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说》鳞也

3、鱼鳞

　　“陆教授！快来！快来！她醒了！”
　　脑子疼的要炸开一样，浑身酸痛，像是被人拆散了才刚刚组装好。连睁开眼睛，我都用了好久。刚刚潘陌那一声叫的我耳朵有些背气，但是看样子她还挺有精神的。
　　因为长时间的黑暗，眼睛刚接触到亮光，还有种针扎般的刺痛，我不得不又闭上了眼睛
　　“小莫，小莫你还好吧！”
　　这声音，是陆教授，他好像一时间老了好几岁，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我试着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像是被割裂一样的沙哑“没事”，半天才憋出两个字
　　“你去哪了啊！你知道不知我们多担心，我们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死了！” 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分离，连潘陌的态度都好转了很多，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还真让我不太适应。
　　我重新睁开眼睛，困难的支起身子。这是一间小屋，四周都是白墙，只有靠窗的地方有一扇窗户，窗户外面就是海，还有连着一排排的捕鱼人家。我什么时候飘到了这个小渔村？我不记得了。
　　“你们都还好？”我的声音似乎还没适应，说出来的话像乌鸦叫唤一般。
　　陆教授端来一碗水，安慰性的摸了摸我的头“我们都没事，船被掀翻的时候大家都逃出来了。我们在海上漂了不久，Alex教授随身带的求救仪就有了信号，然后一艘路过的邮轮把我们给救了。结果上船的时候没找到你，我们都以为你出事了。。”他说道这里叹了口气，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邮轮把我们放到了这个临近的小渔村，还帮我们联系了学校。上岸的时候听村里的人说他们两天前在海里捞上来个人，我们就赶忙跑来看。结果真是你，还好还好，总算没事，你也别担心，先好好养身体。再等等我们就能回去了。”
　　清凉的水让我的嗓子舒服了不少，我点点头，没有说话。他们都知趣的离开了屋子，只留我在这里休息。
　　我们出事的地点离这里并不算近，没了救生衣，氧气不够，按理说过了一天，我早该死了。但我却被这里的渔民救了。。怎么想都有些不可思议。看着外面蔚蓝的海水我又不得不想起那天夜里我看见的那双眼睛。也许，那并不是幻觉。
　　养了两天，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还是有些脱力，但精神总算回来了。村里的人都很好，给了我不少照顾，这样突然离开，还有些许不舍。陆教授在码头催促着，大家也只有简单的告了一下别，便离开了。
　　因为突然的事故，学校不得不中断这次活动，所有人都还没从之前的惊吓中缓过来，现在最大的心愿也就是回家好好的休息。
　　沈秋淮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的海湾发呆，大大的棒球帽遮住了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像是有心事。难得的潘陌不在他的身边，也许是两人闹了什么变扭。以前，我总以为在巨大变故后的情侣会变得更加珍惜彼此，好像现在看来，也并不是如此。
　　我走过去想安慰他一下，在我看来，他是个不错的男孩子，至少在死亡面前他并没有为了自己而抛弃潘陌。
　　“你和潘陌吵架了？”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他微微偏了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他的刘海有些长，被风吹的微微晃动。
　　我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刚刚才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女孩子内心比较脆弱可能还缓不过来，她要是发脾气你别怪她，过几天就好了。”
　　他依旧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就往楼下走。
　　这种反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应当是个相当开朗的人，没想到这次的事件对他的打击要比想象中还严重
　　他路过我的时候，我闻到一股淡淡的咸腥味，可能是在海水里泡的时间太长，还没来得及洗澡。这艘船的条件远不如我们刚来时候的那艘，因为淋浴设施不健全，这么久了大家都还没洗澡。想到这里我也觉得身上有些黏黏的，很不舒服。我跟水手要了条毛巾就钻到洗手间，脱了衣服，想着就算是用水擦擦也好。
　　身上的伤还没好透彻，脱衣服的时候牵扯到了还隐隐作痛。我对着背光的镜子照了照，果不其然，腰部，后背都青紫一片，胳膊内侧还有些伤痕。好在都是些小伤，回家养养就好。
　　我用毛巾费力的擦着，由于肩胛骨的地方够不着，我不得不转过身对着镜子擦。那里不知什么时候也破了皮，起了一层灰黑色的痂，我用毛巾擦了擦，那层痂竟掉了，随之显露出来的是一排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鳞片。。它们按照某种特定的形状组合排列着，不大，不仔细看的话也看不清楚。
　　这件事有些超出我的预知，我颤抖着手顺着鳞片摸下去，有些硬硬的，凉凉的，居然还光滑的很舒服。我用力想把它扣下来，结果发现除了撕扯的皮肤有些隐隐泛血色，那鳞片连分毫脱落的意思都没有。。
　　我是不是要变身了？！！我赶紧穿了衣服一秒都没耽搁就往房间里跑。

　　我读过一些书，也有关于海妖，人鱼一类的。但是书上从来没有记载过与人鱼接触会异变的例子。那些鳞片不痛不痒，也没有要继续增长的趋势，但这事耽误下去总归觉得有些不妥。我没有告诉教授，不仅仅是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我更怕说出去之后，会给自己招来什么麻烦。我照着镜子画下了肩侧的记号，现在看来，它倒是像某种花，但又像长着触角的某种生物，在黑暗里还发着浅蓝色的荧光。我现在没有电脑，也没有任何书籍可以查阅，心里变得有些焦躁，也许对我来说现在最快解决问题的方案就是出去询问那些从外国过来的研究员，但我还是忍住了。毕竟问题的根本可能还是要从眼睛的主人身上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