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接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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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接近
“韶一，我去找了刘行。”
办公室里落地窗边的绿萝春意盎然，长长的藤蔓沿着窗格几乎铺满了整个窗台。桌上一盆君子兰绽放，肥厚的叶片下几朵金红色的花朵开得格外妖绕。阵阵清香弥漫在空气里，这是肖蛰最爱的季节。女人此时一件白底黑色的墨染莲荷衬衫，一条黑色的阔脚裤，随意而婉约地立在一片翠绿里。
“哦，怎么样啊？”话筒那边韶一的声音有些浑浊模糊。
“‘好，尽量’。这是他的回复。”肖蛰把手机拿近了些，“但看样子要出些代价，不管是台面上的，还是台面下的。”
“哦，台面上的事好办些，台面下的事我们得谨慎些，现在形势紧，能不做，尽量不要做。
“知道，我也是这么认为，我看情况而定吧！”
“代价大吗？”
“还行，有些难受，但不接受，我们有其它办法吗？”
“没办法，现在他们掐着我们的钱，他们倒成了祖宗！只能这样了，这边工程书记抓得紧，指挥部都搬到工地上来了，工程、材料款用量大。”
“我说，韶一，你得悠着点，得按我们的步骤控制点节奏，太快不见得是好事。再说，政府也要兑现承诺，要不我们迟早有一天会顶不住的！”肖蛰急了，嗓门提了不少。
“是，我一直跟着呢。书记是个干实事的人，已经说了，这边一封顶，就整合入驻，文件已经在拟，我看了初稿。第一批土地返还款也已经到了公司账上。”
“说是这么说，时事变化快，你盯紧点，我心里老觉着不踏实。”
“好，一直盯着呢。我也想早点完工脱身，早点回来陪你和儿女们。”
“知道就好。银行这边我跟着，你放心，自己注意身体！”
“嗯，你也是。出门时带上阿嫣，好有个照应。”
两人挂了电话，站在窗前，肖蛰心里总觉的膈的难受。肖蛰的第六感向来精准，这会儿涔涔的冷汗冒个不停，她不来由的怵的慌。
这几年来，韶一冲锋陷阵在前，肖蛰后勤保障在后，事业上虽种种问题不断涌现，但两人还算配合默契，就算磕磕碰碰，大都化险为夷。这会儿，韶一足够重视，从未有亲身待在一个项目上如此时间之长，所倾注的精力可想而知。十几年的历练，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让肖蛰寝食难安无法应付的问题。
肖蛰告诫自己，应该信任韶一！这会儿，也只能无条件相信。但相信归相信，自己这边可不能光顾着着急什么也不做，她的工作再细致些、前瞻些，总归没有坏处。
所以，肖蛰投入了前所未有的努力，连续十几天马不停蹄的出差，将将才和助理阿嫣回到办公室。
阿嫣跟了肖蛰近十年，已经熟知了这个姐姐的脾气。动若猛虎，静如脱兔。做事与处人的风格一样，雷厉风行、爱憎分明。对工作上的事几乎细致到了睚眦必究的程度，一点侥幸都马虎不得。对不喜欢的人，也张扬的可以，漠视已算客气。但蛰姐的心肠是好的，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当初，悔不当初，她有点不安分的想法，背地里隐瞒了女人单打独斗闯荡，奈何认人不足，亏得一塌糊涂，当时天几乎都塌了。但肖蛰一天突然找到她，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搁下她以前的公司员工证，给了她再次选择的机会。
她是感激并佩服着她的蛰姐的，在自己的眼里，蛰姐有飞扬跋扈的本钱，经济实力上毋庸置疑，同龄人难望其项背，光同为女人的能力那都是她万万追赶也不能所及的。她胸中的气象足够强大，所以才有资格和底气要求过怎样的生活，同时霸气地影响着身边人的生活。阿嫣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气场”，一不小心，贴近她的人都不知觉地烙上她的印记。
此时她的“偶像”蛰姐靠在窗前已经许久，眉头紧锁脸寒霜。阿嫣不敢黏的太前，以自己的经验，这会的肖蛰可不敢招惹。这段时间许是事情太多，女人脾气越发不好，脸色也晦暗不少。
阿嫣赶紧泡了杯肖蛰喜爱的雪菊茶，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蛰姐，觉大来了，门口等着呢。”
女人接过茶杯，依然蹙着眉，瞌下的眼睑掩住了细长眼眸的焦虑。说道肖蛰的眼眸，阿嫣是既“妒”又“羡”。严格的说，她的蛰姐长相上一点也不出彩，顶多也只是中上之姿。但女人有一双很是特别的眼眸，细长如凤眼，眼角微微上翘。平时也没什么特别，但是如果女人凤目微睁的瞄着你时，那里的幽邃流辉溢转，点点星辉汇成琥珀色的涡流，摄人心神地让人禁不住地沉陷而不知所矣，更加可怕的是，这种魔性的倾覆能力没有性别之分，似乎只要她愿意，一切有脑存量的生灵，都逃不脱沉沦的结局。
“哦？他有什么事吗？”许久才见肖蛰转过头来，阿嫣禁不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更加小心的回着话。
“没说，就说正好来这边办事，顺道来看看您。”
“嗯。那让他进来吧！过半小时，你把财务部的小任叫过来一下。”肖蛰揉了揉额头。
“好。”
阿嫣退了出来，转身时蹩了蹩嘴。----------门口觉大这倒霉的孩子，这会儿不知又要为谁挡了枪口？
肖蛰当然看见了阿嫣的此刻的“嫌弃”，这是阿嫣的招牌动作，女人非常聪敏，如今蛰居在她这个小龙潭里，真是委屈她了。这几年历练多了，从容了不少，好刀用在刀刃上，终有出鞘的时候，也不枉费了这几年自己的辛苦用心。
“咚、咚”两声敲门声，肖蛰还没来得及应答，门就被来人熟稔地推开了。男人一条蓝得泛白的牛仔裤，一件蓝格的棉t恤，袖子在肘间随意的挽着，倒是挺有精神的“骚包”。
肖蛰有时真嫉妒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蕴藏着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汩汩朝气，明朗如阳光般，干净简单而充满活力。当然，有时脸皮也厚的可以。例如现在，一脸的璀璨，似乎十分熟络的干脆，令她很是不爽。但礼节摆在这里，只能强装笑脸忽略了男人的突兀。
“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觉大？”
觉哉又看见了眼前这个慵懒的女人，看似满面春风的虚以委蛇，心里一阵不快。但女人尽管笑魇如花，眉间的焦虑，是骗不到火眼金睛的他的。这女人看似光鲜的没心没肺的忽悠，也许正是为了掩饰一些不能予人道说的秘密罢了。
人说能力越强，责任越大。眼前的这个女人廋削肩膀上所担负的，也许不是他所能够想象的。自己虽然是一个上百人单位某个部门的小领导，大家吃喝拉撒都是国家管着，少了每个月的眼前迫急，复杂程度已经大伤脑筋。而女人手下他眼之所及就几十号人，光是一个月的花销也够让她受的吧。
所以觉哉觉得，女人此刻的“无赖”笑容，也许是女人聊以放松的工具，只要不是针对他一人的嫌弃，他能体谅她的身不由己。想通了，觉哉的心情不由舒畅起来，女人毕竟只是女人，而矣！
也许是心里的“不削”没抑制住，鼻子一哼，让女人抓个正着。肖蛰从一进门时，就观察到了男人脸上的情绪变化，这会儿倒是瞧出味道来了，慢悠悠地喝着手里的茶，嘴角上翘，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不会吧？蛰总不至于见到在下迷糊成这样吧？”
“是啊，有帅锅自远方来，不亦悦乎。虽然这帅锅脸黑了一点，有点瑕疵。但人间不如意之事常有□□，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当作瑕不掩瑜了。”
“不是吧，就我这级别，还勉为其难？你眼前的，可是我们单位的警草（花）！”
“也许吧！哎，可怜的警嫂警妹们，该多大的委屈啊？摊了个这样的草字辈的老帅锅？这日子寒碜地该多么的悲催？！”
“是吗？敢情蛰总的审美观与众不同？哦，对了，也许某些大脑门，是蛰总欣赏的？！”
“呀！觉大真是神人也！鄙人的如此高雅的乐趣，您也知道？”
“那是，也不看本人是干哪行的？”男人“沾沾自喜”地坐在了女人对面，瞧见了女人在听到“大脑门”时，凤眼里溢出的琥珀色的亮光，心里多少有些不适，但没表现出来。
“对了，今日您来我这巡山，是不是又有何指教，大王？”
“指教？不敢！正好这边办事，来混饭呗。”
唉，天知道这些天女人杳无音信的日子，他是怎么抓耳撩腮地捱过来的，今日正好有个这边办事的机会，他又是如何急不可耐的抢着手下人那屁大的事“顺便”过来的。他是多么的担心，又是多么渴望地想见她！即使她依然故我的嫌弃也好！
“哦？那可不巧，我待会要开会。”
“没事，你总要吃饭吧？我等着，人民警察不挑食。”
“好，既然觉大这么说，那待会青菜豆腐伺候，可不能说我小气。”
女人端起杯里的茶抿了一口，酱红色的茶汁映着女人白皙修长的手指，觉哉觉得赏心悦目极了，心情无来由的舒畅。
“怎么着，蛰总茶水也省了？”
“哦，对不起，你瞧我这记性！莫见怪，莫见怪！”女人一阵小跑拉开了房门“阿嫣，给觉大一杯茶，和我的一样吧。”
觉哉很欢喜肖蛰这样的安排，一杯绛红色的，和她一样的茶。
女人“咄咄”地，又跑回了桌前。“真没其他事？”
“没。”
“那我先忙着，中午只能委屈觉大尝尝我们公司的员工餐了。”
“好，荣幸之至。”觉哉接过阿嫣递过来的菊花茶，自觉地退到了办公室角落的沙发里。
“咚咚”一个敦实的男人抱着一大摞的资料推门进来。
“表姐，您找我”
“嗯，你把报表带来啦？坐吧，上次让你整理的东西，做出来了吗？”
“做好了，在这。”男人斜瞄了沙发角落里的觉哉一眼，警惕的闭了嘴。
肖蛰也望了望角落里伸直长腿、随意靠着的觉哉，见他依然故我的抿着茶，没有僻让的意思，只好无奈地努了努嘴角。
“你先放这，回头我再找你。”
“好，那我先回办公室。”怒气的“表弟”，临出门时嫌弃地用眼白刮了觉哉一眼，觉哉乐了：敢情某人公司里“屌”已经上升到了一种文化，这东施效颦，还真不如正主来的有气势。
“蛰总，这下可以提前午餐了吧？”
“唉，觉大可真够饿的。”
“我这不是也急着考察民情吗？看万恶的黄世仁是怎么剥削压榨百姓的？”
“那就请民情的监督员大人莅临我司，为民伸张正义吧。”肖蛰起了身，带着觉哉往公司食堂走去。
“对了，觉大明天有空吗”
“有啊，明天周末呢。有事？”
“哦，明天要出去，可能要喝酒，我司机正好休年假，能请你暂代一下吗？”
“好，什么时候？”
“下午二时公司接我吧，还要装上些东西。”
“好，那明日准时到。”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接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