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梦》曦媛

15、“红琉璃”化为云烟

　　此时婢女来报，辉州知府听闻郡王府上出了人命案，已亲自带了清吏司的人前来查看，现于会客厅候着。
　　这许妈妈知道一旦李王爷命清吏司的人查案，那可是板子竹签一起上的，到时王令桂还不一五一十的全招了？于是许妈妈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哭求李王爷不要让清吏司的人过来，那王令桂也哭求李王爷网开一面。
　　李王爷道：“此事甚为怪异，既然你们已知那毒药是‘红琉璃’，为何还命人来偷，直接去外面采买不就行了？”又问永娴“红琉璃”是否难于得到。永娴回道：“不难得到，只是此物剧毒，平日并没什么人要这味药。”
　　李暄道：“既然不是为了偷盗美颜秘方，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偷了毒药拿去做歹事？”
　　许妈妈解释不了，只是拼命的给李王爷和李暄磕头，又开始诉说自己在王府的各种功劳苦劳。
　　李暄并未理会许妈妈和王令桂，而是悄悄在他父王耳边说了几句话。李王爷微笑点头，传了一位婢女进来，道：“传我的话，歹人已将作案动机全部招供，不必再劳烦知府及清吏司的人，本王自会处理。请他们回吧。”婢女得令，出门去传话。
　　此刻许妈妈和王令桂跪在地上，已然呆掉。李暄这招兵不厌诈，让婢女将许妈妈和王令桂招供的消息自然而然的传了出去。许妈妈、王令桂的同伙手下们，为了自保，定然会出来指认罪魁祸首以求脱罪。
　　李王爷笑对许妈妈说道：“你猜谁会第一个来招供？”
　　许妈妈说不出话来。
　　李王爷大声道：“将许妈妈、王令桂分别押于左右两间里屋，不许她们说话！”亲兵官长任长山得令，将许妈妈和王令桂分别扔进左右两间里屋的大衣柜里，只留窄缝通气，又命亲兵看守。
　　李王爷和李暄笑着饮茶，等待招供的人自动上门。
　　永娴和几位婢女候在一边，感觉就像在看戏。
　　刻漏的水滴滴答答，所有人都不说话，时间缓缓流逝，永娴以为并不会有什么人前来。
　　然而此时忽有婢女来报，说是大厨房负责人陆洪求见。李王爷没想到招供的第一个人竟是许妈妈的夫君陆洪，笑笑，道：“传！”
　　一时陆洪脱了帽子，陪了笑脸，进屋来行礼。
　　李王爷道：“废话不多说，她说都是你的主意。你可知罪！”
　　陆洪一听，跪下大呼：“冤啊！明明是那婆娘和她什么远亲惹的祸，怎么倒成了小的的主意。小的不过是受那婆娘差遣而已，请王爷明鉴啊！”
　　李王爷道：“那你把实情说说，我来分辨。”
　　于是陆洪便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许妈妈和王令桂的事和盘托出。众人此时才知：王令桂想成为侧妃，许妈妈就以王令桂是推拿高手为由，将王令桂介绍进府，王令桂按坏段王妃脖颈导致段王妃瘫了，许妈妈怕段王妃恢复后大力责罚，便想借永娴之手毒死段王妃，顺便也解决掉永娴。
　　李王爷、李暄面不改色的听着，虽是如此大事，也仍是一副悠然模样，就像是早就知晓了一般，永娴则吓得靠在李暄身边，紧紧抓住李暄胳膊。李暄着握住永娴的手，自然而然的放下，不让陆洪察觉异样。
　　陆洪说完昨晚情形，李王爷道：“你所说之事，和你妻室许妈妈所说大有出入。待我审完许妈妈，再来审你。若是你有假话，我定不饶你！”
　　陆洪道：“那婆娘坑死我也！小的说的可是句句实情啊！王爷殿下您也知道，小的平日在家里是说不上话的。那婆娘怎会听小的指使，做这歹事？小的早就和她说，让她早早告老还乡，与小的一块照顾儿孙，她不听啊……”
　　李王爷不听他絮叨，命人将他押送绒花院后院关押，不许任何人与他接触。
　　一时又有数位婢女小厮前来认罪，所供述的情形与陆洪所说基本一致，另外还夹杂一些许妈妈刻薄下人，挑拨段王爷与王妃娘娘关系之类的事。李王爷传令，之后认罪的人，都先分别羁押，容后再审。自己则带着李暄永娴去探视段王妃，又命亲兵官长任长山押着许妈妈和王令桂，一同到了段王妃处。
　　那段王妃昨日用眼神暗示了永娴和李暄，之后李暄却带着永娴离开，再没有过来，段王妃本以为他们没有察觉自己的暗示，心中大为失落。
　　谁知上午许妈妈突然被李王爷传去，许久不回来。段王妃身边的小丫头都在议论纷纷，说是许妈妈出事了。
　　此刻李王爷带着李暄、永娴匆匆来到段王妃床边，握住段王妃的手，道：“爱妻你受苦了，没想到你是被那王令桂给害的！”
　　那段王妃听见李王爷这么说，泪如泉涌，不停的大喘气。
　　李暄道：“把许妈妈、王令桂带进来！”
　　一时许妈妈进了来，便冲到段王妃床边跪下哭号，求段王妃看在多年的主仆情谊上，饶恕她一次。那王令桂则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跪在地上哭泣。
　　李王爷问段王妃，如何处置这两人，是送官，还是打一百大板赶走。因为段王妃说不了话，李王爷让段王妃眨眼示意，如果同意送官，就眨一下眼睛，如果打一百大板，就眨两下眼睛。谁知那段王妃却闭着眼睛，并不表态。
　　李王爷揣测道：“爱妻是觉得惩罚太轻？”
　　段王妃睁开双眼，眨了好几下。
　　李王爷道：“两百大板如何？如果再多，会出人命的。”
　　段王妃勉强同意，又眨了眨眼。
　　段王爷传令下去，各打许妈妈、王令桂两百大板，分两次打完。
　　许妈妈、王令桂哭号着被拉出屋子。
　　段王妃才觉得略略解了气。
　　这边李王爷又下令处理了许妈妈麾下的一干人等，便准备出府忙政事。永娴回道：“王爷、世子殿下，王妃娘娘之前被误诊多时，是不是要请医正前来再对症下药？”
　　李王爷连连点头，命人快传裘医正等。
　　一时裘医正来了，为段王妃对症疗治。众人也都放下心来。
　　可叹这段王妃一生爱听谗言，不辨忠奸，如今被恶仆害的险些丢掉性命，才算有所悔悟。
　　永娴担心这“红琉璃”再生出事来，便和王爷、李暄请示，李王爷道：“一把火烧了吧，免得人惦记。”
　　永娴不敢回绒花院，还是李暄带着几个小厮过去，把“红琉璃”粉洒在院中柴火上烧了。
　　一时李王爷、李暄都先后出府，，永娴则陪在段王妃身边，指点婢女们照顾段王妃。
　　因为有永娴在，婢女们不敢再怠慢王妃，段王妃终于能轻松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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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许妈妈平日里就是个爱刻薄下人的主，此时她出事，众人可以说都是拍手称快，而那些之前说王令桂好的婢女们，也似乎全部忘了自己说过的话，都说早就看出王令桂一肚子坏水。
　　这许妈妈一倒台，大量肥缺都空了出来，上至管家，下至库房的看守，处处需要定下新人选。既然段王妃已然难以完全康复，那么颜侧妃就是王府的第一号红人，至少在世子妃进门前，颜永娴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王府一干大小管事们盘算一番，都不约而同的来到段王妃院外，想向颜永娴示好，顺变探探口风。众人不敢一起进段王妃屋子打扰，便聚在一起合计一番，推举王爷身边的薛妈妈去拜见永娴，探探口风。
　　这薛妈妈是李王爷从京里带过来的老人儿，平日里为人宽厚和气，就是年纪偏大，身体不太好。在王府这几十年，薛妈妈处处受许妈妈压制，没什么势力可言，但也正因为如此，此次风波薛妈妈片叶不沾身，乐得清闲。
　　这薛妈妈进入段王妃院子，小丫头通传，永娴忙忙从房中出来迎接，笑挽着薛妈妈进了屋子。一番客气后，进入正题，只听许妈妈道：“府中出了这么大变故，竟有小人使王妃娘娘蒙尘。我们一干做下人的，都义愤填膺，恨不能早些识破那些小人。现下许妈妈的同党，都被撤离职位，王府各处已处于无人管理的局面。王爷、世子殿下公务在身，顾不上府里的事。还请侧妃娘娘示下，各处人手该如何分配？”
　　永娴道：“此等大事，奴家一个初初入府的晚辈，实在无法做定论。薛妈妈您是府里的老人儿，不若提点提点奴家？”
　　薛妈妈笑道：“娘娘您真是折煞小的了。这些事情，理应由主子们下令，小不敢多说一句。”
　　永娴心道，此位妈妈还算知道分寸，遂道：“那现下先由各处仍然在职的职位最高者，暂代管理一日，等晚间王爷、世子殿下都回来了，再做决定如何？”
　　薛妈妈点头，道：“也只好这样。”
　　永娴又请薛妈妈稍等，进里屋请示了段王妃，得到她的同意，便出屋告诉薛妈妈，事情就这么定了。
　　薛妈妈领命而去，出了王妃院子。一众管事妈妈们都围了上来，询问颜侧妃的意思。薛妈妈笑着传了令，众人听了都有些失望。原以为这颜侧妃可以当机立断，定下各处的管事人，没想到颜侧妃不肯走多一步，只定下暂管一日的职位。看来还要好好巴结颜娘子，才可落定各处肥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