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前任》院幽

5、恐高患者蹦极

　　就这样半梦半醒的，飞机终于落地了。
　　在国内现在是半夜，当地却是正午，虽然在飞机上睡了很久，施然却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这时差。本以为节目组至少会给一些倒时差的时间，可刚到达酒店放好行李，节目组便马不停蹄地下达了第一个任务。
　　第一个任务是嘉宾分组去当地的一些著名景点完成指定任务。任务分为三组，施然很不幸地，又和周昀森分在了一组。施然忍不住悄悄询问节目组分组的依据是什么，节目组答说，分组情况是根据今天早上机场的到达顺序决定的。
　　这个理由令施然无法反驳，只是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守时，为什么就不能迟到一会儿然后稍微耍一下大牌呢，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大牌。
　　施然只能认命，看了看任务卡，觉得还是换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更为保险。
　　换了衣服到楼下时，周昀森已经在等着了。
　　周昀森也换了身衣服，从衬衫大衣换成了休闲外套。这里正值秋天，不冷不热，天气好得过分，虽然身体上有些疲累，但沐浴着秋日温和的阳光，施然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两人终于集合，第一件事就是看节目组给的地图，找到目的地，然后一步一步走过去。
　　施然不太会看地图，但周昀森经常旅游也经常拍真人秀，经验老道。他拿过地图看，研究了半天，皱了皱眉。
　　“怎么了？”施然问。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周昀森指了指地图上的某个位置，“任务目的地是一座山，我之前听说过，那里最出名的就是蹦极台，我估计……”
　　周昀森耸了耸肩。
　　“蹦极？！”听到这个词语，施然眼前一黑。
　　“你恐高……”周昀森望着施然，下意识说出这句话，立马又觉得不太妥当，便又补充了一个字，“吗？”
　　本来是一句陈述句，硬生生转成了疑问句。
　　施然点头，现在不能让别人觉得周昀森了解她，关于这点，她了然于胸。而同时，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施然觉得头有些晕。
　　施然有些腿软，周昀森见状，赶紧用手扶住施然，“你怎么了？低血糖？”
　　突然的肢体接触令施然有些意外，然后便是别扭，施然赶紧摇摇头，强逼自己站直了身子，放开周昀森，说：“没事，就是飞机坐太久，又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又马上开始走路，觉得有点头晕。”
　　周昀森听完，在身上摸索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了施然，“给，还好我带了块巧克力，你先吃了吧，应该会好点。”
　　十分绅士，十分得体，也十分陌生，十分会掩饰。
　　“谢谢。”施然接过了巧克力，吃了一口，说道：“我们还是继续走吧，等会儿任务完不成就拿不到基金了。”
　　《我们在路上》的节目规则是，在每一个地方的旅程开始时，节目组会发放给每个嘉宾相同数目的“初始基金”，由嘉宾们自主选择一起使用或是独立使用。基金在一开始肯定是不够用的，所以在旅程中，节目组设置了很多任务，每完成一个任务，嘉宾个人就可获得相应的任务基金。
　　这次任务的目的地很远，两人徒步走了快半小时，本来以为终于走到终点，可指示牌却写着任务地点在山上。施然平时不爱锻炼，爬上山，已经觉得半条命都快没有了。对于待会儿可能下达的蹦极任务，施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完成。
　　到达任务点，任务内容果然是蹦极。
　　还好有心理准备，所以听到蹦极两个字，施然的内心还并没有什么波动。
　　本以为一闭眼一咬牙就能过去，可直到穿好装备，走上蹦极台，施然试探着往下看了一眼时，才觉得晴天霹雳。
　　施然是真恐高，平时拍戏吊个威亚都要给自己做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能强逼自己完成。而刚才，从上往下看完那一眼，施然已经觉得双腿发软，脚底打颤，还头晕想吐。
　　施然下意识连退几步，退回到了正在穿装备的周昀森身边。
　　“怎么办……”施然小声嘟囔，她并不想哭，生理性眼泪却一涌而出。
　　周昀森知道施然是真害怕。五年前刚恋爱时，他不知道她恐高，她也不说。为了不被国内媒体拍到，他第一次带她出国玩，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便带她去了他觉得女生都会喜欢的游乐场。他想，女生一定不会喜欢什么过山车之类的刺激运动，于是他就带她去坐摩天轮。
　　上摩天轮之前，周昀森并没有发现施然的异样。摩天轮渐渐升高，施然不敢往下看，只能直直地盯着周昀森。周昀森看着她的眼睛，觉得爱她，便忍不住吻上了她的唇。
　　周昀森很爱吻施然，他觉得她的唇齿之间都是甜甜的，不知道眷恋了多久，周昀森才舍得放开她。而放开之后，周昀森看见施然满脸眼泪，本以为是自己唐突了，可施然定定道：“昀森，我……其实我好恐高……”
　　周昀森愣了一瞬，然后忍不住笑了，那一刻周昀森觉得施然好呆，又很可爱。那时他觉得自己爱惨了她。
　　从回忆里出来，周昀森看着眼前的施然，总觉得物是人非。她还是会因为恐高流泪，而他再不能吻她。
　　周昀森使劲眨了一下眼，低下头，对于他来说，转换情绪不算难。
　　现在任务在前，即使恐高，也没有其他办法，周昀森只能提议道：“施然，既然你这么害怕，要不放弃吧？”
　　周昀森说这话时，正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装备，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下意识以为他在嘲笑自己，便赌气般回答道：“我不放弃！放弃了基金就没了，这还是我来节目的第一个任务呢，我不能放弃。”
　　闻言，周昀森抬起头，施然这才见他满脸严肃，并没有嘲笑的表情，“那，你先跳我先跳？要不我先吧，给你做个示范？其实可能没有那么可怕呢。”
　　“不要！”施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怕待会儿你不在我身边，我更害怕了。”
　　说出这句话时，施然并没有想太多，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蹦极”这两个字在来回蹦哒，也想不了太多。而听到这句话的周昀森反倒脸色变了些，“咳……那好，你先跳，我在这儿，你别怕。”
　　周昀森觉得自己呼吸都不太流畅了。
　　施然抹了抹眼泪，深呼吸一口，一步一步挪到了蹦极的位置，忍不住又往下看了一眼。
　　“哇……”这一眼直接让施然从刚才的无声掉泪，变成了嚎啕大哭。
　　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怂很不讨喜，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本能。在这个圈子里，总有人在背后说施然是苏勤带过最差的一个，是扶不起的刘阿斗，施然听着忍着。而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好机会，施然带着苏勤的殷切期望，一心想要好好表现，拼命也要为自己也为苏勤争一口气。
　　可没想到第一期的第一个任务就把一切扬眉吐气的预想都搞砸了，施然越想越伤心，伤心之中交织着本能的害怕，便越哭越厉害。
　　也顾不得形象了，施然只感觉自己现在涕泗横流，一定丑得厉害。人在伤心时最脆弱，施然一心盼着有人能来安慰一下自己，可哭着哭着，却忽然听到后方的节目组团队里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施然不可置信地回头一看，竟真有人捂着嘴在笑。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悲还是该怒，施然抹了一把鼻涕，对后方的工作人员说：“有没有…镜子…给我…一个…”哭久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而与此同时，后方传来的笑声更大了。
　　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镜子，施然看了一眼，几乎想要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一整张脸上都是眼泪鼻涕，眼妆也哭花了，底妆都哭掉了一层。
　　看了镜子，又是一阵悲伤涌上心头。施然现在就跟一个坏掉的水龙头似的，眼泪哗啦啦地掉，怎么关也关不住。
　　正在伤心欲绝之时，施然忽然听到了一直扶着她的蹦极台上的一个教练，忽然对身旁的另一个教练说：“She's so funny，hahaha.”
　　施然虽然英语不好，但这一句也是清清楚楚地听明白了。刚才工作人员笑了，现在教练也说她滑稽？！
　　“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来做谐星的！”施然心里狠狠地想着，又怒又急，然后一鼓作气，抹了把脸，对教练说：“I'm ready!”
　　“Are you sure？”教练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脸上的笑意也还没完全收敛住，竟然还确认了一次。施然觉得自尊心又一次受到了伤害，便瞪大眼睛，坚定地答道：“Of course！”
　　教练扶着施然一步一步走向蹦极台的边缘，施然再也不敢往下看，只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身影，仿佛自己是去慷慨就义。
　　“OK.One…two…”
　　教练开始数数，施然一下子更慌了，在教练数到二时，施然慌乱间用自己此刻脑中仅剩的英语单词大喊了一句：“Can I leave now？”
　　施然本想表达的意思是自己此刻能否离开蹦极台不放弃蹦极，但不知是教练理解错了还是风大听错了，“two”还没数完，教练便一把把施然推下了蹦极台。
　　“啊——”
　　施然的声音在整个山谷间回荡。
　　以前施然总听人说，蹦极是只有蹦之前害怕，蹦完后便觉得不算什么事了，还能在空中享受翱翔的感觉。但施然觉得自己的体验却完全不同。下坠的过程中，施然几乎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血肉模糊了，而弹起来之后，也没觉得好到哪里去，耳边巨大的风声刮得耳朵疼，全程倒吊着也让施然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不属于自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施然终于被放了下来。施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瘫了，她没心思再看周昀森跳得怎么样，赶紧卸下了随身麦克风，跑向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