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长门》就是凉薄

7、第六章

　　早上许婹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自己刚躺下，脑子一片空白，躺在床上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拉开窗帘，冬日的阳光洒在脸上十分温暖。
　　手机的指示灯在一闪一闪。
　　【08:23:34】[萧穆]：醒了么？
　　【09:13:32】[许许许]：刚醒。
　　许婹靠着窗坐着，懒洋洋的不想动。
　　【09:15:34】[萧穆]：好点了么？昨天拿的药记得要吃。
　　【09:15:56】[许许许]：嗯。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以前的一些事。突然之间的一夜无梦，许婹真是有点不习惯了。昨天遇到了陆璐，她还以为会梦到……
　　是因为病了么？
　　许婹看着镜子里有点憔悴的自己，笑了笑。
　　简洛娆的婚礼要到了，给她的新婚礼物许婹还没有准备好。坐在书桌前，许婹看着桌面上的画纸画笔，觉得有点陌生，好像有半个世纪没有碰过了一样。明明当初是那么的喜欢……
　　许婹很能坐得住，注意力也很集中。以前晚自修坐在桌前看书几个钟都不带移动的。对此，以前班上的同学没一个不感叹的。
　　画笔在纸上唰唰地响。许婹的思绪是被一阵门铃声打断的。集中注意力一直在画画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现在一停下来许婹才感觉到自己的胃在叫嚣着。
　　门铃声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然后许婹的手机也响了，是个陌生的电话。
　　“喂。”许婹接起电话。
　　“你好。”那边的人说：“有你的快递，请问你在家么？”
　　“啊，在。不好意思，麻烦等一下。”许婹这才跑去开门。
　　门外的快递员把笔递给许婹让她签字，有点不满道：“我都按门铃好久了，你都没听见吗？”
　　许婹讪笑了下，说：“不好意思，我在画画，没听见。”
　　快递员没接话，走了。快递是个两个大箱子，堆在门口。许婹也没有信心自己能搬进去，干脆拿了剪刀直接在门口把快递拆了，是许婹在网上买的一大堆布料和辅料。许婹来回走了好几趟才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她的工艺房里。
　　工艺房里很干净，工具机器都用白布罩着。中间有一张很大的桌子，许婹把各类辅料都摆在上面，然后跑进自己的房间拿起刚刚画的那一幅画。虽然说思绪是被突然打断的，但其实也差不多画完了。看看辅料，又看看手上的画，发现少了好几种。
　　空空如也的胃在强烈地抗议着。许婹还在纠结着，然后就听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12:20:34】[萧穆]：吃饭了么？药吃了么？
　　【12:21:56】[许许许]：这两件事就不要一起问了吧？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是把药当饭吃了。
　　萧穆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正在和应辰在吃饭，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应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怎么？”萧穆问。
　　“没事。”应辰说。
　　萧穆喝了一口汤，说：“有话就说。”
　　应辰想了想，说：“你是在跟许婹聊天吧？”
　　“对啊。”
　　“好几年了，你们基本上每天都在聊天吧？”应辰说：“我就是想问问，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
　　萧穆皱眉，“什么什么感觉？”
　　“你不觉得你们俩这样很暧昧？我跟傈傈都没有说这样整天里聊着的。”
　　萧穆沉默。
　　“你喜欢她吗？”应辰问。
　　“我……”萧穆迟疑了一下，说：“不喜欢吧。”

　　许婹一手拿着个包子在啃，一边看着手机。本来是打算去G市的一个布料市场找找缺的那几样东西，那里她以前经常去，也记得怎么去，结果三转四转之后发现，自己还是迷路了。
　　自己这路痴属性是没救了么？
　　许婹站在大街上，手机地图上显示她现在在G市最繁华的地区。入眼就是车水马龙，高楼大厦。许婹跟着地图走了一段路，看到了好多熟悉的地方，以前的一幕幕开始在脑海里呼啸。
　　许婹停下脚步，眼前是G市最大的奢饰品购物中心，里面都是些国际知名的牌子，价格高得令人咋舌。她还记得以前和一个初中同学在里面逛过一会儿，那时候的自己意气风发，对同学说：“等我以后毕业了，有钱了，我一定要来这里买个够。”后来，还没有毕业，她就有很多钱了，却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G市的冬天并不会像S市那般寒冷。许婹就穿了条毛衣裙，配着一双短靴，背着一个小的双肩包，看不出品牌。在这个人人打扮都光鲜亮丽的地方显得有点朴素。
　　商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许婹却几乎是目不斜视地走过了，一如当年的每一次。然后她就一眼看中的那个人群中最亮眼的人。仿佛还是那一幕，城市里万千宠爱长大的女孩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自信，落落大方地朝局促拘谨的许婹伸出手，粲然一笑，说：“你好，我叫欧阳明若。”
　　只是记忆中的那个女孩没有再在她面前停下脚步，许婹也不再是站在原地。她行色匆匆，她优哉游哉，然后，擦肩而过。
　　有点流年不利啊。许婹想，G市那么大，自己连着遇到不想见的人，就该听哥的话过几天再回来的。
　　许婹没了心情再逛，也不想再去布料市场，索性直接拦了辆计程车回家去，然后在小区的超市了搜刮一大袋子的零食和菜。手机响的时候，许婹正在一只手艰难地从包里掏钥匙开门。等到她开了门，把那一袋子东西放在桌子上，包里的手机还在锲而不舍地响个不停。
　　其实中间已经自动挂断了一次了。真不知道是谁这么……许婹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原本就不怎么明朗的心情顿时乌云密布。
　　不想接。许婹看着手机，一直到又一次地自动挂断。许婹没动，果然还不等屏幕暗下去，手机铃声又响了。
　　不接。许婹想，我就是不接。然后再一次的自动挂断，再一次地响起手机铃声。
　　许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笑了。
　　“喂。”许婹说。
　　“阿姿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啊？我都打了好几个了。”电话那一端是男声，言语之间都带着些熟稔。
　　“有什么事吗？”许婹问。
　　“没事啊，就是看你都好久没有打电话回来啊，而且现在不是快过年了嘛，就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妈整天跟我念叨……”
　　“你要多少钱？”许婹打断他的话。
　　“哎呀，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难道我给你打电话就只是要钱吗？”
　　许婹笑了，说：“那好，那如果没什么事就这样吧，过几天我会回去。”说完就要挂电话。
　　“诶诶诶！”那人着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许婹皱着眉，问：“还有什么事吗？”
　　“……”那边的人顿了顿，说：“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很多东西都要买了，像年货啊，爸妈还有浩浩的衣服玩具啊……”
　　“要多少钱？”许婹再问。
　　“5000。”也许是怕许婹又要挂电话，那人直接就说了：“过年嘛，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要走亲戚还要准备红包。今年工作不顺没有攒下什么钱。不过你放心，等过了年，我就去找另一份工作，把钱还你。”
　　许婹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喉咙里却充满了苦涩。不想再跟对方扯下去，许婹说：“那就这样吧。”说完也不等对方说什么就挂了电话。然后直接点开微信，找到那个人，转账。然后，手机就再也没有响起过……
　　许婹颓然的靠在桌子上，低着头，一只手狠狠拽着胸前的衣服。

　　萧穆拿着手机，点开了聊天窗口又关上，没一会又点开，然后又关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无所适从。
　　应辰的那个问题从中午开始就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喜欢许婹吗？他承认，比起普通朋友，许婹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但这种特别是喜欢吗？他喜欢和许婹聊天，很自在，什么都可以说但是又什么都不会过界，这样是喜欢吗？
　　应该不是吧？虽然现在是单身，但在这之前自己一直是有女朋友的。我很爱她，萧穆想。虽然现在是分手了，但是也无法否认他还爱她的事实。所以，对许婹，是不喜欢的吧？
　　手机“嘟嘟”两声。
　　【殷蕊】：刚刚在公园里看见的小奶猫，可不可爱？
　　【殷蕊】：[图片]
　　【萧穆】：嗯，挺可爱的。
　　殷蕊是萧穆的大学师妹，比他小一届。迎新的时候萧穆闲着无聊，跟舍友一起去撩师妹，结果却反被师妹撩了。这件事当时被许婹笑了好久，那个师妹就是殷蕊。
　　萧穆一开始只是觉得好玩。那时候他才跟许婹渐渐熟悉起来，也才知道许婹就是高考结束的那天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学妹，觉得这个小学妹很可爱，然后心血来潮去迎新了，然后也就跟殷蕊保持了这么多年不咸不淡的关系。
　　也不算是不咸不淡吧，萧穆想。期间对方也曾经说过似乎有些过线的话，虽然最后都被对方圆了回去，当初她还因为这个跟自己闹过好几次的矛盾。
　　【殷蕊】：师兄，你现在在干嘛呀？
　　【萧穆】：玩游戏。
　　【殷蕊】：哎呀，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出来玩啦，不要一下班就宅在家嘛。
　　【殷蕊】：[视频]
　　【殷蕊】：我们在唱歌，XX前辈他们都在，多热闹，师兄一起来啦～
　　萧穆拿着手机，刚想回复，却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萧穆抬起头，看见没有关的窗户在摇晃，窗帘在飘扬。顺着窗口看出去，可以看见皎洁的月光下明亮的夜空，一如那天晚上。
　　【萧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