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桃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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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越人歌》
“驾！”车夫用鞭策着马，被拉着的车“喀喀”地响。
“咔！”一块石头冰冷冷地躺在路当中绊住了马车。
“怎么回事，那么不小心！摔着陆姑娘怎么办！”陆馜拨开帘子探出头来斥责车夫。
“可轮子坏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呀！”
“唉，不急，我们到处走走，看看有没有人家可以帮忙。”身后的陆曼笙劝陆馜别再和车夫置气，陆馜也是听了陆曼笙的话才没有予以追究。“罢了，也不着急回去。”“早知道就不雇这马车，好不安生！”陆曼笙和陆馜聊着聊着就走到了近一村户的地方。
好熟悉的气息……
“在这里等我会儿。”陆曼笙吩咐，陆馜自然是无话可说点了点头。
“请问，有人在家吗？”
“大哥哥不在家，只有我一个人。”院落的石坎上坐着一个两头绑羊角辫的水灵小姑娘，手中握着一树杈子，闲肆无聊。
“那就不打扰了。”
“咔”一声，刚还无聊着的小姑娘两眼放光。“大哥哥！太好了，你终于回来啦！”
“这位是？”红发男樵夫走过来问道陆曼笙。
“打扰了，我们的马车在路口坏了，想找人帮忙。”
“那先进来歇歇脚吧。”陆曼笙坐在院子里的石台上，男子从里屋拿出一罐酒，一个白陶碗。“这是新开封的桃花酒。很甜的。”清冽的液体顺着罐沿流下倒进碗中，碗中又有几滴溅落出来。倒完酒，小姑娘的两只小手还扒在男子的手臂上。“鸳清！不是和你说了么，要叫我爹！”
“不要！你才不是我爹呢！”
桃花酒正欲入口，陆曼笙端着碗的手就停了下来。
“让您见笑了。”红发樵夫对着鸳清的举措有些无奈。
“恕我冒昧，你们……”
“她……是我朋友的孩子。阿秋她……已去了。”
“阿秋！阿秋，你开门呐，阿秋！我是阿烈！我不信！我不相信你会嫁给别人，我们是从小有婚约的啊！”阿烈愤怒地击打着门，只见来开门的是一老妇人。站其身后的是自己许久未见十分想念的阿秋。
“谁啊你！瞎嚷嚷什么！”
“我不认识他，赶出去。”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女人居然漠然地说不认识自己。阿秋一身喜服，头顶金冠，想必是正值嫁人了。阿烈心灰意冷了，门被狠狠关上。
“阿秋大约觉得我没志气，但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食饱衣足。所以过了那么久我仍旧是个穷砍柴的。后来，京城有个大官贪污被查出来了，阿秋嫁的夫婿也有参与。被连累了，一家老小都给枪毙了。”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来了。”
“阿烈！求求你，帮帮我和孩子，我不能带着她逃，她一定会被我连累的！”阿秋从最开始身处云端衣裳锦绣的阔夫人跌落谷底变为身着麻衣的穷苦妇人，生活也过得不尽人意，日日四处逃亡。一位女娃娃抓着她衣角不放，看起来真是我见犹怜。
“你就收留了她？”
“我啊，只怕鸳清跟着我太吃亏了，怕以后找不到好人家呀！”阿烈轻柔抚摸鸳清的头，眼里尽是父亲一般的慈祥。
“我哪儿也不去……我要一直跟着大哥哥！”
“咦？”倏地一阵风吹来，陆曼笙用衣袖挡住了头，桃花瓣飞扬在风中，煞是美丽。只是，刚刚刚还在的阿烈鸳清二人已不知所踪。风渐停，陆曼笙这才露出脸的一角。从外走进来男女各一人，女的搀扶着身上沾满了血的男人。陆曼笙瞪大了眼睛，男人竟是阿烈，身侧的女人，想必是长大后的鸳清吧。“求求你！救救大哥哥！大哥哥为了我被狼咬伤了！”
陆曼笙看了看，阿烈肩上的衣物破损，血肉外显，一片腥红，还有三道抓痕。
刚刚鸳清还在啼哭，一转眼，二人的影子又烟消云散了。又不见了？
眼前又是一位老妇直坐石台上。
“三十年过去了，这桃花酒，是我和大哥第一次见时他埋下的啊……”老妇手端一碗桃花酒，依旧如三十年前的清冽，飘零的桃花瓣浮在酒上，清雅的酒香沁入鼻官。“他若是不来救我，又怎会被狼咬伤，无钱医治而死呢？”原来，是老了的鸳清。
“我骗了他。临终前他让我要找个好人家，但……我一直都没有嫁人。”
“你对他……”即便鸳清不说，陆曼笙心中也是了然。
时光又回溯，两头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牵着红发樵夫的手，感觉就像一家人。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鸳清念着，嘴角的一抹微笑消失殆尽，手中的白陶碗掉落地上有了缺口。
“勉为其难……”陆曼笙双手合十，朝着动也不动的鸳清佝了佝腰。
“哐”一声，陆曼笙回头一看，不知是谁搬来了一堆木柴。“等等……你是？”
“我是前村的，经常来给清姨送柴火。”身着半露肩麻衣的红发小男孩介绍着自己。准确的说，他是阿烈投胎后的今生。
“你……不和他说几句再走吗？”陆曼笙目光瞥向鸳清，接着又推了一把。
“清姨！”
“你来了。桃花是不是开了？能否折一枝给我？”
“好。”陆曼笙意外发现小男孩的肩上也有三道似曾相识的印记。“这是……”小男孩直接掰下一株桃花递给鸳清，陆曼笙又像是看到了当年的鸳清也折下一株桃花给阿烈。
桃花落尽。
“呼……呼……”陆曼笙眼角的泪顺脸颊滑落下来，揉了揉眼，原来刚刚是梦境啊。
这究竟只是梦，还是我…忘记了什么？陆曼笙看了看右臂上一圈明显的牙印，心生疑惑。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轮回了这么多次，我却只记你一人，注定悲惨的爱情。
犹如折断的桃花，花已在手，却已折枝，花犹在，人犹在。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桃萦
