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相》试望长安

5、顾疏影

　　晋国王都昌州。
　　一片繁华昌盛的景象，开国之君定都于此，起名昌州，寓意就是永远昌盛！
　　晋国的强盛也是五国之最，土地广阔人口众多，然而隐藏在这富丽堂皇的表象之下的是众多矛盾，最为严重的就是君轻臣重，将相不和！
　　晋王蒋裂是个城府颇深的人，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上代晋王是个草包，导致丞相与大将军的权力过大，到了蒋裂这里，他已经没有控制将相的能力了，但他很聪明，一直小心的平衡着两人之间的势力，在夹缝中生存着！
　　不得不说，晋国的强势与国中将相极强的个人能力有很大关系，大将军苏清秋是一员老将，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可实力颇为强悍，安天和那种混资历上去的大将军和他一点可比性都没有，安天和一生最大的耻辱就是苏清秋带给他的，当年两军对垒，苏清秋一万人马将安天和带的五万人马杀得溃散，若不是程明哲带兵前来支援，指不定安天和就被苏清秋斩于马下了！
　　至于晋国丞相顾子谦就更了不得了，说他是中原三国第一丞相真是一点都不为过，无论才学还是手段都是一等一的，更重要的是，他的年龄不大，比苏清秋小了一辈，凤白溪的年龄能坐上丞相已经很难了，可顾子谦比凤白溪还要小一点！
　　很多人都说，若不是苏清秋和顾子谦斗了这么些年，大大内耗了晋国的实力，晋国军队的铁骑早就踏破江南塞北了！
　　老一辈的矛盾无法调和，小一辈的却还有回转的余地，苏清秋的长子苏珏子承父业，也是晋国一员大将，将来应该是要接任大将军这个位置的，而顾子谦那边的情况就更有意思了！
　　顾子谦不曾娶妻，却有一个养子，是他年轻时捡回家的孤儿，原本以为就是家里会多个小书童，没曾想，这个孩子颇为聪慧早熟，和顾子谦又极为合得来，后来就认作儿子，取名叫顾疏影！
　　顾疏影还有一个名字，叫顾倾城！
　　这人生的极美，称得上倾城之貌，甚至超脱了性别，让人只想感慨，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所以旁人送了个别名给他，就叫顾倾城！
　　顾倾城这个人很有意思，他跟苏珏的关系很不错，跟苏珏的儿子苏童关系更好，甚至跟苏清秋的关系都没有很僵硬，他快二十了，刚刚随着父亲入朝做官，没什么资历，但是人缘相当好！
　　顾倾城还很风流，男女不忌，不过都是讲究你情我愿的，整一个游戏人间的姿态，但是昌州里，真正他和一度春宵的人其实也没几个！
　　顾倾城的才学更不错，他虽然没参加过科考，可是曾有一个状元和他辩论，被顾倾城引经据典说了个哑口无言！
　　顾倾城的名声很响，甚至比顾相都响，他像是这个国家昌盛的标志，美丽而强大，繁华而多情，所以每个人都喜欢他！
　　然而，顾倾城第一次碰到苏墨的时候，就讨了个没趣！
　　苏家是个大家族，从苏清秋这辈开始，长子苏珏和他进了军队，次子苏瑾选择了经商，小儿子苏煜最爱自由，浪荡江湖后拜入净心谷，然而，不知为何，就住了十几年，再没出来过，连家都不回了！
　　苏墨是苏瑾第二个儿子也是最小的儿子，他是早产儿，母亲体虚，生下他后很快就去世了，苏墨更是先天体弱，很多大夫都断言他肯定活不长久，苏瑾疼惜这个孩子，知道净心谷医术高超，自己的小弟又是净心谷的人，而净心谷神秘而清静，便打算将孩子送过去调养身体，苏煜心疼自己的侄子，去求了师兄神医慕痕开了方子，至于这孩子就一直养在身边了！
　　苏墨每年会回家一趟，苏童很喜欢自己这个安静乖巧的堂弟，每次回来都会带他出去逛逛，这次就约了顾倾城，一起去城中新开的一家酒楼尝尝鲜！
　　顾倾城有点事耽误了，等他来的时候，苏墨和苏童坐在包间正在聊天，准确的说，是苏童在说，苏墨在听！
　　“哎呀，不好意思我来迟了！”顾倾城眉眼一弯，笑眯眯的在桌边坐下，看着苏墨眉头轻挑，“这位小公子眼生的很啊？”
　　顾倾城眼底有一颗小小的泪痣，这般笑起来，凤目流光，顾盼生辉！
　　苏墨很难不皱眉，他打记事起九成九的时间都生活在山里，身边的师兄弟，师叔伯大都沉默寡言，顾倾城带着不曾遮掩的风流气，甚至身上还有幽幽的暗香，这样的人，苏墨从没见过，只觉得轻挑的过分了！
　　苏童是知道自己家堂弟喜静又不爱说话的性子，连忙介绍，“顾少，这是我堂弟，叫苏墨，平时都不住在这里，难得回来，我带他来转转！”说着说着又转向苏墨，“这是顾相家的公子顾疏影！”
　　苏墨冷淡的点点头，“顾公子好！”
　　顾疏影一手托腮，桃花眼笑成一条缝，嘴里说的话却浪的没边，“苏小公子生的真好看，不知道多大了，可曾娶妻啊？”
　　苏墨确实长得眉清目秀，看起来年龄不大，不过男子十三四就可以考虑娶妻了，这么问没什么问题，可是苏墨的眉头还是打了个结，眼底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厌恶，声音也冷下来，“快十四了！”至于娶妻什么的，他忽略得干干净净！
　　顾疏影被那厌恶惊到，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不是往常交往的世家弟子，自己表现的有点唐突了，他轻咳一声，招呼道：“点菜点菜，那个，今个我请客，就当给苏墨做见面礼了！”他直呼了名字，这法子通常是第一次见面来拉近距离的，往往其他人都觉得受宠若惊，可惜他又忘了，别人眼里他是需要讨好，希望亲近的丞相家公子，苏墨眼里他是一个浪荡轻挑的，额，陌生人！
　　苏童有点尴尬，饭局是他组的，顾疏影向来好人缘，连自己那个倔脾气的爷爷都能摆平，一个苏墨应该不在话下才对，要知道虽然现在苏墨住在净心谷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可是他终究是苏家子孙，总是要回来的，而结识顾疏影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没想到顾疏影在苏墨这竟失了手！
　　顾疏影也有点尴尬，他自认风流却不下流，可从苏墨表现的神情来看，自己明显被看做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恐怕还是最不堪的那种！
　　苏墨也很不开心，他只想安静吃饭，为什么对面这个人话这么多，虽然长得是很好看，但是真的很讨人嫌啊，食不言寝不语，难道昌州没这个规矩么？他显然忘了这场饭局其实应该是交际，像他这样安静吃饭一言不发才有些奇怪呢！
　　一顿饭吃的异常尴尬，双方不欢而散，苏墨一本正经的告诉苏童，以后这种局不要带他了，苏童欲哭无泪，隔天晚上的聚会上，他就找顾疏影抱怨！
　　“顾少，你这次可真是吓到我弟弟了！”苏童义正言辞！
　　“咳咳！”顾疏影面露尴尬，“我这不是不知道你弟弟是个正经人么？”
　　“哦？顾少是觉得我们都不是正经人了？”一边路过的青年显然觉得这句话可以抓住调侃一番，反问道！
　　顾疏影抿嘴一笑，手里的折扇潇洒转了个圈，眉头挑起，“你正不正经，是我说了算的？”
　　众人哄笑，在座各位大都是昌州的世家公子，父辈都是朝中重臣，谁也不怕谁的，互相调侃起来，更是一点顾忌都没有，说着说着，话题就跑的没边了！
　　顾疏影显然很擅长应付这样的场合，他可以和每个人轻松的打成一片，察言观色的本事更是一等一的，嬉笑怒骂，他是这场子里唯一的主角，谁都不能夺取他的风采，他也不会让任何人感受为难，除了苏墨，只有苏墨！
　　顾疏影靠在马车侧壁上想着，聚会散了，他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喝了不少酒，这会静下来有点头晕，他不自觉的想到苏墨，这是他顺风顺水的人生路上第一个失败点，让他很难不在意！
　　等过两天再去找一下苏墨吧，顾疏影眯着眼睛想着，就他俩，约一个清净点的地方，城南有一个茶馆不错，又安静又文雅，就是位子有点难定，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要说服苏墨跟自己出来才是需要攻克的难点，但是，这样才有趣不是么？
　　顾疏影花了一天的时间去敲定好位置，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收拾自己，等第三天下午，他一身素净长衫站在苏家门口的时候，却被告知，苏墨已经走了，就在今早，两个时辰前！
　　顾疏影感到了巨大的挫败感，他有一种被耍的羞恼和被忽视的委屈，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难受！
　　顾子谦饶有趣味的看着兴致勃勃出门又灰头土脸的回来的儿子，今日休沐，他难得清闲，竟然碰上这样的好戏，实在是运气不错！
　　顾疏影在屋里生闷气，顾子谦带了瓶好酒去找他！
　　“今日干嘛去了？”顾子谦为两人倒满酒，顾疏影心里气闷，来了个愿意听得，自然说了个痛快，那愤愤不平的样子，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顾子谦摇着头轻笑，一针见血的问道：“你可有提前与人家约好？”顾疏影一愣，撇撇嘴角，“我当然知道这个事情不怪他，可我就是心里生气啊！”
　　“你呀！”顾子谦笑笑，“你就是太顺了，总觉得别人都该顺着你的意，人家苏墨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喜欢你？又凭什么要在家等着你上门去约？”
　　顾疏影闷闷不乐，吊着一张脸喝酒，把挫败感尝了个够，顾子谦陪他喝了两杯后，突然说：“疏影啊，我想安排你去边城！”
　　边城是晋国最北边最大的城市，有重兵把守，是防御赤月国的军事重镇，顾疏影楞了一下，迟疑道：“可是，边城向来是苏家的地盘，我过去能做什么？”
　　顾子谦将杯中的酒喝完，拿着杯子在手里把玩着，并不回答，顾疏影突然觉得这沉默有点难捱，他小声讨饶：“爹，我错了，我这两年是不是，有点玩物丧志啊？”
　　顾子谦摇头，：“其实，我一直在犹豫让你去哪，这昌州你再待下去，人就要废了，边城是苏家的地盘不假，但更是军事重镇，你得去军队张张资历了，他苏清秋虽然和我不对付，但对你没啥成见，更重要的事，他不会在这种要紧事上和我做意气之争的！”
　　顾疏影眼底流露出明亮的光彩，他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让我···”
　　“你从小学兵法就比学权谋用心，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顾子谦似乎知道儿子要问什么，淡笑这把话接过去，举起酒杯，“这酒就算为你践行了，你收拾好就自己去边城找苏珏吧，我都安排好了！”
　　顾疏影一饮而尽，脸上的笑意，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