料。
　　凉酒还是用纸把这些木屑给包了起来。
　　然后，他转身对赵尽崖道：“我们走吧，这个房间里已经没有什么好查的了。作案手法都是一样的，真的要好好查一查和这些人有过来往的平辈了。”
　　“为什么是平辈？”赵尽崖不解。
　　“你想想，这些死者是多大年龄？最小的二十一，最大的三十二。如果是上一辈的话，最小的恐怕也有五十岁了吧？在五十岁的人里面有多少人是还能学东西快，操刀的手法稳，脑子还转得快的？”凉酒问道。
　　赵尽崖点头道：“确实啊，那么我让我手下的人去查。”
　　凉酒却摆摆手，道：“不用，你的人太麻烦，而且容易看出漏洞，还是我叫我的妖精们去查吧，他们首先在速度上就能超越你们。”
　　说罢，凉酒便打了个响指，叫道：“夜幕！翡翠！赤锋！”
　　话音刚落，两男一女便出现在凉酒和赵尽崖的面前。那个穿着灰色皮衣，略显肌肉的男人便是赤锋。另一个清秀的水色华服男子便是翡翠。唯一的姑娘夜幕则穿着黑紫色的轻纱，手中拿着一把皮鞘的匕首。
　　他们单膝跪在地上，头朝下，齐声道：“请先生吩咐！”
　　凉酒安排了任务便挥手让他们走了，赵尽崖笑道：“你这些妖精看起来还是很听话的啊，用的时候应该也很得心应手吧？”
　　凉酒轻叹一声，看着荼州永城碧蓝的天空，道：“得心应手？他们不要太顽劣啊，他们现在这样听话也只是在有外人的时候装装样子罢了。”
　　第三个案发现场，一样的普通，当然同样也可以找到木屑。
　　当赵尽崖已经走出去，就在凉酒前脚刚踏出门外的时候，被三个人拦住了。他们缓缓抬起头来，把厚厚一刀资料塞进凉酒的手中。一个女声在凉酒的耳边响起“回来归泊斋”话音落了，只有凉酒的鬓发被他们离去的风带的在空中飘起。
　　凉酒知道是谁，是他那三个不能让人省心的妖怪，于是转头对刚骑上马的赵尽崖道：“和我回一趟归泊斋。”
　　当他们来到归泊斋的时候，凉酒下意识的不想进去，他知道他的妖怪们的那副模样——赤锋是直接把脚搁在桌子上，炫耀着他穿着黑色皮裤的长腿；翡翠是翘着二郎腿手中的折扇摇啊摇，向隔壁桌的小帅哥暗送秋波；夜幕则冲着店小二叫道“再来一壶蔷薇醉”。
　　一群王八蛋，凉酒心中暗骂。

　　(三)
　　凉酒其实是不想走进去的，但是赵尽崖的前脚已经迈进了归泊斋的大门。
　　他们五人围坐在一张不大的圆桌上，圆桌中间的转盘上摆着五个酒杯和一壶蔷薇醉。
　　“死者按照死亡时间的前后，名字分别是：张天磊，吴文浩，李雨泽，赵立轩。”夜幕说出这几个人的名字的同时，在桌子上摊开了他们的画像，双手撑着桌子说道。
　　翡翠站起来接话道：“关于张天磊，既然您要我们查的是平辈，那么我们是从他的朋友开始调查的。假设他的朋友没有撒谎，那么张天磊的性格在平时其实都挺好的。但是他总是喜欢说一些挑衅的话，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被欺负的人还是会觉得很受伤。”
　　凉酒问道：“那么被他欺负的人，都有谁？”
　　夜幕没有理会凉酒的问话，而是直接说起了下一个死者：“吴文浩这个人也没有别的什么缺点，就只是家里还是有点小钱，很喜欢用钱打发人。嗯，怎么说呢，说难听点就是喜欢用钱羞辱人。他的朋友说，这样有好几次，包括认识的人或者不认识的，都有过这样的经历，这种感觉很难受。”
　　“李雨泽和他们有些不一样，他们家有些小权利。这个男孩子遇到了事情不会像前两个人一样直接说什么或者有所动作，他多是暗地里下黑手。其实也没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情闹出来过，就是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不痛快。”赤锋说起了第三个死者的情况。
　　“所以这……”凉酒见着终于他们歇口气，打算插嘴，却又被赵尽崖打断了话。
　　“最后一个赵立轩我知道一些。”赵尽崖打断了凉酒的话，“他因为打架的事情已经来了衙门好几遍了，几乎每次都是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把别人的头打破。”
　　“对的，据他的朋友们应该属实的回答上来看，赵立轩确实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他很会打架，一般有什么事情都是靠暴力摆平。”翡翠摇了摇扇子道。
　　“我不存在吗？”凉酒拍着桌子站起来叫道。
　　凉酒见其余四人不再说话，便道：“他们肯定是欺负过同一个人，而这个人怀恨在心，所以对他痛下杀手。所以…现在就是要查出他们应该有同一个朋友之类的，总之这几个人应该有过交集。”
　　夜幕却笑道：“你当我们傻不成？”
　　正当凉酒气得要动手的时候，赵尽崖拦下了他，道：“还有一个案发现场，赵立轩的那个，快去吧。”
　　凉酒骑上马，将火气撒在了速度上，于是很快到了第四个案发现场。
　　他一走进去，又一次皱起眉头，口中轻骂道：“我去，这里怎么这种味道？！”扑面而来的是血腥味，还重得要命。那就是那个嚣张的赵立轩的家里。
　　场面一片混乱，简直是整个房间都是血。这里的装饰极其富丽堂皇，毕竟有钱人家的会客室真的是不去炫下富，简直对不起土豪两个字。凉酒就是这一类的极其仇富的，穷困潦倒还花钱大手大脚的驱魔师。然而就是在如此华丽的会客室里，居然会发生杀人案。
　　其实赵尽崖去问过当时出事时候在场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反正没有一个能说出凶手半点信息的目击证人。他去找那些目击证人要么是一次与精神病人的对话，要么就直接找到墓地去，烧着白花花的纸钱污染着荼州永城清新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