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梦》曦媛

23、直面海盗

　　李暄下了城楼，命人在城门外摆了一把椅子。李暄自坐于椅上，笑等海盗前来。
　　一众海盗战船被炮轰后，仓促上岸，与大梁兵将拼杀多时。其中一小队由柯头领带队的残余海盗，杀出重围，跑进了内陆。他们逢人便杀，夺人吃食财物，平民极难抵抗。后来李暄率官府大量将士围剿了一部分残余海盗，剩下的海盗就逃进了山里。因为大量官兵的围剿搜捕，海盗们已无退路，便决定往辉州城去，拼死一战。
　　一时城外远处树林边的卫兵举起大旗，李暄知道海盗出没于林中了。当下大声说道：“远道而来的人们，为何不出来与主人家见面，反倒在树林里躲避？难道是为了防晒纳凉吗？”
　　李暄的众将士听到这话，都哈哈大笑。
　　那翻译员将李暄的话语用海盗的家乡话又喊一遍，那外邦海盗头领被这话语所激，也顾不得什么诡计章法。立马带领众海盗，一同出了林子。远远向城门杀来，众兵将排阵抵御，并不慌乱，海盗们根本无法靠近城门。
　　李暄抬手指了一指，那城门楼上的一位一等弓箭手便举弓瞄准，利箭嗖的一声，直往那海盗头领飞去。那海盗头领虽在手下们身后督战，但仍分心观察城门事态，眼见利箭飞来，那海盗头领竟侧身躲闪，又伸手将来箭狠命抓住，一个转身卸掉飞箭之力道，稳稳的站住了。
　　守城的兵将们见这海盗头领竟能空手接箭，都大惊，直呼：“好身手！”
　　李暄也笑笑鼓掌，道：“等战事结束之时，倒想和这位武者切磋切磋。”
　　那翻译员又将李暄之话语翻译喊出。
　　那海盗头领也大喊几句外邦话语，那翻译员竞不说话。
　　李暄问：“怎么不翻译？”
　　翻译员说：“都是些不敬的话语。”
　　李暄道：“但说无妨。”
　　那翻译道：“那海盗头领说您是摆花架子装样子。又说咱们这国家没有武艺高过他们的人，只是人数众多，才把他们打散了。”
　　李暄笑道：“我是不是花架子，一会儿可以比试比试。至于你们众海盗，武艺虽如此高强，却怎么衣衫褴褛，风餐露宿，要靠杀人越货为生？我们国人，每日务农经商，读书玩乐，不爱研究那杀人技艺，日子却过的要比你好十倍！”
　　李暄每说一句，那翻译员就翻译一句。李暄说完了，那边海盗头领不接话。
　　李暄知道对方无以应答，便抬起手前后挥动两下，城墙上的近百名□□手就位，远处的铁甲骑兵也慢慢合围，将这几十名海盗圈在城外空地上。只等李暄将手一放，□□手就要放箭。
　　那海盗头领见自己这几十号人终是拼不过乌泱泱的辉州兵将，便大喊道：“我们来到辉州城门外，就是想进城看看，这辉州是不是如传说中繁华似仙境。若我们散落在城外山野之中，不到城门口来，你们也没这么容易杀到我们。我们若是见到辉州城果然如仙境一般，那么死也甘愿！若是你们辉州的繁华只是个充面子的传言，那我们在阴间也要笑话你们！”
　　李暄笑笑点头，道：“我数到三，双方放下武器，各自休战，我带你进城看看。若有违逆不休战者，□□手放箭！”
　　翻译员将李暄的话语翻译了，那边大呼同意。
　　李暄与翻译员同喊数字至三，两边各自停下手中之刀剑。此时，那些个海盗已然死伤三成，这边守城军士因为铠甲在身，装备精良，所以几乎没有伤者。
　　那海盗头领带着两个得力下属，将身上的数把长短刀、弓箭都扔在地上，走到李暄面前。其余海盗则被骑兵和步兵团团围住。
　　李暄见眼前这三位海盗，均是面皮黢黑褶皱，头发胡乱盘着。衣衫都是深色短打，双手糙似砂纸，身上全是伤疤。因为常年在海上飘摇，这几人双足都大似蒲扇。真是标准海盗模样。
　　李暄微笑行礼，那海盗头领也用本国礼法还礼。
　　那海盗头领问道：“世子您多大年岁？”
　　李暄回道：“十七了。”
　　那海盗头领道：“我们大王今年三十了。我自己则三十有三。”
　　众将士听到翻译员的话，都惊讶此海盗头领才三十三岁，这人历经风霜的模样，比大梁国五十多岁的人都要苍老。
　　李暄道：“按年岁我该喊你大哥，但你们常年对我国人侵扰杀掠。所以我只喊你柯头领。”
　　那柯头领见世子竟知道自己一个小小头领的名号，便点点头，笑道：“看来你也做了不少工作。”又问道：“我们怎么进城？”
　　这李暄命人驾了辆大牛车过来，与三海盗同上一车。李暄猛将吴剑松、以及翻译员也上车随行。
　　士兵们前后开道，一行人出发进城。
　　李暄道：“柯头领，我国有规定，所有外国人士不得随意进内陆、更不得随意进城。虽然我现在给你发准许令，带你进城，但你看过城中街市荣景之后，就会被我以海盗之名正法。”
　　柯头领道：“攻城之前，我已做好今日就义的准备。我一生为我们大王披荆斩棘，今日能为我们大王看一眼辉州城倒底如何，也算不枉此生！另外，在正法前我定要和你比试比试拳脚。”
　　李暄道：“一定奉陪！”。牛车驶进城内。三个海盗从车窗往外看去，只见青石板筑成的街道足有近三十丈宽，来往的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各色小商贩在人流中吆喝着，街面上好不热闹。道路两边又有高大的椴树作为行道树，掩映着各色砖石房屋。
　　街上行人大多身着鲜亮服饰，女子们更是涂脂抹粉、穿金戴银，男子也多在帽檐上戴几朵鲜花做装饰；行人们面色红润者居多，身形宽大者居多，显然都是常年丰衣足食之人。
　　那柯头领万没想到辉州城光是街道就如此宽敞，也万没想道辉州城的居民富裕至此，但为了不露怯，柯头领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神色，倒是柯头领两个手下对辉州居民极是艳羡，不停小声用家乡话谈论路人的衣着打扮，都说这样的首饰、面料，在自己国家只有豪门、贵族才可负担的起。
　　李暄命车夫一路向城东闹市驶去，快到闹市街口，士兵们便走不动路了，因为闹市人太多，挤得士兵们根本无法列队前行。
　　一位小兵跑了过来问李暄是否要鸣锣开道，李暄道：“不必麻烦。”说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小兵，道：“你把街角那间酒楼包下，我请三位外国人到三楼坐坐。”
　　小兵得令而去，一时酒楼的宾客们都被请出，李暄带着三个海盗进了酒楼。
　　行人看见世子殿下身着戎装，带着几个衣衫褴褛之人进了酒楼，都有些费解，不过辉州城居民向来只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懒得管王爷世子的事，所以也无人围观。
　　小二带着众人上了酒楼三楼贵宾厅，三个海盗一进厅内，就已艳羡无比，那墙上的字画装饰，架上的瓶瓶罐罐，都显然是好物，更别提那一水的红木家具。三人也不理小二招呼，仔细看过屋内陈设，又围在窗前，看闹市街景，只见街上什么铺面都有：珠宝金银店、古玩字画店、糕团店、布庄、鞋店、丝竹乐器店、木器家具店、各色食肆，真是数也数不完。街面上游人如织，更兼各种流动小贩、送货拉货的、各式杂耍艺人，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三位海盗从未见过如此热闹景象，都看愣了。那两个下属海盗对辉州城艳羡无比，都悄悄说这里比老家京城繁盛百倍。
　　那柯头领不肯承认辉州的繁华，见手下这么说，大吼道：“有什么了不起！他们不过是人多！”
　　翻译员将这话翻译给李暄听，李暄笑道：“经济若是不好，这么多人又如何过活？”
　　三个海盗不说话。
　　这酒楼的老板不知道世子一行人过来的用意，以为他们是来用餐，于是亲自带着小二来上好酒、凉菜，又问世子殿下想吃些什么，厨房这就开做。
　　李暄笑道：“店家不必忙碌，我们坐坐就走。”
　　那酒楼老板有些费解，带着小二们下了楼。
　　那三个海盗见桌上的十盘凉菜，各个精工细作，以为是正餐。道：“原来你们这边一顿饭十个菜。”
　　李暄听翻译这么说，笑道：“这不过是开胃菜，正菜还没开始做。三位是敌国之人，又强掠我国百姓财富，杀人性命。所以这些菜，我不会请你们吃一口。”
　　三位海盗都说：“这是自然。”
　　李暄笑道：“这酒楼是我国一般百姓都能消费的起的地方。你们国家可也这样？”
　　三人不说话。
　　李暄又笑道：“我国百姓出生后，三五岁就开始读书写字，长大了想务农就务农，想从商便从商，想做文人就做文人。闲暇之日，就举家出来玩乐采买，城中各色店铺货物丰俭由人，普通人也可轻松消费。你们国家可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