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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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细娘想见姚善，但姚善没在衙门，而且如今姚善事务繁忙，不可能是个人口出奇言，耍几句嘴皮子就能见她，还是得做出政绩来。
不是自称擅长效仿来俊臣么，吏员就把她安排到了巡检司刑讯处，还好心把她“妹妹”梁春秋一并塞进刑讯处做文书。
从衙门出来后，梁细娘先带着春秋去官府提供的住处，招县城的舆图册上标得清楚，按照图示步行过去即可。
“姚军主妥帖至此……”梁细娘合上手中图册，叹了口气。
她身侧的春秋笑问：“小姐何故叹气，妥帖还不好么？”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姚军主如此善待女子，也许是位慈善之主，我只怕她权柄不能长久。”
“小姐不妨想想，若是姚军主慈善，如何能占据半个登州？朝廷也不是没派兵来剿过，几番铩羽而归，可见其非寻常妇人！”春秋把着梁细娘往红云茶馆里走，“正好有茶票，咱们去喝两杯。”方才吏员可是说了，红云茶馆是女子茶馆，铺子里只迎女客。
梁细娘眼中流出几许欣慰：“说得有道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知不觉你也能做我的老师了。”
“那是小姐教得好。”春秋笑嘻嘻撒娇道。
“二位娘子里边儿请，咱们花茶绿茶红茶岩茶玫瑰茶桑菊茶参茶姜茶羊乳茶荔枝渴水五味渴水林檎渴水各种茶各种渴水都有，只有您没喝过的没有咱们做不出来的。”来迎客的茶博士是位姑娘，和普通茶馆里的男茶博士也没什么不同，笑容满面口齿伶俐，一身干干净净地短打，不同的是剪了齐耳短发。
梁春秋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去茶票，梁细娘笑道：“送什么我们就喝什么。”
“娘子这可想岔了，您二位想喝什么咱们上什么。”茶博士把梁细娘二人迎到大堂的空桌上，递上茶单，“咱们开门做生意，就是要让娘子们喝得满意，以后好时时来光顾。”
“那就来两杯茉莉银针吧。”梁细娘扫了一眼茶单，还回去。
说是两杯，实际上茶博士提来一琉璃壶，并配上两只琉璃杯，喝完了还可以续水。
“小姐！”坐在梁细娘对面的春秋看着桌上的琉璃壶和琉璃杯，一下子瞪大眼睛，伸长脖子凑近道，“连一个小小茶馆都能随意拿出琉璃器具来给客人用，招县竟然富庶至此！”
梁细娘也沉默了，她只在正房夫人那里见过一套类似琉璃器，是登州招县琉璃厂所产。她想过姚军主治下十分富庶，却没想到富庶到了这般地步。
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
“'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这句不是《左氏春秋传》里的么，和法理有什么关系？”旁桌传来谈论声，梁细娘转头看了一眼，见是两位姑娘手里拿着书册低声交谈。
“找到答案了。”之前当街骂秃头老汉的姑娘拿着书册指给对面的女孩看，“权位不可让人，这是国君所司。对于国君如此，对于民众亦然，身体和名誉皆乃人权，为人之所司，不可假于他人之手。国君若将权位让人，国将亡，民众若将己身人权假于他人，自己将亡，人非人，又如何能为国之栋梁。”
梁细娘默默听完，小啜着香茶，和春秋感叹：“原来我从未读明白《春秋》，看来教你《春秋》也只教了个皮毛。”
梁春秋原本不姓梁，也不叫春秋，只因梁细娘爱读史，尤爱春秋和战国，便给她更名为春秋，还教她读书。
“小姐已经很厉害了，若是现在就把所有书都读透，以后读什么。”梁春秋惯会哄人，“小姐也说过，书应常读常新。”
当然她也蛮好奇旁桌的姑娘读的谁注解的《左氏春秋传》，便伸着脑袋去询问。
旁桌姑娘展示书封给她们看：“是我们律法学堂的试题册啦。”
“以史注法，有趣。”梁细娘提壶斟茶。
梁春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这不就是：六经注我，我注六经。”
“举一反三，聪慧。”梁细娘夸赞。
梁春秋摆手推拒：“当不得，我哪里算得上。”
“凭借这份谦逊，就算得上。”梁细娘淡笑，“许多人自以为学到了举一反三、融会贯通，也只是自以为，真正学到举一反三的人会想到可以举一反十，自己远远不能够称得上融会贯通。是以世间浅薄者多，明智者少，非教化能更改也。”
一壶茶喝完，她们没有续水，直接去往官府安排的住处第六官舍。
和门房的管事娘子出示了官府文书，管事才放梁细娘二人进去。
第六官舍不大，大概有二十来间屋子。官府发的小册子上也有简单说明，这处院子原主家移居外地，官府便买了下来，三进的院子改成一进的大院子，整整齐齐三排小屋子，东西各八间，南面六间，北边两间较大的屋子一间做茅厕一间做浴房。
中间的空地上有晒衣服的有晒被子的，占了大半个院子。
管事娘子把二人领到空着的舍房前，用钥匙开了锁，然后把两把钥匙递给二人：“保管好了，丢了要自己掏钱重新买锁。”
推开门，梁细娘没想到舍房还是二进。
“冬日天寒，所以盖了两层。”管事娘子指着一人宽的隔层，“这里可以放些杂物，也可以置个小炉子，自己烧个水喝个茶煮点什么也方便。”
过了隔层进到屋里，左右两张单人木板床，两个小柜子。
“其余东西可以自己置办，也可以直接去官营百货铺买。”管事娘子指了一下官营百货铺子的方向，热心道，“前些天新开的，你们可赶上了。里面可以买成套的被褥、锅碗盆勺、油盐酱醋、米面粮食，价钱实惠质量上乘……”
官府发的小册子上有写，名第一官营百货铺。梁细娘看到第一眼就觉得新鲜，官府还开铺子？
听这意思，里面品类齐全，几乎什么都有卖的。
趁着天色还好，梁细娘和梁春秋放下背的小包袱，锁上门揣着钱袋子直奔第一官营百货铺。
“薄棉布被褥两套共一百文、木盆两个共二十文、瓷杯陶碗两套共二十文、竹筷两双共五文……”坐在柜台后的妇人，一边高声报价一边打着算盘，很快报了个总数。
梁春秋张望别处柜台，发现结账的女子有站有坐，并不一致，有些奇怪。
“姑娘见谅，我是瘫子，没办法站起来招待客人。”妇人笑着解释，“我是生完孩子之后就半瘫了，好几年了一直没好，幸而遇到了军主……”
“坐着的娘子，有的腿脚不便，有的是得了妇人病，不能久立。”排在她们身后的娘子也插嘴解释，“咱们军主慈悲，专门给这些娘子安排方便的差事。”
付了钱之后，结账娘子招呼过来一个姑娘，比划了一下，然后转头对梁细娘二人交代：“她帮你们把东西送到家。”
这位姑娘明显又聋又哑，她不会说话只能冲梁细娘二人咧开嘴笑，左右手食指顺着嘴角上提了一下，然后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叉开向下，倒腾了几下。
“很高兴为您送货。”结账娘子为其解释。
聋哑姑娘把东西放到百货铺的小推车上，跟着梁细娘二人往第六官舍走去。
天色渐暗，如蓝琉璃。
梁春秋想到了百货铺子的琉璃顶，里面陈列的琉璃器，很漂亮。
“小姐，这里好美啊。”
梁细娘笑了一下：“的确。”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1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