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莲迷情》断水之思

5、计划下

　　眼看折斯的身份就要暴露，男扮女装的赞恩为了给折斯打掩护，于是亲了他。当时的情况紧急，两人过后也没往心里去。折斯牵着赞恩往树林深处走去，看了看周围没人，正想问问他找人进行得怎么样了。
　　“嗨，折斯，什么风把你也吹来了？”
　　一个声音在耳后响起，许然乌立刻记起这是那个在游戏开头追杀自己的男人。他大力推了一把赞恩，让后者躲到一边去不要插手。
　　说干就干，一拳头将壮汉揍倒在地。看到那家伙的手伸进怀里想往外掏，折斯踩住那只手用力碾了碾，对着下巴又是一脚。把从那人身上搜出的毒飞镖通通扔到臭水沟里。
　　许然乌这才留意到毒飞镖上的铭文，这个字样是监察官的身份标识，在游戏开头折斯的回忆中出现了好几次。原来这家伙就是太丹另一名监察官艾维。
　　在阿兰德神殿时许然乌没闲着，从病人那里搜集八卦，打探到城邦两位监察官之间的恩怨。
　　艾维比折斯大二十岁，从折斯进入军队起就是他的长官。他们一起参加了那场征服西邻的战争，折斯曾是艾维的左右臂。
　　太丹曾爆发了一次起义，叛军中许多人都是两人当年的战友，艾维在战术上拖泥带水被撤换下来，折斯接手后，将叛军一个不留通通杀光。
　　从起义事件就可以看出折斯强硬的性格，他在军队之中颇受推崇，也成为监察官，两人从此水火不容，这段故事被太丹皇宫中的诗人编成一首诗，才流传到人们的耳朵里。
　　“唇亡齿寒。”折斯淡淡地说。
　　许然乌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他能预感到艾维以后同样不会有好下场，折斯的经历就是一面镜子。艾维听懂话里的意思，气得破口大骂起来。正好也留意到折斯带来的赞恩，在嘴上占便宜，说他俩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折斯看到赞恩还在几步之遥的地方看着他们，并没有离开，抽空朝赞恩笑了笑。视线聚集到赞恩嫣红的嘴唇，刚才不是亲了自己一口，怎么没有掉色？他俩都知道艾维是在拖时间，好等同行的帮手找到这里来，折斯就对赞恩摆了摆手，让他赶紧离开。赞恩心领神会，轻盈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折斯的视线里。

　　开完小差，视线挪回地上，神情又变得漠然。
　　艾维见只剩他们二人，开始谈条件。
　　“晚上跟我去参加宴会，长老会议成员加上我，都在等你。”
　　折斯问：“你算老几？”
　　“我们猜到你会来这里和波利提娅碰头，她已经被我们软禁了。如果今晚你不肯现身，她就会被指控叛国罪。”
　　艾维说着，以手掩面，习惯性地做了个动作。伸出手指在鼻梁上方停了停，捏住眉心。看到这里许然乌反应过来，眼前的“艾维”是和他一样的游戏体验者。
　　这是现代人推眼镜框的习惯动作，而且还是用的兰花指。反应过来不对劲才去捏眉心。操纵“艾维”的装载皿里八成是个戴眼镜的娘娘腔，进入全嵌入系统时间不长，惯用手势还没有改过来。而艾维会这么开条件，要么不知道折斯也是游戏体验者，要么就是全嵌入系统下的硬性指示。
　　许然乌也就站在折斯的立场，不得不答应他去赴这场鸿门宴。

　　折斯是被蒙住眼睛一路押过来的，到地方艾维才解开了布条。
　　这栋豪华别墅的装修风格，一看便知是全嵌入系统设计的当代作品，极尽奢侈以至于有些俗气。金碧辉煌，刺目得令人睁不开眼睛。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列满士兵，所有的宾客都在里头等着审判折斯，他就是活着的枪靶子。
　　许然乌在心中默念：我就是折斯，家财万贯，万人之上。

　　折斯来到楼上的宴会厅，引起巨大骚动，里面多是年轻贵族，这些人背后的家族包揽了太丹的各行各业。艾维找来一圈士兵围住折斯，就进内厅通知长老们出来。折斯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椅子上，有人挤进来向他问好，许然乌半个人也不认识，并不理睬他。
　　对方絮絮叨叨地说看中了折斯的葡萄园，还说自己是卖墓地的，可以用葡萄园换个风水好的位置。
　　许然乌特想给他一脚，余光看到有道剑风，正好就把卖墓地的踢到一边，刺啦拔出了旁边士兵的短刀。刀剑争锋相抵，迸出一道火星。折斯的力气稍逊一筹，被持铁剑的长者推翻在地。
　　这长者就是老波利，为了救孙女，必须跟折斯划清界限。他把折斯放倒之后就朝艾维使了个眼色。
　　艾维将手往下压了压，清清嗓子向对会场内的其他人说话。
　　“半年前弗拉德大公因为收到错误的神谕，出海航行遇难，很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我们已经查出那名祭司与前监察官折斯关系密切。”
　　还从怀中抖出一张纸来，画像上隐约能看出是赞恩的相貌。
　　折斯皱了皱眉，刚想去抢那张画像，被好几个人按住跪倒在地。艾维抽出剑向折斯的胸膛刺来。一系列动作极快，来不及躲的许然乌惋惜地叹了口气，他的剧情到此结束了。
　　在合同里，体验者在游戏中开拓的剧情越多，额外薪酬也越高。在装载皿里一次性最长可以维持半年，还没有谁做到过，他想做第一个成功的人。
　　因为许然乌实在太需要钱了。
　　在剑尖快要到达时，他却看见空间明显地扭曲了一下。
　　所有人下意识地往某个方向看过去，艾维和他的手下都是如此扭过了头。如果将空气视作平静的湖，这种扭曲就如同水面上荡漾的波纹。波纹的大小囊括了整个宴会厅，空气在一瞬间被抽干了。跟着其他人转头的方向，许然乌注意到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一扇普通的窗口。
　　回过神来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整个过程只有几秒钟，折斯就趁这个机会挣脱辖制。艾维见他要逃，一手钳住他的脖子，被折斯扣住手腕，以一个别扭的角度往反方向扭去，又抢过艾维手中的剑，回身刚好挡住士兵的一击。折斯抬剑虚晃一招，周围的士兵自动分出了一条路，他得以退到临街的墙边。
　　艾维带着手下逼近了他，动了动嘴刚想说点什么，话音未出，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扭曲。这一次的能量非常强，能感觉到气浪将什么震碎了，所有人都被波及，或多或少出现了痛苦的表情。而折斯身后的女神雕像就这样四分五裂地剥落，墙面坍塌出一个豁口，大块的厚石膏落到了外面的马路上。许然乌耳朵里的轰鸣萦绕不去，整个人都像那些石膏一样向未知的时空跌去。
　　他失去视觉只是很短的片刻，下一秒钟发现自己真的跌了下来，刚才混乱之际，有人拉着他跳窗，翻身滚落到街上。折斯与拽着他的人一起飞奔，艾维的手下跟在他们身后跳下来，叫骂追逐着，很快被街上的人流冲散。

　　原来赞恩早就事先混进了宴会的人群里。伺机救下了折斯。
　　两人为了躲避追逐跑得几近断气，一直到了安全的地方，折斯走进巷子里，回头揪住赞恩就揍。
　　“是不是你用神谕借刀杀人？为什么害我？”
　　赞恩害怕得闭上眼睛，没有一点还手的意思。折斯看着赞恩的脸庞，莫名下不去手。
　　他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淌了一潭怎样的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