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y江疑

2、你还好吗

　　如果你还记得我，请你记得你伤害过我，请你不要一本正经地问好，不要以为一切还似从前的模样。
　　你的深情似有似无，你自以为一往而情深，其实都是幻觉，曾以为的天荒地老，也都只是年轻时冲动的承诺。
　　当初，是我高估了自己，还是你过于自信。
　　第二章你还好吗
　　浑浑噩噩，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9点，还好，不用上班。
　　眼睛始终睁不开，只好躺着，等到眼睛可以睁开了，才慢慢起床。脑袋发昏的感觉，摇摇晃晃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看到床边空空的啤酒罐，才想起昨天的事情。
　　“李昊晨！”
　　念着这个已经有点陌生的名字，我觉得有点烦恼。
　　继续直挺挺地躺下去，看到搁在衣柜上快三年了的熊娃娃，想着：都快长虫子了吧，李昊晨，你的味道也该被虫子吃完了吧。
　　也不晓得发了多久呆，思绪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想了什么我也忘掉了。肚子开始抗议的时候我才发觉还没洗脸。
　　我一直以来都惊奇我的遗忘能力，前一秒和后一秒之间，连过渡都不需要。
　　洗漱完，已经饿得差不多了，从冰箱里拿出昨天的面，已经难看的不想吃了。
　　从床上扯了毛衣，拿了钱，想买包泡面。
　　到楼下才发现下雨了，不大，很舒服，把帽子从头上拉下来，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也不是很饿了，就想去小区的花园走走。虽然不是高档小区，地方也不大，只是种了一些桃树在路的两旁，现在开得正旺，每天还是会吸引很多人在桃树下坐着聊天，情侣约会也有了去处。当初会选择在这里租房，这几颗桃树功不可没。
　　长椅上湿湿的，走在落了桃花的小路上，空气里都是泥土和花香，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畅快像黑屋子被阳光洒满的愉悦，真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走到尽头的时候，雨开始下的大了，拾起刚刚捡来的好心情去小卖部买吃的。老板娘很热情地招呼我，“来了，要点啥。”
　　“给我一包卤肉面，一包全麦面包。”我撩了撩已经湿了的头发，笑着说。
　　“昨天的那个男的是你男朋友啊，人挺俊的，以前怎么没见过？”她接过钱，热心的问我。
　　我笑得有点尴尬，继续撩着头发，对她笑笑，“不是，”我提过袋子急急的往外走，“我先上去了啊。”
　　逃也似的离开，想起李昊晨那张脸，还是3年前的模样，昨天也没敢抬头看。长出一口气：这人真是阴魂不散。心里不是一般的凄凉，只是没想到惊喜还在后面。
　　走到门口，在兜里掏钥匙的时候才发现，没拿钥匙，这个惊喜太大了。
　　打电话给物业，想让他们给我换个锁，物业让我先在门口等会，马上派人来。
　　蹲在门口，才觉得有家不能回是多么痛苦。
　　蹲了有半个小时的时候，一双黑色的皮鞋停在我面前，我瞬间觉得救星到了，高兴的站起来，“你终于来……。”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人下了一跳，“你……怎么……在这？”下意识的低下头。
　　他不说话，在兜里掏出一把钥匙，身子向我倾过来，我紧张的想后退。
　　“别退了，后面是墙。”他把钥匙插进我的门上。
　　我吃惊的看着我的钥匙串在他手里转动。
　　“昨天走的时候看见钥匙没拔，就顺手拔了。”他自然地推开门，看我还低着头，“你不打算进去吗，我还好心把钥匙送过来了。”
　　我感觉到他的目光，转身走进去，他也跟着进来，这时候物业的人来了，“是你们这儿要换锁吗？”
　　我看着站在门口的李昊晨，“不用了，钥匙找到了，麻烦你了。”我走出去跟物业的人道歉，“不好意思啊。”
　　物业大哥，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们，“好吧。”转身走了。
　　“你坐吧，”我把袋子放到桌子上，边换鞋边跟他说话。
　　他过去坐在昨天他坐的地方，盯着我，“你有那么怕我吗？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不自在的坐到凳子上，抬头瞥了他一眼，“没有，你怎么会来？不是在S市吗？”
　　“你终于记得问我了啊，”依旧他冷冷的说，“过来玩几天，没想到会遇见你。”
　　“除了比以前瘦了，你还是老样子。”他打量着我，“不是说不减肥吗，怎么突然想通了，还是为了谁想变瘦了？”
　　看着他皱眉头的样子，想起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吃饭，他都会说：“田雨蓝，你敢不敢大晚上少吃点，都胖成这样了，你还有脸吃这么多。”那时候知道他在开我玩笑，所以我也会大声的和他吵，“我就吃，胖死也不减肥。”
　　现在我确实瘦了很多，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瘦，我苦笑着摇头。
　　他就那么看着我，也不再说话，我终于被看得发毛，没话找话，“你一个人来的啊？打算玩几天？”
　　“嗯，过来找同学，明天就走。”
　　“哦.，玩得还好吧？这边没什么可以去的地方啊。”
　　“同学住这儿，我在他家住。”
　　“哦，”我终于还是没话说了。
　　“我明天就走，”他的声音变得轻了很多，“3年不见，你过得还好吧？”
　　“还好，”我不太适应他的态度，指着桌子上的泡面，“你要吃点东西吗？”
　　他突然有点难过的说：“你不想知道我过得怎么样吗？”
　　他看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毕业之后就去了S市，一个人打拼到现在，才算稳定点了。”
　　“那……应该很幸苦吧？”我并不知道他说这些是想说明什么。
　　“算了，”他苦笑着，“我明天要走，请我吃饭吧，田雨蓝。”
　　他站起来，“你等我会，我下去买点东西。”不等我说什么，他已经关上门走了。
　　我站在门口，心里乱得抽不出一条完整的思绪。
　　很快，他就上来了，很久没响起的门铃声敲碎了我的沉默，打开门，他提着几罐啤酒和两份面。他走过去我才看到他湿着的头发，应该之前就是湿的。
　　我关了门去洗手间拿了干的毛巾，站在镜子前，看着对面的我，用凉水冰了冰发热的脸，捏紧手里的毛巾走出去。
　　“擦擦头发吧。”我把毛巾递给他。
　　“谢谢。”他擦着头发看着我，“提了面，趁热吃吧。”
　　这种旧情人相见的氛围让我觉得窒息，不管我们曾经有多相爱过，从分手之后那种感情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
　　我从厨房拿了两个碗，递给他，他把面套在碗里推给我一碗，两个人各吃各的，好像在饭馆吃饭坐同一桌的陌生人。
　　“有吃的的时候，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眼里放不下别的。”
　　我怔住了，抬头对上他戏谑的眼神，低下头继续吃。
　　终于吃完了。
　　我看着他，“有吃的，生活就还可以过下去。”
　　“你的追求还是一如既往的低。”
　　“没什么，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有多大野心的人。”
　　“你的世界里就只有吃的跟不能吃的。”
　　好笑的一句话，我笑着对他说：“好像是这样的。”
　　“分开这三年，看来你过得很好。”
　　“还好，你也不是过得可以吗？”
　　他看着我，好久才说：“嗯。”
　　突然，他指着柜子上的熊娃娃，“那个熊你还留着，我还以为你早扔了。”
　　“不会，挺可爱的。”
　　“那你把它放在柜子上？”
　　“床小，放不下。”
　　他打量着我的床，“是有点小。”
　　转过头，他看着我，“田雨蓝，我明天回S市，留个电话吧，听说你打算去S市找任悦。”
　　“任悦跟你说的？”
　　“嗯。”
　　他从床上拿起我的手机给他打电话，“去了有事你可以叫我。”
　　“谢谢。”
　　“你还是这么没骨气，我以为你会说不用了。”他咧着嘴笑得阴险。
　　“咱俩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虽然是你甩了我，我也不会那么记仇的。”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我以为你昨天那么紧张，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你变得文静点了，没想到才这会就开始毒舌了。”
　　“怎么，过了三年不适应了？”
　　“呵呵，任悦说你变了，看来你一点都没变，还真是死性不改。”
　　“彼此彼此。”
　　“算了，不跟你吵了，我走了。”他站起来就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那我就不送了。”
　　他突然停下来转过头，“那你还是送送吧，”他看了眼窗子，“好像还在下雨，借把伞吧。”
　　我看着窗外，确实在下雨，又看看他没干的头发，起身从柜子里拿了把伞，因为我平时并不怎么打伞，所以家里只有一把伞。
　　我拿着伞，又看看他，纠结着是直接给他伞，我再买一把，还是送他出去，他的眼睛里有着明显的得意，“我明天就走了，要么伞送我，要么送我下去。”
　　穿上毛衣，扣上帽子，把伞塞给他，拉开门走出去，走到电梯口按了电梯 ，他也刚好跟过来。
　　从上电梯一直到楼下，一路无话。
　　要送他到小区门口的地铁站，并不是很远，5分钟左右。他撑开伞，靠过来，我抬头看看着他握着伞柄的手，说：“不用，我有帽子。”
　　说完继续往前走。
　　他还是继续靠过来，我也懒得拒绝。
　　“这把伞你还留着，挺新的，没怎么用啊？”
　　有点麻烦了，对于这种对话，心里翻着白眼，不想回答。
　　“挺念旧的哈，还留着。”他声音里的嘲笑意味十足。
　　还是很麻烦，这个人话太多了。
　　5分钟，在这个时候变得异常漫长，脑子里嗡嗡作响，好不容易到了。
　　“到了。”我停下脚步，并不转头看他。
　　没人回应，一阵沉默之后，听见他说：“你来S市的时候有事可以找我。”
　　“了解。”
　　“那……我走了。”
　　“嗯！”
　　他收了伞递给我，“谢谢你还留着这把伞。”他笑着看我，我也尴尬地笑笑。
　　“我走了，再见！”
　　“再见！”
　　转身，不回头，雨还是在下，也不必再撑开伞了，就这样走回去吧。
　　迎面吹来的雨丝消散了脸上的热度，捏紧手里的伞。

　　第三次见面是在学校的食堂，那时已经是12月份了，天气凉的渗人。
　　相遇是无法预见的缘分。
　　命运就是一直那么制造偶然，将两个并不相熟的人牵到一起。
　　我一直觉得我不是适合学习的人，大学两年，活的昏昏沉沉，像在养老一样，每天从宿舍到教室，食堂是中转站，也是每天除了宿舍最想念的地方。
　　那天是星期几来着？我确实记不得了，早上的课完了才10点，就已经饿得受不了了，铃声一响就急急跑去食堂。里面只有不多的几十个人，大多数人还在买早餐，环视了一周，不知道该吃啥，不想吃米饭，那就决定吃面，但是吃啥面呢？吃的问题总是很难抉择。站在窗口有一会儿了，招呼的阿姨有点不耐烦了，“同学你吃啥？”
　　瞅着菜单，下定决心，不好意思地说：“大碗炒面片，吃的。”
　　立刻转过身找了个就近的座位坐下，还好这个窗口没人。
　　不一会儿阿姨就大着嗓门喊：“大碗炒面片好了。”
　　我揣着那颗焦躁的心过去端饭，特意拿了两双筷子，找了个远离窗口的位子安心的坐下。
　　刚坐下就觉得对面桌子有人朝我看，低着头假装撩头发抬头看，对面一男的也在吃饭，并没有看我，低下头准备解决那一大碗面。
　　吃到一半，还是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谁在盯着看，抬头的瞬间就对上那男的眼睛，心里想着：有点眼熟。好像他也没想到会这样，不自在地挪了挪，看我一直在看，他就突然起来，端着碗过来坐我对面。我的脸已经烧得快热死了，我都能感觉到头顶在冒汗，我自觉并不认识他，想低头继续吃饭。
　　“你好，12级信息工程学院计算机网络专业李昊晨，木子李，昊天不平的昊，早晨的晨。”我并未料到他会如此突兀的自我介绍。
　　沉默着看着他，捞到一半的面又放下去，有点不知所措。
　　“不想回我么？”他很尴尬的样子。
　　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12级人文院新闻班田雨蓝，田地的田，下雨的雨，蓝天的蓝。”
　　手不自觉得捣着碗里的饭。
　　“我以为你记得我，看来你不记得啊。”他的语气让我更加不自在，我确实不记得我认识。
　　“刚开学那会儿在学校花园的回廊，我在出口那里，你跟另一个女生一起说的那个认真学习的孩子，还有在图书馆借书室，擦你踩过的台子的那个，想起来了么？”
　　“那个是你啊，我真的不知道，我都没看见过你的脸。”我窘迫的笑，越描越黑。
　　他的脸通红，尴尬地笑笑，“那你今天看了吧。”
　　并不好笑的笑话，我看着他笑，不知道怎么接话，点点头算是回复了他。
　　“没课么，这么早吃饭？”他好像试图像熟人一样说话。
　　“刚下课就过来了，再没课了。”我还是不自在和刚认识的男生说话。
　　“我还有课，那我先走了。”
　　“好！”
　　他起身，我抬头，看他的耳朵，假装在看他的眼睛。
　　“拜拜！”他扯着嘴角。
　　我也朝他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