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之有凤倚楼》席玙

11、云垩之地

　　醒过来的男生记起了自己身份，S大丢了的那个学生会副会长王昊，他不止记得自己是谁，还记得他失踪的经过。
　　“我跟刘元他们约好了一起去喝酒，多喝了几杯，回来路过S医科大遇到几个流氓在纠缠一个女生，我们就下车了，酒气上头，就动了手。”王昊回想着这几日如梦如幻的经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晕过去了，再醒过来就是在那个房间里。”
　　“我在那里面呆了一天一夜。”王昊指了指白色模型，“晕晕乎乎的，有人不停地在我们身上接各种各样的机器，没什么特别痛苦的感觉，就是从那里面出来的时候，仿佛手脚都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跑起来比平时快了许多，轻轻一跳就能蹦出去，我还以为自己被什么秘密组织看中，改造成了超级英雄，准备拯救世界，”他苦笑道，“但是后来就被带到了公园里，如果不是西门吹雪出现，我可能跟其他人一样都挂了。”
　　“他们没死。”陆小凤道，“醒来之后他们已经恢复了正常。”
　　王昊诧异：“正常？但是我听到那些人说，这个逃脱游戏一旦失败，就必死无疑。研究室里有很多空了的位置，他们说那都是被淘汰的人。”
　　陆小凤看了看连杬。
　　连杬开口：“淘汰不止一轮，只有第一轮被淘汰的才会死。”
　　王昊陷入了沉默，一起去喝酒的另外两个同学并没有跟他进入公园的逃脱训练。
　　陆小凤突然一拳冲着王昊打去。
　　苏静惊呼了一声，就看到低着头的王昊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这风声劲劲的一拳。
　　陆小凤挑眉笑了笑，问连杬：“怎么样？这个算是最后的成功品么？”
　　连杬似乎有点惊讶陆小凤的话：“你们不是为了找春林心法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陆小凤晃晃手指：“顺藤摸瓜而已。”
　　连杬这才仔细打量了陆小凤一下。
　　“陆小凤？”
　　......竟然不知道本宝宝是谁。
　　连杬玩味一笑：“原来你就是陆小凤。”
　　陆小凤抖了抖肩膀，这个连杬看上去逼格十足，一副老子超尘绝世不屑与尔等平民为伍的派头，现在这眼神却是像狼看到了羊。
　　但是，那也必须是灰太狼和喜羊羊。
　　陆小凤勾了勾手招呼王昊：“跟我走吧。”
　　连枫抬起小脸看了看她哥。
　　连杬还没动作，苏静就拦住了陆小凤，着急道：“你，你不能带他走，他是小枫的希望。”
　　陆小凤就等着她这句话呢，利落一笑：“那我们就做个交易咯。”
　　......
　　司空连哄带骗带着那老头去了街边一家小店，这家的牛肉面非常正宗，配上老板秘制的辣酱，满口生香。
　　“叫我韩叔就行了。”老头擦了擦额头的汗，吃得开心，对司空也放下了戒心。
　　“韩叔，那个白蛋到底是什么啊？”司空替他加了几块入口即化的牛筋，“你从哪儿弄来的？他们盯上你这颗蛋干什么？”
　　韩叔抹了一把嘴：“你小子，年纪轻轻不好好上学，问这些干什么？”
　　司空默默拿起一根筷子，往桌面一按，深深地插了进去。
　　“做什么，变魔术？”韩叔继续呼噜呼噜喝汤。
　　“......”
　　司空眯起眼，这老头并不是习武之人。
　　“其实我真不记得这东西哪儿来的了，我从箱子里翻出来的，正好手头紧就拿来卖了。”韩叔吃饱喝足，接过司空递来的牙签剔着牙。
　　司空撸了把袖子，露出昨天买口香糖送的青龙贴纸，冷笑：“老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头我从不喝酒。”韩叔眯着眼摆摆手，“年龄大了，年轻时候下乡，惹上一身病，烟酒两样不沾还天天离不了药呢。”
　　司空差点没掀了桌子，但是心念一转，他又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慢慢给韩叔倒了杯水，学着陆小凤平时的样子忽悠人。
　　“既然韩叔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不过我一个学生倒是好说话，就不知道那天那个光头大哥，啧啧，看那肌肉，看那身板，要是他再找上十个八个来跟韩叔聊聊天吃吃饭，韩叔可受不受得住了。”
　　韩叔剔牙的手一顿。
　　司空摸出自己的钱包，把手机、身份证、学生证、公交卡，甚至连银行卡都拿了出来摆在桌上：“来吧韩叔，我所有身家都在这里了，清清白白。”
　　韩叔一看这阵仗，差不点从桌子上摔下来，一捂胸口：“你，你这是干甚，老头子结过婚，要为我那死了的老婆子守身如玉的！”
　　司空一口老血堵在嗓子里没厥过去。
　　“行了行了，我知道那东西不一般，我一个老头子也做不了什么了，你要想问也不是不可以。”韩叔逗完了司空，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又掏出自己的手机，随意拨弄了几下，然后把手机还给了司空，却顺手把自己手机丢到了旁边的一碗热汤中。
　　“你这是...”司空略惊。
　　韩叔起身往外走：“你不是想要么，给你还不高兴。”
　　司空也站起来追出去：“韩叔，你去哪儿？”
　　“给你了，就没我什么事了。”
　　司空看着他在路边称了两斤小番茄，走到人堆里很快就不见了。
　　他拿出自己手机翻了翻，相册里多了张照片，一张黑底银文、线条错乱的图片，仔细看看似乎是某一处的地图。
　　司空点开图片，在图片信息里看到了韩叔留下的名字——云垩。
　　......
　　“云垩之地？”
　　陆小凤听着这个古怪的名字，问连杬。
　　这里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苏静和连枫带着那个男生吃饭去了——从他失踪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过，可不觉得身体轻盈了麽。
　　连杬点头：“我一直在找这个地方，阿雪说这里出现了蠡粉，说明有人也在找，所以我才来了S市。”
　　“...阿雪是谁？谁是阿雪？”
　　陆小凤第一次觉得永远都智商两百＋的自己也会幻听。
　　“西门吹雪。”
　　“......”陆小凤捂着腮帮子，“你继续说，蠡粉又是什么？”
　　“就是你们找到的那些所谓的尸粉。”连杬无视他龇牙咧嘴的表情，“阿雪听我说过这件事情，所以他认了出来那并不是尸粉，而是蠡粉，这种蠡粉只有云垩之地才有。”
　　陆小凤想了想道：“既然你确定警察找到的不是尸粉，那说明那些男生都还没死，可是你不是也说了第一轮淘汰的会死么？”
　　“所以我一直在找他们的埋尸地。”
　　陆小凤表情渐渐严肃：“你是说他们还是死了？”
　　连杬交给陆小凤几张纸：“这是我这么多年查到的，上面说，云垩之地的人信奉神明，他们认为人有皮囊灵魂之分，蠡粉可以用来助人褪去皮囊，永葆灵魂年轻如赤子。但是蠡粉淬炼一次失败之后就不能再用，而不能通过蠡粉淬炼的人则会永远被禁锢在皮囊中，灵魂永远无法解脱。”
　　陆小凤无语接过来：“这种狗血故事你也信？”
　　这几张纸边边角角看起来有些泛黄，似乎保存了很久，陆小凤翻了翻跟连杬说的没错。
　　“你觉得我妹妹有什么不一样么？”连杬忽然换了个话题。
　　陆小凤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顺着他的思路去想刚刚在这里的那个小姑娘：“嗯，挺可爱的，就是比一般这个年龄的小女孩少了点活泼。”他仔细看了看连杬，“跟你长得也蛮像的，看得出是你亲妹妹。”
　　“小枫不止是我亲妹妹。”连杬掏出自己的钱包递给陆小凤。
　　陆小凤打开一看，里面塞了张老照片，照片上是一对可爱的男孩女孩，长得眉眼十分相似，一如双生。
　　“这......”陆小凤心里有了猜测却不敢相信。
　　连杬坦然：“既然这世界上还有你们修武之人存在，自然也会有其他难以解释的事情。你想的没错。”
　　二十多年前，连家父母迎来了他们可爱的一双儿女，一母同胞的两兄妹自出娘胎就玩在一起，长在一起，比一般的兄妹要亲近许多。七八岁时，连家父母因公出差到赣南，以为是一般性工作的父母带上了兄妹俩，打算借此机会一家人好好游玩。但是再回来的时候，幸福美满的家庭却只剩下了兄妹两人。
　　灾难却远不止此。
　　十八年过去，当年的小女孩仿佛把时间永远留在了赣南之地一样，连枫从离开到长大，一直是孩童时的模样。
　　“我爸妈的遗物中记录了这个云垩之地。”连杬站在门框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当年他们是跟小枫一起出事的，但是只有小枫回来了，而且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所以你觉得我该不该相信这个故事？”
　　陆小凤并没有对这个故事表达想法，只是将纸和钱包都还给他：“你说我们修武之人？难道你不是？”
　　连杬接过来：“不是。”
　　陆小凤好奇：“那你是...？”
　　连杬打断他的话：“你只要知道我不是绑架和纵火犯就可以了。”
　　陆小凤不再继续问下去，他们聊了这么久花满楼也没过来，该问的也问了，他也该回去跟红缨教的人聊聊。
　　春林心法和云垩之地是什么关系。
　　“那吴昊交给你了。”
　　但是出门前连杬却叫住了他：“如果你找到了云垩之地，请第一时间告诉我，或者让阿雪通知我，如果有危险的事也随时可以找我。”
　　似乎是很确定他能找到这个神秘的地方。
　　陆小凤笑了笑：“这么相信我？”
　　连杬眼神如常：“因为我相信西门吹雪，他说过你是唯一能帮我的人。”
　　......
　　陆小凤出门后给花满楼打了个电话，将连家兄妹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问花满楼：“你觉得他说的可信么？”
　　花满楼一直挺软和的嗓音在电话里听起来也让人舒服：“你为什么不问问西门吹雪。”
　　陆小凤设想了一下那场景：“你觉得他会好好说么？”
　　神神秘秘有个叫他阿雪的朋友，呵。
　　花满楼看了看手机，突然问：“我刚刚去买了趟东西，你要回寝室么？”
　　“买了什么？”
　　“鸡窝。”
　　......
　　陆小凤一下子想起了被自己遗忘在寝室的蛋。
　　他昨天晚上告诉花满楼自己带着西门吹雪端了养鸡场，把那只19999的鸡蛋带回了寝室。但是没想到花满楼竟然还有时间抽空去买个鸡窝。
　　寝室里。
　　西门吹雪正坐在凳子上盯着面前的孵化箱看，从刚才就有一点声音，陆小凤这崽子怕是要出来了。
　　刚才他已经给司空发了条消息。
　　这种大场面一定要大家都在场才好，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