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小和尚》相见不易

3、过来给我暖暖脚

　　“这可如何是好！师父和师兄一定会怪罪我的，这条被是专门从山下请人做的……“与其说他是摔哭的，不如说是因为慌才哭的，他觉得自己闯了大祸，自记事起，他就是长老口中最乖的弟子，论纲行事，样样都是弟子们的楷模，今日之事，算是人生第一遭。
　　金尉轩见他因为一条被而哭，心生鄙夷，见他哭得十分可怜，又不禁心烦意乱，”喂！别哭了！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晚上不睡这，我父王一定会差人来接我的。这被子反正我是用不着。“
　　”真的吗？“果儿止住了哭，似是看到一线希望。
　　“骗你干嘛？他铁定不会扔我一人在这里的。”金尉轩比眼前这个六岁的孩子还天真，他自始至终，还未能接受自己一定要留在这里的事实。
　　说完，他一个人又去那院门口坐着去了，还是那样托着下巴，支着耳朵听着远处的声音。果儿听了他的话，心里没那么慌了，也希望着山下来人能把他接走，这样的话，他的罪过也就没有那么大了。见他在门口等，他心里比那人更期待，也来到门口，坐在旁边，胳膊支着脑袋，呆呆地看着远处。
　　星子明灭的夜空下，院中投下两道靠着的小小的身影。
　　坐了一会子，金尉轩觉得没甚么意思，开口问他：“小秃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施主，我叫果儿。”
　　“别老叫我施主施主的，我有名字，大号金尉轩！”
　　“贫僧不敢直呼王爷姓名。”在他上山之前，长老就一些必要的礼节事先跟他讲过，果儿都记在了心里。
　　“你这里啊，确实够贫的，就这破庙，这破院子，破被子……”
　　“那被子是新的。”果儿一听被子破，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金尉轩翻了个白眼，无视他的话，继续说道：“你可知道我在家里的被子是什么样的？”
　　果儿摇了摇头。
　　“你想都想不出罢，那被面是月白蚕丝的，专门找府里手艺最好的绣女来织绣，盖在身上，像温水拂面一样，里面蓄的是西域进口的金越棉，又轻又软，人躺进去，不一会儿就暖得像在春天里晒着太阳……”
　　果儿听得眼睛大大的，里面全是新奇，他从小到大，都在这方寸寺内，外面的事物如何，他是一概不知的。
　　夸耀显摆了好一阵，金尉轩忽地发觉已坐了很久了，又往院外瞧了瞧。果儿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看，问了句：“施主，贵府的人还不来吗？”
　　“我跟你说，我父王一会儿就会来接我，再等半个时辰，准来！”金尉轩笃定地说。
　　“嗯。”果儿点点头。
　　接着两人就继续等。
　　“他今日有公事，可能耽搁些。“语气还是确定的，可是眼神却有些迟疑了。
　　“嗯。”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晚寝的钟声已经敲过了，三更了。“
　　”哦。”金尉轩答应了一声，低下了头。
　　果儿看到他的眸子似乎都暗沉了下去，可又不敢上前跟他说话，过了许久，他终于抬起了头，眼角似乎有点泪星。
　　“他们是真的不要我了。”金尉轩说完，慢慢站起，坐了许久，脚也麻了，脚下一个趔趄，果儿赶忙扶住，却被他一手挡掉。
　　“别以为你们这样就能奈何得了我，我不会善罢干休的！明儿我就自己回去！”
　　气冲冲跑进东禅房。
　　果儿紧随着金尉轩行至房内，却见金尉轩站在屋内，愣在那里。
　　“怎么了，施主？”果儿小心地问。
　　“这……这是我今晚要睡的地方？”金尉轩很难相信眼前这土坑一般的床，还有这坑洞一样窄小的四壁，真的是他们口口声声中所说的“上房“。
　　果儿点点头。
　　金尉轩一个大字躺倒在“土炕”上，仰天长叹，后脑勺被冷硬的床板磕出一个“咚”地闷响。
　　“这可怎么睡啊……”
　　果儿想起被子的事情，不由地也发了愁，这种天气，没有被子是断断不能入睡的，想来想去，他也只好回寮房把自己的被子偷偷拿出来。睡一个通铺的师兄们此时正睡意正酣，果儿动作又轻，没让人发现。
　　“施主，今晚先委屈你盖这条被吧。”果儿抱了一床被被回来了。
　　金尉轩只顾自己抱怨，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出去了一趟又回来了，像变戏法一样又变出一床被。这条被明显又小又薄，被面儿洗得发白，像是用了好几年的旧被。
　　“我才不盖别人用过的脏被。”金尉轩一翻身，背对着他。
　　果儿低下头，手指窘迫地捏着一个被角，“不……不脏……”，来的路上，他还特地拍了又拍。
　　金尉轩想着就这样躺着对付一晚上得了，可是奈何夜里越来越凉，他的手脚早已是冰冰的了，蜷着身子像个虾米，抱着肩膀不争气地打寒颤。
　　“施主，要是你不习惯用别人的被子，可以不必脱去外衣，这样，就…..脏……不着了。”果儿把被子放在床头。
　　金尉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感觉身上轻轻被压上了什么，背上没有那么凉了，是果儿从背后小心地把被盖了上来。
　　被子非但没有异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伽叶香气，金尉轩躺了一会儿，觉得身上暖了许多，想换个更舒服点的姿势入睡，遂转了身，铺展了四肢。眼睛一斜，看见果儿蹲在墙角，抱着膝盖冻得哆哆嗦嗦。
　　”你怎么不去睡？“
　　“我……我没有被子。”
　　“我身上这条，是你的？”
　　“嗯。”
　　“那你为何不去寻你师兄们再要一条。”
　　“我不敢，我若说了，师兄们必然会问起我把你的被子弄湿的事情，师父会怪罪的。”
　　没想到那床被竟然给他带来那么多麻烦，金尉轩也有点过意不去了。“喂，那你就上来跟我挤一床吧。”
　　“啊？施主……不妥吧。”要说这是个寻常人也好，可他偏不是，偏是那位高权重的小王爷，果儿当下就坐立不安了。
　　“什么妥不妥的，废什么话，赶紧上来吧。”金尉轩不耐烦地，两只脚一错，把靴子蹬到了地上，“进来给我暖暖脚。”
　　果儿磨蹭了一会儿，终于顶不住这秋夜的寒凉，掀起被角，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不敢挤着那位小祖宗，果儿只盖着一个被角的边儿，大半身子还在外面。金尉轩胳膊伸过来，把他一拨拉，像个算盘珠一样滚到自己身边，脚心贴上果儿的小腿肚儿。
　　“嗯，暖和。”
　　不一会儿，传来他睡熟了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