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麓新枝》解放碑的曹爷

13、第十三章

　　1946年1月25 市府路187号曹家印刷厂
　　“这是两千份，”曹善来拍拍手，“这俩天我要好好睡一觉，累死我了”
　　“辛苦了。我们十个人，一人带走俩百份，分头行动，快！”

　　“都不许动！”
　　“哎，警官，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少套近乎。有人举报，这里有人进行反政府运动，我们奉命来搜查！给我搜！”
　　“是！”

　　“哎哎哎，警官，我们曹家从来都是遵纪守法，拥护政府，怎么可能反政府呢！”
　　“曹公子，东西在你们这儿发现的，你也脱不了干系！”
　　“我，我怎么了，我印发个年画也犯法了？”
　　“年画？曹公子当我们是小孩子，闹着玩啊！你们这帮人私自集会，扰乱社会秩序，早就应该关到牢里去！
　　给我仔细搜。这十几个人也抓起来！把赃物带走！”
　　“是！”

　　“警官，且慢！”曹老爷在仆人搀扶下，快步走来，“我这刚睡下，就被喊醒，这一把老骨头都快折腾碎了，”说罢，还咳嗽起来，“不知我这个儿子又造了什么孽啊？”
　　赤山君扑哧一笑，这个曹老爷也是人精。
　　“曹老爷，您儿子私自印刷反政府刊物，我们奉命来逮捕！”
　　“反政府刊物？善来，是否有这事”
　　“爹，冤枉啊，我怎么可能干那种大逆不道的事！”
　　“警官，犬子就是一纨绔子弟，他几斤几两我这个做老子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要问他安庆府哪里的楼子小菜好吃，哪家铺子糕点香，他肯定清楚，至于您说的，他没那个胆儿！”
　　“曹老爷，有没有胆可不是你说了算，现在证据确凿，你们想抵赖？”
　　曹老爷看向狼狈的儿子，瞪了他一眼，转身作揖，“警官，不妨将证据拿出来看看？”
　　“呵，曹岐纲，别仗着祖上做过官就猖狂，也不看看现在是谁的天下！”
　　“老夫哪敢呐！”曹老爷语气卑微，身形却并未挪动半分。

　　这厢，一名警员凑到王易耳边，“长官，曹老爷和王署长相识，实在不好得罪！”
　　“这老东西认识舅舅？”
　　“私交甚好！”

　　“成，曹老爷，这个大冷天，别把您冻着咯！”王易轻蔑的扫了曹岐纲一眼，转过身，“拿给他看看！”

　　曹岐纲手拿着一张，左看看，又看看，还让小厮拿了一根蜡烛，在火光下看。
　　王易实在不耐烦，“老……曹老爷，看好了没有？再耽误时间，妨碍了公务，我可不好交代。”
　　“警官，我实在是不知道这张纸怎么和反政府有关呐，这明明……”曹老爷一脸疑惑，“警官，这是年画啊！”
　　“什么年画，瞎扯什么？”王易一把夺过手下递过来的“报纸”，
　　“这是什么？”王易觉得被戏弄了，满脸恼怒。

　　“天哪！吓死我了，我都挽起袖子准备去救人了！”桑尤和赤山君趴在房顶。
　　“小点声，没看出来吗，这是他们设的局！怕什么，哎呦，这冷飕飕的，你在这待着，以防万一。”说着，赤山君跳下去，施施然的回去了，明显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厢，王易使了个眼色，架着曹善来等人的警察也没松手。
　　“手下人得到消息说有人在市府路闹事，我这就赶忙带着人来了，看到这边黑灯瞎火的，既然是自家的年画，为何一群人偷偷摸摸的？”
　　“这……”曹善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这个孽子，还不快说，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跟着你后面转悠，人家过年过的舒舒心心的，老子过年像过难似的。”作势要去打曹善来。
　　“爹，我前天……前天和人赌……打赌，输了，只好来拿些年画……去卖些钱！”
　　“打赌？书读不出来，生意也不会做，我养你这个儿子有什么用！”这回真的要冲上去打了，架着曹善来的警察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边曹家仆人拉的拉，拦的拦，一片混乱。
　　王易瞅着这场面，刚憋得一口气还没消，这边又吵成这样，大吼了一声，“吵什么吵，都给我带局子里去！”
　　“警官呐，既然会误会，这，这怎么样还要抓呢？”
　　“这帮人深夜闹事，严重扰乱社会治安，得关到局子里，以儆效尤！走”
　　“这这，警官，哎，警官？”曹老爷也无计可施。
　　“明天记得带保释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