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前任》院幽

4、初次见面

　　十几天后，节目正式开拍。《我们在路上》总共拍摄时长是30天，30天内要辗转三个地方，每个地方呆10天。出发之前，施然的妈妈还特意来帮她打包了行李，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吃饭，如果吃不惯国外的东西，又或者节目组太严格，那就偷偷吃一些塞在行李箱的小零食小特产。
　　而临走前，苏勤也打了电话来，她主要是叮嘱施然要好好表现，积极干活，如果遇到吵架，不要参与，要多听别人的话，但不能盲从，要有些主见，要塑造良好形象，最重要的是要积极做任务，不要娇滴滴的惹人讨厌。最后，如果能做到让看电视的全国男女老少都喜欢，那就更好了。
　　施然听完，无言，觉得自己肩上责任重大，恐怕很难做到。
　　收完来自各方面的叮嘱之后，节目正式开拍了。从施然在家收拾行李的镜头开始拍摄，家里架了几台摄像机，还有一个随身跟拍摄影师，这样多方位的严密“监控”，让第一次拍真人秀的施然有些不习惯。
　　摄像机一开，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想到严格的网友们，她连衣服叠几个褶才不会被骂这个问题，都深深思考了起来。
　　收拾好行李，做了一些幕后访谈，施然就跟着几个工作人员一起坐上了去机场的车。在车上，节目组的其中一个工作人员似乎是看出了施然有些不太自然，便让摄影师关了一会儿摄像头，安抚了施然好半天，施然才终于觉得放松了一些。施然想，既然有摄像机，就当是拍戏好了，作为演员，可不能在镜头前紧张。这么一想，施然好了许多。
　　来到机场，施然推着行李，直奔节目组提示的休息区。施然去到休息区时，没看见其他人。
　　“看来我是最早的，真开心。”施然随意自言自语了几句，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坐下后，施然觉得有些安静，便又想起到刚刚那个工作人员的话，她说，真人秀打着真实的旗号，但实际上跟现实生活又很不一样，生活是过给自己看，但真人秀是给观众们看。所以，真人秀要有效果，有情节，有冲突，不能无聊。比如，在生活中，一个人待着就会安静待着，但在真人秀里，一个人待着，也要没话找话说，总之，不能冷场，不能尴尬。
　　于是，施然努力地想找一个话题来念叨念叨，正苦思冥想着，忽然看见一个推着几大箱行李的人正朝着这边走过来。
　　终于来人了，施然暗喜，觉得两个人待着总比一个人不容易冷场。但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施然喜悦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是周昀森。
　　“那还不如让我一个人待着呢。”施然忍不住想。
　　但这种心理活动可不能让人发现，所以即使心里万般不愿，施然还是赶紧起身，脸上露出大大的微笑，疾走了几步，去迎接周昀森。
　　“你好，你好，昀森哥，我是施然。”那天在化妆师的面前也是这样称呼他的，施然想，这是个装不熟的最佳称呼，便准备沿用下去。
　　可没想到周昀森竟摆了摆手，说：“你好，施然，叫我名字就行。”
　　“呃……好…好啊……”施然一时间有些无语，不叫他昀森哥，自然也不能直呼其名，难道要叫他昀森吗？但同时，施然又觉得自己和周昀森的演技精湛，至少这场第一次见面的戏暂时演得没有破绽。
　　周昀森把行李放在一边，坐在了施然旁边，这个举动也并不突兀，毕竟人都会想要靠近有人的地方。
　　但干坐着总是不行，于是周昀森和施然便开始了尬聊之旅。
　　“施然，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我之前就有看过你的戏，真的演得很不错。”周昀森说。
　　“是吗？那真的太荣幸了，其实我也特别喜欢昀…昀森你的戏，我前段时间还有去看你的那个电影呢。”虽然很不自然，但周昀森既然要求了，施然还是决定叫他昀森就好。
　　“谢谢。”
　　一段典型的商业互吹，施然并未走心，本以为说几句漂亮话就乐意过去了，可周昀森却突然又问：“那你觉得我那个电影怎么样？其实我真的特别喜欢我那个角色，虽然不完美，但很真实很饱满。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兄弟相残的情景，电影在那部分也留白了很多，许多人都有不同的解读。那你觉得当我举起枪打死我最好的兄弟时，我在想什么呢？”
　　施然没想到周昀森会问得这么细致，她压根没去看过那个电影，所以根本连剧情都不知道，更何谈跟他讨论这些剧情细节呢。就在施然苦恼该如何回答时，她忽然看见周昀森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果然，挖坑让人跳还是你周昀森最能。
　　觉得周昀森是故意的，施然不禁有些气愤，但她无法发作，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笑着答道：“其实……我觉得……当时心里也是非常痛苦的吧，毕竟曾经是手足，如果有选择，谁又愿意这样做呢，那个场景我印象也特别深刻。”
　　根据多年的观剧经验，施然给出了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心里祈祷周昀森可别再发难了。而周昀森竟像是听见了施然的心声似的，竟果真没再问下去，他说：“嗯，你讲得特别对，痛苦，还有些疯狂……其实你知道吗，每次有人认真看我的戏我都特别开心。”
　　施然盯着周昀森的眼睛看，刚才那得意的光芒消失了，竟然在他眼里看到了些真挚。
　　施然想，难道自己刚才那段回答那么具有迷惑性吗？居然把周昀森感动到了，那么，自己的演技是不是可以算是更上一层楼了呢。
　　这个话题结束，第三个人刚好到达，来人正是跟施然曾经合作过的男演员尹桥。除周昀森外，施然在这个节目里唯一的熟人终于到了，施然心里也总算彻底松弛了下来。
　　施然赶紧站起身迎接。
　　“尹桥！好久不见！”施然忍不住给了尹桥一个热情的拥抱。
　　“对啊，真的好久没见了，你也不联系我，我还一直在想我们俩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再合作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再合作了，真是缘分呐……”
　　施然笑了笑，放开了尹桥，用眼神示意尹桥赶紧过去给周昀森打招呼。
　　尹桥赶紧走过去，对周昀森微微鞠了一躬，伸出手，说道：“昀森哥，你好，我叫尹桥。”
　　“你好你好，尹桥，”周昀森礼貌地跟尹桥握了手，还补了句，“其实你们真的别叫我哥，都把我给叫老了，真的我还挺年轻的好吧。”
　　周昀森虽面上笑着，看起来是在开玩笑，但语气却有些认真。施然在一旁暗暗观察着他，心里不免有些怨言：现在说不喜欢别人叫他哥，但平时看起来不是还挺享受的嘛。
　　施然怀疑周昀森这人天生就爱为难人，毕竟在这个圈子，新人总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直呼前辈的名字，或许本人不在意，但总有人在意。
　　尹桥似乎有些为难，脸上的笑都僵硬了几分，见状，施然赶紧对尹桥说道：“尹桥，你先把行李放了来这边儿坐吧，还有几个人没来呢，我们一起等等。”
　　施然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座位，尹桥如蒙大赦般，赶紧坐了下来。
　　等人的空隙里，施然忍不住跟尹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在剧组时，施然和尹桥的关系就不错，这么久没见面，自然有着些话说。两人说着话，直到下一个人到来，施然才猛然想到，自己刚才侧着身子与尹桥讲话讲得太开心，好像完全忽略了另一边的周昀森。
　　想到这儿，施然觉得这样做很是不妥，不禁又心惊胆战起来。施然有些心累，这拍真人秀可真比拍戏难多了。既要演戏，又没剧本，不仅要随机应变，还要表现得体。施然觉得，未来的30天，自己的半条命恐怕都要被折腾没。
　　剩下的几个人都陆陆续续来了，人越多，施然才越觉轻松，总算不用把所有调和气氛的担子都压在自己肩上了。
　　最后一个来的是程礼曼，她笑容很灿烂，看起来并不像平时电视和新闻里描述得那样高冷难接触，反而她一到场对施然微笑打招呼，施然便感受到一种很自然的亲切。反正比平时走亲民路线但实际难相处的周昀森要亲和很多倍。
　　由于围观了官宣那天的粉丝大战，施然便忍不住观察起周昀森和程礼曼两个人来。只见两人除了礼貌打招呼之外，几乎毫无互动，看来粉丝的影响力有时真的不可小觑，至少这两位到目前为止，心里一定是记挂着粉丝的意见的。
　　人来齐了，开场做了个简单的集合，一行人便准备登机了。这一趟飞机要坐十几个小时，施然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一上飞机便戴上眼罩准备睡觉。
　　可还没等施然闭上眼睛，就见周昀森走了过来，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坐在了施然身旁的位置。
　　“等等，你坐这儿？”施然惊讶的同时还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对啊，太巧了。”周昀森随口答道。
　　飞机上暂时没有不停跟拍的摄像机，施然看了看周围，只见大家都在准备入睡，心里才放松了下来。
　　总算能不演了。施然想。
　　“周昀森，”施然低声说，“你下次能不能别为难我了，我第一次拍真人秀，你能不能高抬贵手？”
　　“为难你？”周昀森侧过头看着施然，一脸认真的疑惑，“我哪儿为难你了？我今天就没跟你说几句话不是吗？”
　　“就是那个电影的问题啊！”施然有些急了，说道：“我怎么可能会去看你的电影呢，你明明知道，却还是故意问我有关剧情的问题，还好我机智，不然你知道会有多尴尬吗？”
　　“哦～”周昀森似乎是想起来了，脸上隐约有些笑意，“那能怪我吗？不是你自己先提到电影的问题的？”
　　“可你明明知道我那只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恭维。”
　　“哦，那你以后可就要把握好恭维的尺度，别再给自己挖坑了。”周昀森转过了头，没再看施然，手里拿着本杂志，翻看了起来。
　　施然本还想再说话，周昀森却忽然眼皮都不抬地低声说道：“嘘，别再说话了，机舱里偶尔也会有人过来拍的。”
　　施然有些气不过，却还是乖乖闭了嘴。在戴上眼罩睡觉前，施然终于忍不住，狠狠瞪了周昀森一眼。
　　现在怎么看怎么都不顺心的人，当初是为什么会对他爱得死去活来呢？在眼罩带来的黑暗里，施然胡思乱想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在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里，施然总觉得周昀森的脸不断出现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