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之有凤倚楼》席玙

10、苏醒

　　花满阙比花满楼大四岁，他未婚妻韩旎不是别人，正是峨眉派琼玉师太的俗家弟子，而且是最得琼玉喜爱的弟子，一个月前她同花满阙发了条消息，说有一件事困扰了她许久不知道该不该说，花满阙和他这位未婚妻其实并没有多少来往，这婚约是花家老爸和琼玉自顾自定下的。
　　但是人姑娘问到他了，花满阙也只好标准模式回答——你愿意说，我就听。
　　结果韩旎却是再没有回应。
　　韩旎一直在峨眉山上跟随琼玉修行，花满阙打电话找不到人，就去了一趟峨眉山，结果门人说师太已经出门远游半年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而韩旎也早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峨眉。
　　花满阙查了一下韩旎手机最后的定位，却是S市，但是等他从峨眉回来，马上就发生了大学城男生不断失踪的事。本来在武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各地儿晃悠的他意识到这两者之间可能有关系，只好关心起了这件事。
　　没想到越查越复杂，这个大学城根本就是问题重重，而且现在，对方还盯上了他的宝贝弟弟。
　　花满阙电话里让花平半路找个机会把光头哥放了，然后暗地里跟着，自己却连夜去了柳正源家里。
　　作为S市武盟的会长，柳正源深谙中庸之道，在S医科大任职教授的他，在武盟却几乎无所建树，这次的事情也是，一开始警察介入，他完全撒手，后来扯出了春林心法，他更是由着众人争吵，放任武盟成了个菜市场。
　　花满阙去的时候柳正源正在书房，柳太太把花满阙迎进去倒了杯茶，柳正源就从书房出来了。
　　“柳教授。”花满阙瞥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开门见山，“我是来问问，S医科大实验楼那个封着的房间的事情。”
　　柳正源推了推镜框，温吞道：“你说那个特殊研究室么？”
　　花满阙喝了口茶：“看来柳教授知道。”
　　柳正源笑了笑：“那个特殊研究室是校长批的，而且有专人负责，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不过好像也没见过什么成果。”
　　“你认识何雪华么？”花满阙问他。
　　柳正源点头：“她也在学校教大课，见过几次，而且我听说她似乎也参与了这个特殊研究。”
　　花满阙又喝了口茶，再问：“既然柳教授跟何雪华有几面之缘，那是否知道陶琬是何雪华带过的学生呢？”
　　柳正源诧异：“有这回事？”
　　停了一会儿，他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把书房的人叫了出来。
　　“她曾经是我的研究生，现在在学校的病理实验室，或许她能帮上你的忙。”柳正源给花满阙介绍从书房走出来的一个女孩子。
　　如果花满楼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女孩子很眼熟——正是他之前跟踪过的，鬼鬼祟祟溜进西门吹雪寝室的那个。
　　“我叫韩旖。”那女孩伸出手，冲花满阙嫣然一笑。
　　“你是韩旎的......”花满阙愣了一愣。
　　“我是她姐姐。”韩旖收回手坐下，“你应该也收到她的消息了吧，毕竟，她能说的也只有我和你了。”
　　柳正源所说的韩旖能帮上忙，原来是韩旖所在的病理实验室，应上头的要求，曾经帮那个特殊研究室做过一些工作，韩旖是个脑子灵活的，暗中留了一手，将当时那些数据保存了下来。
　　花满阙拿了U盘回去，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直接回了市郊的家。
　　一进门他就看到客厅地毯上东倒西歪睡着的人。
　　“七童！”
　　花满阙顾不上换鞋，冲进去就把正枕在陆小凤肚子上睡觉的花满楼拉了起来。
　　花满楼睡眼惺忪地看他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花满阙绷着脸瞪正从地上爬起来的陆小凤：“他怎么会在这儿？”然后上下打量花满楼，“哥不是跟你说了么，除了几个哥哥，无论是谁都不能跟他挨这么近的，怎么好跟别人一起睡。”
　　花满楼推了他哥一把：“你乱说什么呢，我们昨天晚上商量事情晚了，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已经清醒了的陆小凤赶紧把睡得滚在沙发底下的司空摘星踢出来。
　　朗朗乾坤，绝非孤男寡男，还有人的。
　　“行了行了，走吧，哥陪你去洗脸。”花满阙揽过花满楼的肩，又对后面那俩道，“一楼也有洗手间，你们先去洗漱吧。”
　　司空看着哥俩往楼上走，也把胳膊搭在陆小凤的肩上：“诶你看人家这兄弟关系好的，真让人羡慕呐。”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说话。
　　吃早饭的时候，花平打电话过来说那光头哥鬼鬼祟祟进了个小区，司空叼着块面包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花满阙一直等花满楼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才带他们到书房，拿出了韩旖交给他的U盘。
　　U盘里记录的都是一些数据，但是陆小凤和花满楼却觉得有点熟悉。
　　“似乎是跟基因测序有关。”陆小凤快速浏览了一遍，“很前沿，之前没有看到相关的研究。”
　　花满楼从U盘里打开剩下的另一个文件夹，只有一张图片，那张图漆黑作底，丝丝银光穿插绘成奇怪的花纹，右上角却猩红一片，左下角用同样的颜色写了两个字：月八。
　　放在电脑里的图片，看起来却像是一张旧照片，各种颜色似乎都浓郁欲滴，那两个字的笔锋也是凌厉如飞，无端就有一些瘆人。
　　“这是研究室的，还是韩旖自己的？”花满楼问。
　　花满阙摇头：“我从来没听韩旎说过她有个姐姐。”
　　言下之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是真是假，是好是坏，他是无法保证的。
　　陆小凤随手拍了一下这个图片保存下来。
　　“暂且不管图的事，这份数据可了不得，现在基因研究虽然很进步了，但是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如果公开的话，怕是会产生颠覆性的影响。”
　　“哥，你能查查那天晚上被救下来的那些男生现在在哪里么？”花满楼忽然问他哥。
　　陆小凤旋即点头：“不错，他们就是这份数据的来源，我们可以在他们身上找找线索。”
　　花满阙出门打了几个电话，回来告诉他们，那些人被警察带回去之后，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一个个正常得很，而问起他们如何失踪，失踪的这些时间去了哪里，做了何事，他们却是全无印象。
　　所以警方也只好先送他们回家，暗中跟踪调查了几天，也是毫无进展。
　　“我们还有一个。”花满楼道。
　　......
　　S大，男生宿舍楼。
　　日上三竿，有女朋友的出门找女朋友，单身狗的梦里会女神，走廊里没几个人，偶尔有门吱吱呀呀的声音响一下，又归于宁静。
　　紧锁的寝室门前，一个人默默站着，拉了拉锁发现打不开，手下微微用力，整个门把手就掉了下来。
　　宿舍门口，陆小凤刚进楼道，就接到了司空的电话。
　　“老陆，事儿不对啊，那姓连的不在！我打了那光头一顿，他说姓连的奔我们学校去了！”
　　花满楼走在前面，闻言握住楼梯扶手一个翻身，就跑上了二楼。
　　一扇门敞开着，空无一人，窗户也大开着。被金链子称为S11的那个男生不见了。
　　“刚走。”陆小凤走到窗户边往外看了看，下面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如果是连杬的话，从这里跳下去不成问题。
　　他回头看了花满楼。
　　“追。”
　　两个人一起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校园里人不多，也不算少，连杬带着一个不说话不动的呆子，不敢用轻功，所以不怕他们跑远。
　　陆小凤跟花满楼分开找了过去。
　　果然转过一栋楼，陆小凤就看到了前面正拉扯着往前走的两人。给花满楼发了条信息，他没有声张，悄悄跟在了他们身后。
　　另一头司空扑了个空，揍了那个光头一顿解气，一出小区却碰到了个熟人——那个卖白玉蛋的老头。
　　老头正哼着小曲儿往回走，一抬头就看到了司空，转身就跑。
　　司空瞅了四下无人，凌空一翻就拦住了老头。
　　“哎呀，我已经说了，那块祸害已经被偷走了，你们缠着我也没用啊！”老头哭丧着脸躲司空。
　　祸害？司空眼珠一转，他说的是那颗蛋，看来这老头并不知道偷蛋的是他。
　　“大叔啊，好说好说，来来，不赌不相识，我请你吃个饭，我们边吃边聊，边吃边聊。”司空挎上老头的胳膊，连拖带拽就走。
　　......
　　陆小凤一路跟着连杬，发现他既不打车也不坐地铁，竟然硬生生靠两条腿走了一个多小时。
　　陆同学心里有无数句mmp想送人。
　　等连杬终于停下来，却是一个让人没有想到的地方。
　　妙云观。
　　自从妙云师太去世之后，陆小凤让苏静关门谢客，后来洪虹被抓，红缨教的人也再没有来找过事儿，这里还真清静了两天。
　　陆小凤站在拐角处看着连杬敲开门进去，戳了戳自己脸颊的小酒窝，转到后墙处跳了进去。
　　连杬带着那男生进去，直奔大厅，本来摆放着祈福娘娘神像的地方已经换上了一个模型——跟S医科大特殊研究室一模一样的模型。
　　帘子动了动，苏静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连哥，你来了。”
　　小女孩扑过去抱住连杬的腿，冲他撒娇。
　　连杬将那个男生交给苏静，自己抱起小女孩：“嗯，几天没见胖了。”
　　苏静一边把那个男生扶到模型里，一边回应：“你再说她胖，小心她不给你饭吃，小枫现在可掌握着我们的财政大权。”
　　连枫默默松开他，抬头看了看，脆生生道：“嗯，几天不见你矮了。”
　　连杬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苏静转过头笑着看他们兄妹俩相处，下一秒笑容就顿在了嘴角。
　　“很热闹啊。”陆小凤走进来四处看，“以前就觉得，妙云师太一心遁世，怎么会弄个道观出来，原来真的是另有乾坤。”
　　苏静张了张嘴：“陆...”
　　陆小凤视线落在一旁也打量他的连杬身上：“哥们儿，你这两条腿还挺能抗。”
　　连杬面色不改：“跟了我一路？”
　　陆小凤这才看向苏静：“想说什么？告诉我你本来就不止是一个单纯的人，还是说你有说不出的苦衷？”
　　苏静涨红了脸摇头。
　　连枫挡在她面前，迎向陆小凤审视的目光，声音稚嫩而成熟：“不关苏静的事，不许你这样看她！”
　　陆小凤看着这个只有他腰部高，眼神却十分冷静的小女孩。
　　突然一声大吼，那个被放进模型里的男生痛苦地叫了起来，模型也剧烈地晃动起来，连杬紧走几步上去，一掌按在蛋壳上，想要稳住它。
　　苏静拉着连枫站到了一边。
　　那男生并没有被束缚，仍旧不断挣扎，闭着眼睛低低怒吼，不停砸自己的脑袋，似乎想把什么东西打出来一样。
　　陆小凤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两指点在连杬手掌旁边。
　　模型慢慢停止了震动，那男生也停止了动作。
　　连杬向陆小凤说了句谢谢，陆小凤却看着模型里的那个男生，他又睁开了眼，却不是呆呆傻傻的样子了，眸中一片清明。
　　“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